总有人以为我是断袖(穿书,爽文)(105)
苏卞的手指是从里面断的,外面看起来依旧与往常毫无两样。若是不仔细的用手摸上一摸,根本就觉察不到任何异样。
颜如玉梨花带雨的哭着,一边抹着泪,一边带着哭腔道:“我家大人一向性子淡薄,不曾与人有任何过节,更别谈什么仇家了。究竟是谁如此恨我家大人,对我家大人如此歹毒——”
龙静婴启唇,道:“这几日,谁也不得放进屋。即便是府内的其它下人,皆不得放行。”
颜如玉了然,瞬间意会。
颜如玉咬牙道:“奴婢绝不会再让那贼人再靠近大人一步!”
吩咐完,龙静婴抬脚,准备离开。
在离开时,龙静婴脚步一顿。
接着,龙静婴面无表情的开口,“去打盆凉水,给他擦脸。”
颜如玉伸手摸了把泪,立刻应了声是。
说罢,龙静婴转身抬脚离去。
然后,一夜未归。
*
隔日。
龙静婴与苏卞二人均未上朝。
晋帝望着朝堂之下空着的两个位置,神情微妙。
龙静婴不上朝到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应当说,龙静婴上了朝才奇怪。
这几日龙静婴一反常态的屡屡在朝堂上出现,着实让晋帝和一众大臣们惊悚了好久。甚至以为是龙静婴吃错了药。
这会龙静婴没出现,晋帝和一众大臣这才顿时长舒了口气,放下了心。
——这才是正常的龙静婴。
龙静婴没上朝再正常不过……
可庄爱卿没上朝,又是为何?
倘若是身子抱恙,也应当会有折子呈上来特地说明一番才对。
可现在折子也没有,人也没来。
庄爱卿可不是玄约那种会随心所欲无故缺席早朝的人。
正恰,朝堂下一名大臣疑惑的问道:“皇上,这九卿大人怎的没来?”
晋帝干咳了声,想也不想的扯谎道:“庄爱卿今日身子抱恙,正躺在府中休养。”
那大臣听罢,便没再问。
朝堂下,邱清息眉头微皱,脸色不大好看。
直到现在,常淮都仍未被找到。
今日,苏卞却突然身子抱恙,在府中休养。
不知怎的,邱清息心下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但愿是他多想了。
……
很快,下朝。
邱清息虽想去庄府探望一番,但因为常淮还未缉拿归案的缘故,于是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去了太卿院。
谢道忱不像邱清息,并无太卿院内的琐事干扰,一等下了朝后,便就满心担忧的去了庄府。
谢道忱敲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门童小声道:“我家大人不见客,大人请回罢。”
谢道忱微怔,正要向门童表明自己的身份,下一秒,门童便关上了门。
甚至就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
谢道忱垂眸,满心失落。
谢道忱心情低落的回了府。
就算是一同染上了病,他也不介意。只要能让他见一面就好……
可就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谢晴筠看着郁郁寡欢的兄长,张了张嘴,安慰道:“哥哥,九卿大人是不是又像上一次怀安那样,去哪办案了啊?所以,才不见客。”
谢道忱一愣。
……
是夜。
城门紧闭,太卿院派出所有的官兵搜捕,都未搜到常淮的身影。
公告处甚至是贴上了常淮的画像,重金悬赏,也没有一点作用。
常淮完全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此时,邱清息站在太卿院内,怒不可遏。
邱清息看着闷不吭声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几名领将,怒骂道:“一个个废物!干什么吃的!京城这么点大的地方,竟连个活人都找不到!”
几名五大三粗的壮汉低着头,默默不语。
邱清息火冒三丈:“要是今晚还找不到,脑袋上的乌纱帽就别戴了!”
几人小声应了声是,不敢辩驳。
同一时间,易了容的常淮正坐在一间客栈内,悠哉悠哉的喝酒吃菜。
常淮大摇大摆的坐在客栈的一楼大堂,完全毫不遮掩。就那么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巡视的官兵在客栈外转了一圈又一圈。
常淮自然知道这些官兵在找谁。
常淮坐在客栈内,勾了勾唇角,表情嘲弄。
想找到他?
