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摄政王他不干了(23)
邬金油,火葬焚烧,密不可分的两组词。
高瀛来到石台旁,朗声命人将桶内邬金油淋在燃草上,面上一派镇定。
沈沐却从他轻颤的尾音里听出深埋心底的恐惧。
“等等。”
上百双眼睛自台下齐刷刷地投射而来,百官脸上神情各异;沈沐朝侧跨了半步,堪堪停在余光能看见萧繁的位置,开口道,“高大人,本王且问你,这太皇太后火葬用的燃油,可是邬金油。”
高瀛嘴唇肉眼可见的狠狠一抖,“......是。”
“近日有传闻污蔑本王以权谋私,用邬金油做尽坏事,”沈沐摇摇头,故作叹息,“本王可谓百口莫辩啊。”
仔细欣赏着高瀛惨白如纸的脸,沈沐连眨眼都有些舍不得,“高大人说,本王是不是该好好查查,那批杀人放火的邬金油,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台下的人精们不可能不懂;片刻后,只见有人突然从人群中闯出来,跌跌撞撞地来到石台前。
杨彻用身体撞倒一名大汉,从他手中躲过火石,俯身抓了一大把燃草放在一边,然后单手倒举起油桶将燃草浸湿。
明火瞬间将燃草烧尽,杨彻蹲下身,抖着手捻起一抹灰烬放在鼻尖,身子狠狠晃了晃。
半晌后,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划破天际。
“高瀛,老夫要杀了你!!!”
沈沐看着高瀛被杨彻一把掐住脖子,呼吸困难时居然还能反驳,“臣冤枉啊!臣那时在宫中,怎么可能放火......”
“靖谙。”
耳边传来萧繁低低的命令声,靖谙头也不回地飞奔下去,不过多时便押着一排人和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来到台前。
沈沐看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刘恩,瞬间明白这些刑部的人,便是将趁杨夫人昏迷时,将半座府邸倒满燃油的帮凶;而那风尘女子,自然就是放火之人。
台下不断传来嘶吼与求饶声,杨彻已彻底失了智,拔刀便直接将那排人尽数斩首,任谁都拦不住。
一切都按他的方向进行,甚至比沈沐原先设想的还要顺利。
本该用来给太皇太后火葬的邬金油被换,高瀛如论如何都逃不过处罚与嫌疑;但沈沐凭一己之力找不出放火与下药之人,更无法证明风尘女子的存在,同样无法完成逻辑闭环。
但萧繁做到了,准确些来说,是替他做到了。
台下吵嚷一片,沈沐却突然没了方才大仇得报的快感;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转身去看萧繁。
侧对着他的青年背脊笔直,高大身形刚好替沈沐挡下初晨斜射而来的一缕刺眼阳光;沈沐眯了眯眼,看着萧繁工笔精雕般的侧脸眉眼,倏地生出些荒谬的安定感。
转过身的同一刻,沈沐对上偏头对上萧繁望着他的眼睛。
喉结轻轻一滚,沈沐听见萧繁沉声开口,
“孤曾承诺过,不会让孤的人只身涉险。”
第18章
呼吸一滞,沈沐猝不及防便跌进萧繁的深邃眼波。
同样一句话,青年不久前说起时还双眼躲闪,现在却毫不回避地迎面对上他的眼睛。
蜷起指尖在掌间轻轻一扫,沈沐脑中突然空白一片,一句表忠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任何言语都无法回应萧繁那句话里的分量。
萧繁似乎也并不求一个答案,话毕便转过头去,垂眸看着高台下瑟瑟发抖的刘恩和昏死过去的高瀛,冷淡的声音不怒自威,“刘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同下令处死已经没甚分别,肥硕的男人应声跪下,用力地一次次朝萧繁磕头求饶。
灰白石地上很快出现星点殷红,沈沐厌恶地皱皱眉,只听萧繁再次开口,“还有那些上奏要孤严肃处理此事的——”
“陛下,”一旁默默站了很久的太后突然出声,语调平静的打断了萧繁的话,“今日是太皇太后的火葬仪式,还请陛下让他老人家安心去吧。”
萧繁古井无波的声线好似万年寒潭,“那依太后的意思,孤放过盗换邬金油的杀人犯,太皇太后便能安息了?”
