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斐墨当时“嗯”了一声，道：“是。”
　　秦奕钦：“你画画速度这么快？三分钟前在街头见到我，三分钟不到就画出来了？”
　　韩斐墨点头。
　　秦奕钦：“再画一张。”
　　韩斐墨就给他当场画了一张。
　　不到两分钟。
　　原因无他，太熟手了！秦奕钦的画像，像其他作品的主角们一样，在他手下被画过千万遍。每一根发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姿势、任何角度都能顺手拈来。
　　更何况，秦奕钦本人还在他面前当模特。
　　对韩斐墨来说，画画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容易！
　　这时，韩斐墨画的，是秦奕钦与他四目相对时的模样。
　　场景却换了，黄昏的柔光伴着初亮的灯色，惊鸿一瞥，灯火阑珊处，秦奕钦冷峻的脸显得柔情万分，修长的双腿迈过来，仿佛要走向观众的心里。
　　饶是秦奕钦见到，都要微微羞赧。
　　秦奕钦深知自己什么气质，研究所里没人不怕他的，哪能有过这么温柔的神色？
　　这画得又快又好，眼神像是望情人似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可爱把他画得如此温柔，传说中的一眼万年，大概就是这样吧。
　　秦奕钦当时就问：“买了，多少钱。”
　　韩斐墨举起价格牌子：“都是，50元，一张。”
　　虽然收费是50一张，虽然三分钟能画，但，因为是上辈子画过无数便秦奕钦，才这么快。论人物的完成度和精度和美貌度，有游戏原画大师画出来的风范，上辈子可以几千几万一张。上辈子他有名气，还能加价。
　　只是现在条件所限，街头卖画，韩斐墨想着给张叔帮忙卖相框，就没定价到平均水准。
　　秦奕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凝的气质让繁华的商业街都有几分凝滞。
　　韩斐墨有些叹气，尝试讲价，也是练习说话，以便结巴早日康复，让他能流畅地表达自己：“3分钟，画一张，收50，太贵了？30？”
　　秦奕钦眼神凶冷，脚步一踏，不满地道：“30？虽然三分钟，可我能这么便宜？”
　　这句话音量不大不小，信息量很大，来往行人震惊不已，看戏的目光望了过来！
　　呔！这等相貌堂堂的绝顶大帅哥，竟然三分钟！
　　还收30块！
　　一时间无法衡量值不值。
　　秦奕钦不太理会别人的目光，不然，他就不会天天穿格子衣服了。
　　他只继续道：“我不允许我这么便宜，加个万还差不多。”
　　路人们：“…………”
　　三分钟，加个万，贵了吧。
　　对象还是那么长相可爱像美猫一样的美少年！感觉是大帅哥赚了啊。
　　要不是说话的内容太奇怪，他们都想过来帮口砍价。
　　而韩斐墨——
　　“？？？”
　　崽，虽然加个万很勾人没错，但，有你这么讲价的？
　　但秦奕钦态度强硬，不允许自己变得便宜，当场就给韩斐墨打了60万。
　　买画框也直接最贵的。
　　这下，奇怪的路人散去了。
　　原来是男人因为三分钟太短而给少年打钱，那没事了。
　　*
　　“事情，就是，这样，”韩斐墨追忆起来，微微叹息：“我，当时，忘记，问，能不能，再给他画十张。”
　　黄冶凭一拍大腿，开玩笑道：“我可以画到他破产！”
　　韩斐墨：“不过，他，走了，说去吃饭。”
　　而且坑人也不好。
　　虽然龙傲天崽崽是有钱，身价是N亿级的，有钱也买不到他的技术，但也不好这么坑他。
　　黄冶凭柠檬了，终于舍得推着韩斐墨挑了个餐厅就去搓一顿，嘱咐了一长串不能把钱给骗子之类的话，他又问：“小墨，一下子赚这么多钱，那你明天还摆摊吗？”
　　韩斐墨点头，经过锻炼，他说话逐渐不那么结巴了，他道：“摆，给张叔卖库存的画框。”
　　黄冶凭紧张兮兮地道：“不行啊，不能在这，万一哪个人傻钱多的大款后悔了，有你好看。或者他见你长得好，对你有什么企图！”
