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66)
“可惜皇后只得了这半句,他人描补得都差了些意境。”
那是因为她大概只记得这半句,或者后面的不方便说出来,南若心道,嘴上跟着夸了两句,就当是夸给原作者。
太子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皇后诗词中精妙的又岂止这一句,只可惜近些年极少再有诗作问世,皇后文风多变,不论哪种总有佳作,如今搁笔,实在叫人遗憾……”
南若却没听出有多遗憾来,反倒听出了一股暗讽的意味,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被郑皇后的仙人梦授糊弄过去,那么皇帝渣爹他们呢?当女主还没想到梦授这个说辞、却名诗佳作不要钱似的往出冒时他们是什么想法?
尤其容相,作为名满京城的才子,他真的没有怀疑过吗?就一丁点都觉察不出破绽?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郑皇后吟诗作对抚琴下棋的?
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娘娘……”他想假装没听懂应付两句,嘴唇翕动,始终没说出口。
太子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意加深,不过却没有再多说,换了话题:“可是在房中闷得慌?”
南若便从善如流接上:“是有些,臣如今在营中操练惯了,忽然闲下来倒有些不适。”
没有手机电脑,没有网络,他再也不是那个半年都能不出门的死宅了,现在闭门在家一天他就能无聊死。
太子便上下打量他一眼,颔首道:“是结实多了,你从前太瘦弱,瞧着一阵风就能吹走,如今刚好,有了点武官的样子。”
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不错,改日与孤再较量一场,给孤瞧瞧长进了多少。”
南若笑着应下。
太子又对他训练旗丁之举赞了两句。
南若见他心情不错,趁势问道:“此行殿下可需臣做些什么?”
或者说打算做些什么。
太子听出他的言外音,一笑:“你只待在孤身边看着就行,不用你做什么,哦,倒是有一件。”
南若来了精神。
太子:“等回京,你写篇感悟给孤,免得回头父皇问你此行都见识了些什么你答不上来。”
南若:“……”
大哥你教导主任转世的吧,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太子被他的神色逗乐,朗声笑了出来,俊朗的眉眼完全舒展开,眸光明亮,竟有股阳光不羁的意味。
南若被这扑面而来的青春期荷尔蒙震了震,太子往日表现的太过成熟,叫人忽略了他其实还是个十八快十九的少年。
放到前世,正是在篮球场里挥洒汗水接受女生喝彩的年纪。
想着,便忘了恼意,被他感染禁不住也跟着露出了笑来。
太子目光一怔。
“咳咳咳……”冷不丁傅卓从后面冒了出来,看看太子又看看南若,狐疑道,“大晚上都站在外头做什么?”往前两步一阵冷风迎面,他抖了下,“你们不冷?”
太子回神,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重新恢复淡淡的模样,仿佛刚刚的笑只是一个幻觉。
“是有些冷,回去吧,免得着凉。”
南若只能应下,心里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气氛,他本来还想趁着太子心情好多打听点消息。
从京城到江南一般需要半月左右,他们加快行船,又一路畅通,缩短到了十日。
本来第九日便能靠岸,甚至已经看到了等在岸边来迎接的官员,太子却忽然变了主意,叫船继续往前,而后拐入支流停在了文芝。
第五十一章 冤屈
五十一
船停靠入港, 南若以为太子临时改主意是想借机微服悄悄探查消息,却不想太子叫人抬出太子依仗, 还不知从哪给他们也找来了马, 鼓乐吹打开路,浩浩荡荡前往知府衙门。