太后凤眸一瞪,被哽说不出话。
“陛下,”沈沐上前一步,委婉出声阻拦,“今日是太皇太后火葬的日子,还是先将老人家送走吧。”
萧繁侧目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问理由,“亚父确定吗?”
这分明是报仇还击的最好时刻。
沈沐点头应了一声;以萧繁的性子,上奏违逆的官员恐怕都难逃一死;他虽没打算就此算了,但服丧期间杀人见血乃大忌,不管萧繁有再多理由,仪式上当众处决都会引起民众不满。
他不想让萧繁再背骂名。
“好,”萧繁没有犹豫,“都依你。”
青年低沉富有磁性如一记小锤,字字敲在沈沐耳边,震的他耳垂莫名有些发烫。
微微一愣,沈沐两步退到萧繁身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红的耳垂,目送着刘高二人被靖谙带走。
仪式冗杂而漫长,不绝于耳的念咒祷告声听的人昏昏欲睡;大汉们重新搬来十数桶邬金油倒在燃草上,熊熊火光瞬间将石台吞没,阵阵灰烟随风朝西南方向飘去。
余光不自觉朝青年背影望去,不知为何,沈沐站在萧繁背后,竟隐隐觉出一丝孤寂与低落。
在他的印象里,萧繁表达情感向来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强硬中还有些生涩;但方才那短短几句,分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尤其是最后那句“都依你”,甚至让沈沐错觉般的听出一丝无奈的纵容。
......太犯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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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尽脑汁也想不起究竟是哪一句让萧繁态度大改,沈沐有些心神不宁地挨过整个仪式,结束后正打算同百官一起离开皇宫,刚下高台便听杨彻将他和萧繁唤住。
“老夫昨日鲁莽,对陛下与摄政王大人多有得罪。”
沈沐看着杨彻,心中唏嘘不已;黑发人送白发人,以一敌百的大将军在一夜之间白了头;方才的真相揭露后,男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一片灰白之色。
老将军铁了心要辞去大将军一职,沈沐心想他走了便没人替大齐抵抗倭寇,忍不住开口劝了两句;但男人执拗得很,无论如何都要卸职谢罪,最后还是萧繁一口答应下来才将此事了结。
但念在杨彻为大齐效力多年,萧繁承诺在杨彻离京前,也就是今晚,设宴为他送行,全当替大齐子民感谢他十多年的庇佑,沈沐也将一起陪同。
时间还早,沈沐盘算着发簪已经送进京城,便先动身回了王府;结果回府后阿青却告诉他,原本承诺好要将发簪卖给他的人突然变了主意,说要再考虑两天。
啪的将手中书册放在桌上,沈沐慢慢拧起眉头,心中不悦。
对方知道他身份尊贵,出手又阔绰,却扣着这枚发簪犹豫不决,其中必然有问题。
“阿青斗胆问一句,”阿青眼中的好奇几乎快要溢出来,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发簪样式十分普通,为何王爷一定要得到呢?”
因为这枚发簪,是唯一能证明萧繁生母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物件。
书里对这位母亲描写甚少,沈沐也只知道她“心情温和、体弱多病”,在萧繁还不是六皇子的年幼时期,陪伴他度过了艰难却温暖的童年。
后来她病重,年幼的萧繁赚不够买药的钱,入不敷出便只好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当出去卖,日子凑活一天是一天。
这发簪是书中唯一描写过模样特征的当品,也是萧繁在女人故去十数年后才寻回来的。
这位母亲的祭日就在几日后,沈沐想在此之前,替萧繁将发簪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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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前,宫中源源不断送来消息,无一例外全是斩首处决或停职降职。
年轻的国君依旧保持着他杀伐果断的行事风格,与高瀛一同上书弹劾沈沐的三十余名朝中大臣,萧繁竟一个都没放过,毫不手软地挨个处罚。
实在是对得起高台上他那句“这件事上,不会让沈沐受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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