　　韩斐墨很自信：“不会的，吃吧。”
　　龙傲天崽崽专心科研，花出去的钱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而且，他漫改过的龙傲天崽崽们，都有个通病：
　　傲天的自尊心！
　　恐怕秦奕钦真的是那么认为的，甚至认为自己的画像值几千万，嗐。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酸了酸了。
　　*
　　今天的卖画已经结束，韩斐墨网上订购了电脑、数位板、颜料、零食等，便和黄冶凭一起，回到租屋处。
　　黄冶凭是来送他的，送完就离开了。
　　他的租屋，是在城中村里，几百一个月的小单间。
　　家徒四壁，除了被上一任租客乱涂乱画的墙壁，租屋里只有房东给的一张单人木板床，连衣柜都没有，几件衣服放在床脚，加上地上的画具，一台几百块的手机，手机充电线，便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而现在，遇到大款崽崽给画师老爹打钱，他竟然拥有60万！
　　虽然在海城只能买个厕所，但，这是他美好生活的开始！
　　如果没有这60万，他今天也就赚个几百上千的。
　　韩斐墨失笑，秦奕钦给他打了60万买画，却连个微信好友都没加上。
　　真不愧是无cp大男主。
　　可是，在不久的将来，在轰动全球的新芯片诞生之后，秦奕钦的表弟有所图谋，通敌卖国，自请当秦奕钦的助理，偷窃出重要文件给外国间谍，诬陷秦奕钦偷别人的专利。
　　垄断新神经网络芯片市场的太秦集团，实在是遭外国人恨了，一有黑料，芯片技术一流`出，马上遭到各国围杀，声誉也一落千丈。直到秦奕钦花了好几年，带领团队苦心孤诣研发更新的芯片，再次垄断市场，才一雪前耻。
　　无论是为了华国科技，还是为了给了他60万的崽崽，他都得提醒秦奕钦远离表弟！
　　但怎么再次见到人？
　　哦，对了，秦奕钦来问他烤串之前，说过在商业街附近上班？
　　那说不定能偶遇。
　　打定主意明天再去摆摊卖画，韩斐墨打了个哈欠，准备午睡。
　　他需要午睡，因为穿来的这副身体很差，得养。
　　原身人有些痴呆，做事慢几拍，后来还被诊断出智力障碍，有智力障碍证。亲妈在世时还有人教他吃饭穿衣，亲妈去世后，亲爹不管，没人教他说话，后妈总喜欢那他当出气筒，不给他吃穿暖，因为吃穿不好他也不会说出来。
　　家里弟弟也欺负他，还好，到中学时，有黄冶凭当同学。
　　黄冶凭人长得高高壮壮的，怜爱弱小，有他在，弟弟也不敢来欺负。
　　原身还很喜欢画画，在学长谭风晏毕业前，给他送过一本画集。
　　然后，原身义务教育结束，一成年就被后妈赶出家门，说他一个成年人不要死皮赖脸白吃白住，不管他有没有求生能力。
　　原身虽然有智力障碍，做事痴呆，可是很喜欢画画。因为画技高超，美术分高，破格考上了美术大学。可他几千块的学费交不出来，也不好意思用别人的，就放弃了。
　　暑假试过谋生，学历不高，反应太慢，被辞退了。租金交不出，饿晕在租房里，被韩斐墨穿了过来。
　　韩斐墨感受到原身残存的强烈渴望。
　　饿……
　　想吃东西，想还张叔租金，想死在外面不要打扰张叔，想买房，想比亲爸后妈住得更好……
　　还有，上大学，开心画画。
　　说到买房。
　　韩斐墨真替原身抱不平。
　　房产证是两个人的名字，那房子怎么也有原身的一份，哪能说白住的。
　　原身父亲明知他有智障证，说话结巴，他被赶出来了也对他不闻不问，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莫不是本着他死了就可以继承全部份额的房产的主意。
　　呵。
　　睡了一下午，韩斐墨舒舒服服地起床，听到邻居们都下班回家了。城中村隔音差，楼距小，噪杂的声音与各家各户的饭味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