——下辈子再说罢。
常淮一个人慢慢的喝完了酒,起身,准备结账。
孰料,才一起身,一把银色的长剑便搁在了自己的脖间。
剑身上锋利的剑光晃的常淮眼前一花。
常淮身子一滞,慢慢的抬眼,朝来人看了过去。
一抬眼,龙静婴那张有如神祗一般的俊美面孔瞬间映入常淮的眼帘。
常淮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常淮神色自若道:“这位公子为何要拿剑挟着在下?在下似乎与公子无冤无仇。”
龙静婴神色不动,凉凉的吐出两个字。
龙静婴面无表情道:“是么。”
*
第二日。
龙静婴与苏卞仍未上朝。
常淮依旧未被抓到。
第三日。
……依旧如此。
晋帝心下纳闷,邱清息的脸色愈发难看,至于谢道忱,则愈发的欲言又止。
第三日,谢道忱终于按捺不住,在下了朝后,自己到御书房,单独找上了晋帝。
谢道忱跪在龙案前,迟疑的开口:“臣有一事不解,于是特地来找皇上解惑。”
晋帝从龙案上满堆的折子中抬头,疑惑的回问道:“嗯?什么事不解?”
谢道忱迟疑片刻,缓缓道:“九卿大人……得的是何病?为何迟迟不见好,直到今日都仍未能来上朝?”
晋帝闻言一怔,也犹豫了片刻。
晋帝犹豫半响,小声道:“若是旁人,朕是定不会说实话的,可这朝中只有谢将军同庄爱卿交好,所以朕才说的……”
说完,晋帝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后,这才放心的开口。
晋帝道:“朕是怕其它大臣有微词,所以才谎称庄爱卿身子抱恙,在府中休养。其实朕也不知庄爱卿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若要说是身子抱恙的话,按照庄爱卿的性子,应该会给朕写个折子道明缘由啊……可是朕等了三日,也没等到折子……”
谢道忱怔然,失语,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响,谢道忱才终于回神。
谢道忱:“庄大人……不是去办案?”
晋帝想也不想:“哪有那么多案子啊。若以后再有什么案子,朕以后也只会让邱爱卿去了。庄爱卿一离开京城,都没人能陪朕玩了……”
谢道忱默。
此时的谢道忱已经忘记要说些什么了。
这三日,谢道忱一直以为苏卞是像上次去了怀安那样,去了别的地方办案。因为要保密的缘故,才特地称身子抱恙。
可现在,晋帝却告诉他,不是身子抱恙,也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办案。
那答案究竟是什么?
……又为何不见客?
说罢,晋帝想到什么,冲谢道忱招了招手。
谢道忱慢慢的站起身,朝晋帝的方向走了过去。
晋帝颇为郁结的指了指龙案上的一堆折子,抑郁道:“其实朕前两日就想去庄府看看庄爱卿了,奈何一直抽不出空来。正好,谢将军代朕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再回来同朕汇报。”
谢道忱愣了两秒,然后,拱手作揖。
谢道忱:“臣,领命。”
同一时间。
相府,地牢处。
常淮看着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龙静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接着,嘲讽道:“千岁大人对庄大人可真乃情真意切,让下官好生感动。就是不知……庄大人究竟给了千岁大人什么好处,让千岁大人竟能为庄大人做到如此?私藏要犯,可是重罪一条。”
龙静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常淮对此早有预料,因而并不意外。
常淮轻笑,道:“千岁大人别做无用功了,下官早就将解药给丢掉了。那庄杜信,就只有死路——“
”
一条二字还未说出口,下一秒,两根带着勾刺的银针便深深的钉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常淮痛苦的尖叫了声,昏死过去。
常淮闭上眼,已无知觉。
龙静婴站在原地,微微的闭了闭眼,愈发沉默。
*
太卿院。
玄约穷极无聊的呆在刑房内,漫不经心的数着地上的砖缝。
今日夫人又没来。
……他快要呆不住了。
第150章
第四日, 谢道忱又去了趟庄府。
门童将大门拉开,刚要开口,谢道忱先一步道:“本官奉皇上之命, 特来看望庄大人。”
门童声音一滞, 僵住了。
若是谢道忱自己要来拜访,门童还能回绝。
这会是奉皇上之命, 若是再回绝,恐怕就得被押进牢房里去了。
但旁边相府的龙静婴却还吩咐过, 除了他之外, 谁也不得放进府中。
门童左右为难, 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门童犹疑了片刻,小声道:“大人且先在这稍后片刻, 小的先回去请示一番。”
说完,门童转身,回去请示颜如玉了。
现在苏卞昏迷不醒,那么府内的一切事务, 就均由颜如玉来当家作主了。
门童转身离去,谢道忱站在庄府大门前,注视着门童转身离去的背影, 神情愈发茫然。
既然不是身子抱恙……
也不是去了别处办案……
那为何大门至使紧闭,不能见客?
