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张好人卡(31)
谢眠装作不知道,没有揭穿他。
谢眠走到桌边,摸了摸第二片“叶子”的纹路。什么样的虚假,竟能连这样的细节也刻画得当。
但一一证实无误的细节,并没有让谢眠的心情好起来。
他站在桌边,看着这盏明亮而温暖的灯。
这灯里燃的是的吞月鲸所制的灯油,据说只要在有月亮的晚上点燃,灯油就永远不会减少;灯火所亮之处,可破魔除秽
谢眠突然伸出手,直接向那银白色的火焰摸去。
……
陆翡之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焦虑。
他无时不刻地紧跟着谢眠,生怕一个错眼,就导致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
而他得到的观察结果,也并不乐观。
从谢眠现在的饭量较过去有明显减少;到谢眠这几天起得越来越早;到谢眠连续三天都没有去藏书阁;再到谢眠最近发呆愣神的时间越来越多……所有的这一切,都证明了谢眠表面的平静,果然是拼命压抑自己真实内心的结果!
也对,阿眠那么喜欢自己,默默付出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却被自己无情拒绝,没有像微声说的那对好朋友那样想不开,还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谢眠不会因为感情这种事,而轻易地自残自毁。已经足够了!
不能再强求更多。
尽管已经相信谢眠不会想不开,但陆翡之还是会夜里化作原型,去蹲守谢眠的窗户。
因感情受挫而造成的悲伤低落,是难以靠单薄的言辞来劝慰的。
陆翡之出于避嫌,不能再给谢眠更多的安慰,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默默地守在窗外,看着满天的繁星,让谢眠不至于在这凄冷的夏日,孤孤单单一个人。
这一天晚上,陆翡之照例化作原型,蹲在窗外,陪谢眠消化“感情的悲伤”,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往常这时候,谢眠就差不多要睡觉了。
但今天,明明谢眠也已经脱了外袍,铺好了床铺,却一直没有熄灯。
难道,阿眠是因为今夜格外悲伤,所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吗?
突然,人影从洁白的窗纸上闪过,引起了陆翡之的注意。
他踮了踮脚,歪着脑袋,从他前两天用小尖嘴戳开的小洞往里看。
谢眠一身单薄的中衣,赤着脚,站在桌子边,正出神地看着那盏白玉灯。然后,谢眠伸出手,摸了摸那盏灯的第二片“叶子”,神色带着些温柔和说不出的怅惘。
陆翡之呼吸一滞。他自己当然知道那盏灯和原本的灯有什么区别!
谢眠这人细心地很,十几天前街边见过的什么人,穿着什么,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儿陆翡之一刀刻歪,就知道完蛋了。只可惜一时间再难找到相同质量和大小的白玉,只好硬着头皮摆了回去。谁知谢眠竟然没发现,陆翡之还庆幸了好久。
如今看谢眠抚摸那片叶子,陆翡之还有什么不懂呢?
所以,阿眠早就知道这件事吗?
陆翡之看着谢眠在灯光下温柔的眉眼,心中一时酸涩:阿眠他这是,在睹物思我吗?
但下一秒,他看见谢眠伸出白皙的手指,朝灯火上探去!
……
陆翡之猛地推门闯进来的时候,谢眠吓了一跳。
他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陆翡之就冲到了他面前,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拖离了桌面。
然后,陆翡之把他的两只手都扯出来,仔仔细细,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检查了好几遍,没有看到烧伤的痕迹,才稍松了一口气。
没来得及碰上。
吞月鲸油燃起的火焰,烫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口气没松完,又想起谢眠刚刚毫不犹豫伸手的模样,也不知道在他没留心到的地方,还有没有这种事,陆翡之的怒火简直如同刚爆发的火山一样,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先是把谢眠两条袖子捋到最上面,胳膊上没什么,就开始解谢眠中衣上的扣子。
谢眠简直无语,一把挥开他的手,又手忙脚乱地把往往扯开的几颗扣子系回去:“你大半夜不睡发什么疯?!”
虽然以前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并不少,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两人关系还尴尬着呢,这上来就扒衣服,不觉得自己很像变态吗?!
陆翡之冷笑:“我发疯?咱俩到底谁发疯!谁心里清楚!不行!你今天必须把所有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除了当年十一岁不懂事的时候,谢眠还真没见过陆翡之这么跟他说话,一时新奇:“我好好待在我屋子里,你却冲进来就脱我衣服,你觉得咱俩谁发疯?”
陆翡之见他还死不悔改,顿时怒道:“你那是好好待在屋子里吗?!你好好待在屋子里,手往哪儿伸呢!”
谢眠一怔,联系刚刚陆翡之冲进来的时机,顿时眯起了眼:“你怎么知道我要往火上伸手?”
陆翡之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他平常用神识探测这边的情况,谢眠必定会发觉;如果没用神识……
谢眠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用食指叩了叩桌面:“来,先跟我说说,你大半夜不睡,蹲我窗户后面干什么呢?”
陆翡之这次觉得自己有理,而且怒火还没褪去,闻言梗着脖子道:“如果我不蹲你!怎么知道你要做这种事!”
提起这个,陆翡之是真的伤心后怕,想想他晚一秒冲进来,或者当时没抬头看,谢眠可能就烧伤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下轮到谢眠语塞了。
他确实没办法开口。说什么?说他怀疑一切是假的?先不说这想法是不是很无稽,但如果是假的,这个陆翡之又是真是假,可以相信吗?
陆翡之却只当他心虚,高声道:“你说啊!”
谢眠忍不住再次陷入之前怀疑的怪圈:如果一切是假的,那为什么身边的一砖一瓦,尤其是陆翡之,都看上去这么真实呢?
谢眠正陷在“真与假”的人生谜团中,突然听到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陆翡之看着谢眠,低声道:“我答应跟你好,你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谢眠的思路被打断。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脑子自动把这句话的含义过完,才后知后觉,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啊,啊?”
陆翡之想想刚才谢眠去摸火那一幕就很暴躁,他一把按住谢眠的肩膀,看着谢眠的眼睛,破釜沉舟道:“我答应跟你做道侣了!你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不许茶饭不思!不许辗转反侧!不许难以入睡!不许失魂落魄!”
“听见了没?!”
谢眠感觉这个片场里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无语道:“我什么时候伤害自己!茶饭不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失魂落魄了?!”
陆翡之侧过脸,不去看他,吸了一下鼻子,闷声道:“我都发现了。你最近都不去藏书阁了,晚上吃不下,早晨睡不着。阿眠,我不会笑话你的。”
谢眠:“……”
我最近不去藏书阁,难道不是因为你天天逼我去武场吗?每天晒的要死还要陪师弟师妹聊天,于是狂喝茶水导致胃口减小;至于睡觉的事,因为晚上不会被陆翡之糟糕的睡眠姿势骚扰,早晨确实起得早了不少……
但谢眠内心无数吐槽,对上了陆翡之真诚又决绝的眼睛。
如果他现在把上面那段话吼出来,好像,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陆翡之却觉得谢眠的沉默,是被他说中了心思。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声音沉重而坚决:“阿眠,你之前不是说爱慕我吗?我现在想好了,我愿意答应你!”
谢眠:“……”
谢眠现在在思考一个很沉重又迫切的问题。
到底是说自己“当初只是一时脑瘫,如今已经变心了”比较好呢;还是说“不不不,真正的爱慕是付出而不是索取,我决不允许你为了我勉强你自己”比较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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