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
　　万源鹄沉默了片刻，这个年纪，是星际人普遍反激活精神力的年纪。
　　这个人格的顾晟，性格可亲并且十分健谈，说话时的表情总是控制得恰到好处。
　　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专注，仿佛只看得到眼前的人；他笑起来的时候，细碎的阳光仿佛被揉散了洒落在唇角；他低声说话的时候，仿佛一把上好的大提琴响起，低沉而优雅。
　　万源鹄摸了摸耳朵，心想不愧是能迷倒半个星际女性的顾晟，在展示魅力这一项，简直无人能及。
　　顾晟似乎看出了万源鹄的失神，问道：“怎么了？”
　　万源鹄坦然说道：“我觉得你能这么红，是很有道理的。”
　　“哦？这话怎么说？”
　　顾晟停顿一下，突然捏了捏眉心：“不过是，因为这张脸而已。”
　　万源鹄一愣，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没事吧？”
　　顾晟眼神迷茫了几秒，就在万源鹄以为他要当场切换人格的时候，他却又恢复过来。
　　“抱歉，刚才他吵着想出来。”顾晟无奈地笑了笑，“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我偷偷上的星网，没什么时机，他出来的话就什么事情都谈不成了。
　　万源鹄点头，说道：“泡杯茶给你喝吧，情况会好些。”
　　顾晟点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茶叶的功效，我大概一直出不来。你也知道的，他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他叹了口气，有些茫然。
　　万源鹄问：“你准备怎么办，付一笔违约金解约吗？”
　　顾晟倒也不觉得万源鹄的话有些交浅言深了，朋友并不是以认识的时间来衡量的。他和这位万老板一见如故，况且对方还只是因为几面的情谊，就送了自己那一罐珍贵无比的茶叶。
　　“我解不了约。”顾晟叹了口气。
　　万源鹄一愣，问道：“还有这事？”
　　顾晟点了点头，说道：“当初，因为一些事情，我跟公司签了五年的合约，里面约定如果提前解约，会有两年时间不能从事相关行业。“
　　万源鹄愣了一下，这个条约着实太苛刻了，对于娱乐圈的明星来说，如果整整两年消失在这个圈子里，那完全就是社会性死亡了。
　　他沉默片刻，把一杯茶放到了顾晟面前。
　　顾晟盯着眼前的茶，神情忧郁，似乎也为此事困扰。
　　“喝茶吧。”万源鹄说道。
　　他端起杯子，喝茶，随和闭上了眼睛。许久，顾晟长吁一口气，笑了笑。
　　“不过，没关系，现在合约只剩半年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但以顾晟公司现在的态度，完全不给他任何的资源，并且还任凭营销水军这么黑顾晟。
　　半年之后，想要翻身已经过了最佳时机。
　　万源鹄直接问了出来，他对娱乐圈的事情并不了解，也无法提出什么可行的建议。
　　顾晟说道：“半年而已，至少我这张脸还是挺值钱的。”
　　眼前的，明明是温和可亲的顾晟，万源鹄却莫名从他脸上看出了些暴躁顾晟的影子来。
　　他想起暴躁顾晟的那个小号，那些自我攻击的言语来，还有顾晟不顾违反公司规定，也要进虚空会
　　“你，有没有想过转型？”万源鹄问道。
　　顾晟愣了一下，甚至有些慌张地躲开了万源鹄的视线。
　　“我，没想过。”
　　万源鹄眉头轻轻皱了皱，他看出来，这并不是顾晟真实的想法。
　　顾晟出事之后，他也搜过娱乐圈的相关信息，发现星际时代的电影产业，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像。
　　最顶尖的电影人，能一人成片。凭借强大的精神力，电影人能够描绘出心中的瑰丽世界世界，并且将情感传达给每一个观影的人。
　　现在的星际电影，最高的荣誉属于体验式电影。
　　体验式电影和普通电影不一样，只能在星网空间上观看。但体验式电影可以选择其中主角或者任何一个角色的角度，去体会那个电影人描绘出来的世界。
　　亲身体验，不会有比这能让人更加沉浸去电影世界之中的电影了。
　　只是，这种完全以精神力构造出来的电影，很少有人能做到。
　　仅有的数部体验式电影，无一不是载入电影史册的宗师级人物。
　　以现在顾晟的处境来说，没有任何资源，处处受制，甚至连不少一路陪他走过来的粉丝，都已经弃他而去。
　　再加上那个不合理的合约，顾晟想要翻身，体验式的电影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万源鹄想起那个暴躁顾晟做的事情，似乎也窥见了顾晟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对顾晟的逃避视若无睹，坚定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体验式电影。”
　　顾晟的手一下子就捏紧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没有。”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僵硬，说道：“抱歉，体验式电影没那么简单，不仅要求极强的精神力，还需要丰富的情感，坚定的意志。”
　　“曾经有一个电影人，一生的追求不过是一部体验式电影。”
　　万源鹄一愣，他细细看了顾晟的表情，对方这不是在讲故事，而是在回忆……
　　这个电影人，或许和顾晟有什么关系。
　　万源鹄轻声问道：“后来呢？”
　　顾晟盯着茶水许久，久到万源鹄以为他不会回答。
　　“后来他疯了，疯得连累了身边所有亲近的人。”
　　“……”
　　万源鹄沉默片刻，又倒了一杯茶。
　　“喝茶。”
　　顾晟喝完，万源鹄又给他倒了一杯
　　见顾晟乖乖喝了好几杯茶，万源鹄才再次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顾晟，代表了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顾晟猛地就捏紧了杯子，脸上完全无法维持温和的表情。
　　如果不是万源鹄刚才灌了他好几杯茶，大概暴躁顾晟就要上线了。
　　万源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根本没有体会到顾晟的激烈情绪，也没有窥见后面那些或许悲惨的故事。
　　“你为什么会偷偷的进虚空回廊，你为什么会在星讯网上开小号把自己的作品批得一文不值。不是因为二号人格天生和你这个人格对抗，而是因为……”
　　“你别说了！”
　　顾晟猛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眉头紧皱，疾言厉色，甚至让人分不出这究竟是哪一个顾晟。
　　万源鹄却是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安小西说，二号顾晟一月只会出现一次，那在虚空回廊里的那些视频，似乎并不是每月一次的频率。”
　　“……”
　　顾晟颓然坐下，捂着了脸。
　　许久，他才吐出一句。
　　“你说得对，我太懦弱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或许，我不该再逃避……”
　　万源鹄知道，不需再多说什么，接下来的路，顾晟需要自己继续走下去。
　　他能做的，只剩下了一件事情。
　　“你等我一下。”
　　说完，万源鹄起身，走向院子里的仓库。
　　此处的仓库里，放的都是他用来招待朋友的东西，不对外销售。
　　顾晟看着万源鹄的背影，笑了笑，随后觉得眼前一黑。
　　他低声说道：“别捣乱。”
　　话音刚落，顾晟整个人就往前一倒，好在他反应够快，扶住了桌子，不然张价值连城的脸恐怕要在桌子上磕出一个大包来。
　　只是，他在抬眼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就已经不一样了。
　　顾晟收回手来，嗤笑一声：“呵，顾晟你个傻x滚回去待着吧！”
　　万源鹄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这自己骂自己的盛况。
　　“……”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眼前这是哪一位了。
　　万源鹄面不改色，走过去把手里的饭盒放了下来。
　　“好久不见。”顾晟抬手，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