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42)
他心道,这铜板的好运,能管一年呢。冬至一只,除夕一只,恰好能分给他和令欢。
若能真的分给他些福气,那就是最好的了。
薛晏的碗中骤然被放进了一只饺子,他抬头看过去,就见君怀琅眉眼弯弯,在璀璨的灯光下冲他微微一笑。
“别光吃自己面前的,这个馅也好吃,你尝尝?”君怀琅说道。
薛晏一垂眼,就见碗中落了个热腾腾的饺子,玉雪可爱。
他又看向君怀琅,就见他目光中有几分期待,亮晶晶的,像是在等着看自己吃下去。
他平日里向来有种超脱于年龄之外的成熟,鲜少有这般活泼鲜亮的表情。薛晏脑子还放空着呢,筷子就先动了,将那只饺子放进了口中。
紧接着,君怀琅就见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君怀琅连忙问道。
就见薛晏皱着眉,没有言语,片刻后从口中吐出了一只锃亮的铜板。
“无妨,应当是厨子不小心。”他皱眉看了那铜板一眼,随手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却见君令欢小声惊呼了一声:“呀!五皇子哥哥,福气被你给吃到啦!”
薛晏一顿:“什么福气?”
君令欢就拿手指那个铜板:“就在那里呀!”
旁边,淑妃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家里的习俗,要挑个饺子包上铜板。吃到这铜板的,来年一年都要有好运气呢。”
薛晏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那只铜板上。
接着,他又听君怀琅状似失望地说道:“早知道那个饺子就不夹给你了,谁晓得铜板就在那里头?”
薛晏抬眼看向君怀琅,就见他面上摆出了一副不舍的神色,但那双眼睛,却笑意盎然的。
小孔雀是故意的,专门将这个所谓的“福气”放进了他的碗里。
他向来连神佛都不信,自然也不会信这种小把戏。
但是,他看着君怀琅眼中熠熠生辉的笑意,他知道,对方是希望这铜板能给他带来好运气,希望将这好彩头送给他。
……许是小孔雀不知道,自己能够遇见他,已经是从没有过的好运了,何须再给他这个铜板呢。
旁边,淑妃还笑着拿手戳君怀琅的脑门:“怎这般小气,给出去了还有后悔的道理?也算是这好运合该是薛晏的,不然也不能这么巧。”
君令欢也佯作老成地点头:“哥哥不能做小气鬼!”
君怀琅闻言笑着摸了摸君令欢的发顶,点头道:“姑母说得对,侄儿受教了。”
地龙将室内烧得温暖无比,饺子的热气蒸腾了满室。薛晏看着面前一派热闹和温馨,人人脸上都是笑意,一时有些恍惚。
他对鄙夷和冷眼习以为常,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被光明中的世界接纳。
而他知道,这一切,是君怀琅给他的。
淑妃的正殿金碧辉煌,明亮的灯火映照在珠玉金器上,将君怀琅的笑容照得特别亮,热腾腾地烙印在了薛晏的心里。
他的心鼓噪起来,让他的耳膜都在跟着共鸣。有种热烈的、让他有些慌乱的情绪,淤积在胸口,将他的血液变得前所未有的滚烫。
他的手无意识地落在了那只铜板上,将它紧紧地攥进了手心。
像是在纾解他心中陡然生出的,那迫切地想要占有什么、并将它严严实实地藏起来的冲动。
第33章
薛晏回到西侧殿时, 夜已经深了。
他一个人坐在灯下,把玩着手里的那只铜钱。
就是个普通的铜钱,平平无奇,上头刻着“清平通宝”四个字, 在灯下折射出晦暗的色泽。
但他却颠来倒去地看, 目光一直未曾从上头挪开。进宝也不敢打扰他, 只偶尔瞥一眼他的神色。
只见薛晏垂着眼, 睫毛在灯下拉出长长的阴影, 眼神平静,目光却又很深,让进宝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于是进宝就偷偷溜出去, 给他打洗漱用的热水了。
不过他刚出去没多久, 就又折返了回来。听到门响,薛晏抬头瞥了他一眼,就见进宝站在门口,一副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模样。
“有话说话。”薛晏神色冷淡,将目光重新落在铜钱上,并不关心他这欲言又止是什么原因。
“主子,鸣鸾宫外……小魏子来了。”他说道。“说有位公公,要与殿下相见。”
薛晏顿了顿, 抬起了眼。
进宝哆哆嗦嗦地说道:“他说让殿下从侧门出去, 万不可引人注目……主子, 莫不是……!”