不知怎的,越想下去,谢道忱便愈发不安。
心空落落的, 摸不着底。
就好像是悬挂在半空一般,让他愈发心乱。
门童回府后,很快便找到了颜如玉。
门童来到颜如玉的身侧,小声道:“颜姑娘,谢将军特地前来拜访。”
颜如玉此时正在厨房烧热水,准备给苏卞擦脸。
颜如玉正忙活着,听到门童的话后,头也不回,不耐烦的回道:“千岁大人前几日才吩咐过,除了千岁大人之外,谁也不得放进府中,就连一只苍蝇也不行,忘了?”
门童嗫嚅着小声回:“小的没忘……可谢将军说……他是奉皇上之命……”
颜如玉动作一顿。
……
谢道忱没等多久,门童很快去而复返。
门童将大门拉开,微微侧身,给谢道忱让开道。
门童恭敬道:“大人,请。”
谢道忱抬眸看了门童一眼,抬脚踏进府内。
这是谢道忱第一次踏进庄府。
谢道忱踏进府内,立刻抬眼,将庄府内的情景打量环顾了一圈。
庄府偌大,简洁又单调,没有一丝点缀物。
就连府内的下人,也是穿着统一颜色的单调袍子。简洁到连个花边都没有。
完全与苏卞那冷淡的性子如出一辙。
只是,不知是不是谢道忱的错觉。
谢道忱隐约的感觉到,府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府内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而且一眼扫去,所见之处,每一个下人的脸上都毫无笑意,嘴角平复,至使沉默。
府内死寂一片。
沉默,肃穆。
府内阴郁低迷的气氛使得谢道忱的心下愈发空落,愈发不安。
渐渐的,他的心下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人将谢道忱带到大堂后,便就准备退下。
谢道忱眼疾手快的迅速将其拦住,抿唇,一脸严肃的问:“庄大人现在正在何处?”
下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慢慢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从大堂退下。
谢道忱见状,心中的那股不安感愈发旺盛。
一想到苏卞可能出了什么事,谢道忱便坐如针毡,心神不安。
谢道忱告诉自己,自己是多想了。
九卿大人足智多谋,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会出事?