到了大门口,南若挑了下眉, 大燕讲究官不修衙,只要衙门不是太碍观瞻或有倒塌倾向,官员不得修缮衙门,当然这个不得是指不得用公款,若自掏腰包就没有问题。
不过极少有官员这么做, 官职并非连任,花大价钱修好没住几年就调走, 岂不是白花了银子, 还显得自己不够清廉。
然而眼前的文芝知府衙门却没有一丝破旧,门柱屋瓦全是新的,显然花了一番功夫修整过。
门口接到消息的官员小吏急匆匆赶来,个个诚惶诚恐, 领头的看样子一路跑过来,额头满是汗, 上前磕磕巴巴:“下官……属下……小臣文芝同知黄寿见、见过太子殿下……”
后头小吏们层次不齐磕头唱礼, 嘴里喊的词都不一致。
黄寿汗流得更多了,抖着嗓子解释道:“另两位同知与通判前日便去了华亭码头迎驾……”
哪知太子竟然直接来了文芝,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想着躲懒留在衙里, 肠子都要悔青了。
太子谭瑛与常青三人并未搭理他,依次进内,内侍侍卫们手脚飞快,眨眼间就将知府前厅改造成了太子会客室,连给属下的座椅都换上了新坐垫。
待黄寿几人战战兢兢进来,众人已经捧上了热茶。
“六房官吏可都在?”太子淡淡道。
知府衙门仿照六部设立了吏户礼兵刑六房,职责与六部对应。
黄寿忙道:“回殿下,在在,都在。”
太子:“叫六房将近五年所有记录搬来,限半个时辰,若办不到,官服脱了出去到衙门口跪着。”
黄寿冷汗又落了下来,颤声应是。
很快全衙门上下动了起来,六房一趟又一趟几乎是跑着将登记造册的文书搬来。
很快厅内空地被箱子占满。
太子放下茶杯:“都打开吧,每人分几箱全部看一遍,看看杨焘究竟是不是被冤枉。”
南若明显听到旁边傅卓深吸了一口气,谭瑛脸上的笑也僵了僵。
“臣想去杨焘自尽的地方瞧瞧,许还能查到些线索,还有臣来时特意带了仵作打算验尸。”谭瑛义正言辞。
常青也道:“奴婢奉命来调查杨焘死因,也该先去瞧瞧他的尸首,还有杨焘亲眷。”
太子就挥挥手叫两人走了。
留下南若傅卓与其他几个伴读面面相觑,待太子亲自打开箱子拿了本账册来看,几人迅速将剩下的箱子瓜分,一个人占据一个角落翻了起来。
这一翻就是一天一夜。
太子不走他们也不能走,除了中间更衣再没出去过,三餐有内侍统一做好送来,往箱子上一放连餐桌都省了,困了趴在箱子上睡一会儿,傅卓更绝,几个箱子一拼,狐裘当被子,睡得呼呼震天响,被太子一册子砸过去醒来老老实实继续看。
期间被太子虚晃一枪甩在华亭的官员们全追了过来,太子一个都不见,全部叫进来拘在两侧厢房里,和他们一样待着熬时间。
南若倒是看得挺起劲,一来新鲜好奇,二来他很想知道杨焘究竟是真贪腐还是被冤枉,他拿到的是工房文册,记录了文芝五年来所有工程营造,包括修筑道路堤坝、挖沟建渠、修缮官学楼宇观庙等等。
他比对了时间,知府三年一任,今年恰是杨焘任职的第三年,再有两个月便满期,太子叫送来五年记录也是想有个比对。
基本上所有造福百姓利国利民的工程都是在这三年发生的,譬如杨焘刚上任一个月便带领官吏联合卫所修补了城中坑洼道路,之后加固堤坝、亲自下乡监督治下县令为乡民修缮水车沟渠等等。
相比之下上一任知府只给官学盖了两个宿舍以及城里强行圈地添了两座庙,也不怪任期还没满就被降职调走了。
如此看来,清不清廉先不说,杨焘确实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
正想着,那边太子奶娘之子裴定高一声轻咦,见众人看来,道:“此户房账册上,今年下半季粮税比上半年足足少了三成,与前四年比对也是如此。”
南若飞快估算了一下,文芝算江南排得上榜的粮田富户,这少的三成换算成银子怕至少五万两起。
太子问:“其他人呢?可还发觉有出入之处?”
南若举了下书册,道:“臣进来时见衙门四处明显翻修过,应不超过一年,可工房文册上却并未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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