他话说到这儿,已经要发不出声音来了。
薛晏挑了挑眉, 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吓成这样?”
进宝闻言,坚持不住了。他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带着哭腔道:“是不是奴才跟踪他的事儿,让他发现啦!如今叫主子出去,定然是要灭口的!主子还是别去了,只当奴才没传这句话,要杀要剐,就随便他们吧……”
说着,进宝呜呜咽咽地就要哭。
薛晏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他从桌前站起来,随手扯过大氅披上,一边穿,一边往外走,路过跪在门口的进宝时,还踢了踢他的屁股,示意他挡着门了,让他让开些。
“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能把你吓成这样?”薛晏一边系带子,一边居高临下地垂眼,俯视着进宝。“起来,哭什么,这是好事来了。”
进宝正吓得直抹眼泪呢,闻言泪眼朦胧地抬眼,就对上了他主子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眼,冰凉而冷静,里头却熊熊燃烧着权势的火焰,以及两分尽在掌握的笑意。
“……什么好事?”进宝不解。
薛晏系好了大氅,抬眼看了一眼外头深沉如墨的夜色。
他勾了勾唇,垂眼看向进宝。“不久以后,东厂厂督都要对你磕头行礼,算好事吗?”
进宝被吓得肝都开始打颤了。
完了完了,主子这是被吓出失心疯了吗!
他连忙膝行过去,就想把他那个已经开始说疯话了的主子拦住。可薛晏已经抬腿,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走进了深沉的夜色中。
进宝没看到,在走出门的那个瞬间,薛晏抬手,不动声色地将握在手里的铜钱,放进了心口的位置里。
——
果不其然,正如薛晏所猜测的,在鸣鸾宫侧面空寂的宫巷中,站着两个人,穿的都是普通太监的服饰。
他算来,这人也该是在这段日子寻来。
如今冬深了,本就天冷,宫人们都畏寒,就容易躲懒。再加上今天冬至,一半当值的宫人都放假过节去了,对于东厂来说,正是入宫来的好时候。
他没提灯,直到走近了,那二人才看见他。伺候在旁边的那个连忙迎上来,薛晏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小魏子。
小魏子迎在他面前,躬身冲他行了个礼,笑道:“五殿下,您来了?吴公公已经在那儿等您了。”
薛晏往那边看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个老太监。
想必就是那个人了。
他母妃当年的贴身太监,如今东厂厂督段崇最得力的手下,吴顺海。
薛晏的动作顿了顿,适时地摆出了一副近乡情怯的姿态,接着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那人面前。
不等他开口,吴顺海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声泪俱下地磕头道:“五殿下,老奴总算是见到您了!”
尖锐沙哑的嗓音,带着凄惶的泣音,回荡在夜凉如水的宫巷里,听起来尤为凄怆,特别让人动容。
薛晏懂了。
向来要拿捏一个人,总需有唱红脸的,也要有唱白脸的,拉扯之间,才能将这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面前的这个,就是专门负责用旧情绑住他,让他觉得东厂对他情谊深重,那么另一个,就是做后头那尊寡言少语的大佛,来操控他,让他按着东厂安排的方向走。
毕竟,他们是要将自己推上高位的,总会有不受掌控的风险。既然如此,就既需要威慑他,也需要用真情感动他。
不过是对着演戏,这对薛晏来说,再简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