——定然是他多想了。
才想罢,颜如玉出现在了大堂。
颜如玉抬脚踏进大堂内,接着,毕恭毕敬的冲谢道忱行礼道:“……谢将军。”
谢道忱怔怔的看着对方极力掩饰,却依旧是不禁微微泛红的眼眶,脑中瞬间空白。
好半响,谢道忱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谢道忱慢慢开口,问:“……他究竟怎么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个他又指的是谁,颜如玉一贯聪明,自然立刻心神意会。
颜如玉默了两秒,回道:“多谢谢将军关心,我家大人一切安好。”
谢道忱眼也不眨的注视着她微红的眼眶,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说谎。”
颜如玉声音一滞,一下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颜如玉照顾了苏卞四日,苏卞始终昏迷不醒。
颜如玉一开始还妄想着说不准明日大人就会醒了,结果,一眨眼,四天过去了。苏卞还是没醒。
颜如玉的期冀到失落,最后慢慢的变成了绝望。
颜如玉本想着故作平静,扯谎将谢道忱给哄走,可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一听完方才谢道忱的那两句话,便就一下子忍不住了。
颜如玉哭了起来。
眼泪直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谢道忱看着颜如玉突然伤心的哭了起来,慢慢的睁大了眼,手指冰凉。
谢道忱艰涩的开口,“庄大人究竟在何处。”
颜如玉抹着泪,泣不成声。
她自知她现在的模样已经瞒不下去了,于是干脆说了实话。
她抽噎道:“大人被人下了毒,已经过了四日了,至今还未醒来——”
颜如玉话落,谢道忱一下子没了声音。
……下毒。
……四日都未能醒过来。
过了好半天,谢道忱才再次开口。
谢道忱茫然失措道:“他在哪,让我去看他一眼……”
庄大人一向聪明绝顶,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定然是哪里弄错了。
谢道忱才如此安慰完自己,耳边只听颜如玉接着继道:“……千岁大人怕有心之人再去谋害大人,所以除却千岁大人之外,旁人一概不得踏进屋内。就是府内的下人也不行。”
谢道忱默,登时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此时,谢道忱的脑中只剩下了空白。
颜如玉还在旁边继续哭着:“京城内所有的大夫都请遍了,甚至连御医都请来了,也没人能医好大人。我家大人难道就真的要像这样一直睡着,直到死去吗?”
……
颜如玉哭的梨花带雨,“我家大人从不结党私营,更是从不参与朝中的纷争,究竟是何人要对我家大人如此?”
……
颜如玉泣不成声,“要是大人就这么走了,奴婢该怎么办?庄府该怎么办?”
……
谢道忱一直没说话。
又或者说,已经忘了该如何说话。
谢道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两眼无神,仿佛像是已经失去了灵魂。
眨眼,夜深。
谢道忱一直呆在庄府内没走。
他安静的在大堂内坐着,动也不动,恍若一具冷凝的雕塑。
就好像感受不到饥饿,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一般。
最后,是碧珠看不下去,走上前,小声道:“将军您先回去罢,这里有奴婢就好。”
谢道忱仿佛这才找回了深知一般,抬眸,静静地看了碧珠一眼。
……但依旧没说话。
碧珠犹豫了会,道:“不如……将军您现在先回去,明日再过来?”
谢道忱默,没动。
碧珠又道:“将军您这样不吃饭也不睡觉,要是我家大人醒着,肯定又要皱着眉头了。”
谢道忱闻言,身子一顿。
碧珠见总算说动了谢道忱,乘热打铁的接着补上一句:“我家大人定然不愿见到将军您这副模样。”
少顷,谢道忱终于开口。
谢道忱静静地问道:“庄大人的寝房在何处?”
碧珠一怔。
不等碧珠回话,谢道忱继道:“我不进去,只站在屋外看看就好。”
碧珠犹豫片刻,回头,朝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颜如玉看了过去。
颜如玉想着自家大人与谢道忱平日里的交情,沉默了两秒。
两秒后,颜如玉走上前,道:“奴婢带您过去。”
谢道忱抬眼,眼内黯淡无光。
谢道忱启唇,声音喑哑:“……多谢。”
大堂离苏卞的寝房并没有多远。
不肖一会,颜如玉便将谢道忱带到了房门外。
颜如玉站在房门外,脚步微顿。
两秒后,颜如玉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谢道忱一愣。
颜如玉咬了咬唇,道:“虽千岁大人说过不得随意让旁人进屋……但将军一向与我家大人交好,不算是旁人。”
谢道忱愣了片刻,回神后,缓缓道:“多谢姑娘。”
颜如玉躬身行礼,“将军客气了。”
谢道忱看了颜如玉一眼,抬脚,踏进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安静的仿佛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谢道忱慢慢的走到床边后,时隔四日,谢道忱才又重新的见到了苏卞。
苏卞闭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去一般。
谢道忱手指冰凉,整个人已经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