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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夜里又出门了(5)

作者:因风絮 时间:2019-08-21 08:56 标签:甜文 宫廷侯爵 恋爱合约

  季迁遥侧过头,斜眼晲着夏清舒,道:“汝之‘树葬’前言倒有些可信之处,后来越说越离谱,怕不是志怪小说中摘录出来的吧?”
  闻言,夏清舒讪笑了一声,伸手挠了挠鼻子:“我哪里会看志怪小说,都是我自己杜撰的,殿下真是慧眼,我还真有些编不下去了。”
  “既然是不真实的事,多听无益,睡吧,本宫困了。”季迁遥翻了个身,背朝夏清舒躺着。
  夏清舒也侧过身子,朝内挪了挪,与季迁遥贴近了一些,阖上了眼。
  初十之夜一晃而过。
  ***
  隔日清晨,季迁遥早早醒来,轻手轻脚起身,洗漱完毕后,唤下人取来了佩剑,于院中练着。
  夏清舒仍然躺在床榻上,双目紧紧阖着。其实她早就醒了,她自小习武,这些年又久居军营,外头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是要警惕的。
  方才就在季迁遥醒来的那一刻,她也随之醒来,不过她选择了假寐。
  她不能醒得太早,她还想在此处多待一会儿。
  白日里的季迁遥与亥时后的季迁遥不同,白日里的夏清舒也跟亥时后的夏清舒不同。
  过了那一夜,离了床榻,亲密关系不复,她们只是君臣。
  只是君臣,只能是君臣啊。夏清舒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手掌下方掩盖的神情中有着一丝的痛苦。
  捂着脸又躺了一会儿,夏清舒渐渐将自己的手掌松开,扭头望着厢房中的窗,天已大亮,再躺着怕是要落得懒散的名号了。
  夏清舒掀开被子起身,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早晨房里窸窸窣窣,已有人来过。酒桌上的狼藉已经被收好,四处散落的衣衫也被收走。床旁放着整齐干净的新衣裳,夏清舒取来,穿上,合身的。
  这些都是季迁遥的习惯,夏清舒也早已习惯。
  打开厢房的门,空气送来一阵梅香。暖阳一照,细雪化水,散在梅瓣上,显得圆润可爱,梅花也被衬得清新可人。
  夏清舒手负在身后,拾级而下,走近院中的一株红梅树下,刚站定,正欲观赏,身侧有了异动。
  一把剑被丢了过来,夏清舒转身接住,寻到了那个丢剑之人。
  季迁遥站在一株粉梅下,着一身雪白袄裙,浑似天仙下凡,正对着她笑得盈盈。
  “夏清舒,陪本宫过过招。”季迁遥唤道。
  夏清舒也笑了,应道:“好啊。”
  说罢,她又把手中的利剑放下,拾起地上的一截梅枝来,用了些力压了压这枝条,觉得韧性尚可,便握在了右手中。
  “刀剑无眼,清舒用此树枝即可。”
  “届时夏将军若输了,传出去,可是丢人之事哦。”季迁遥举起了自己的剑。
  夏清舒自信地笑了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二人交手,招式连连。夏清舒持一枝条,对抗利剑,丝毫不落下风,她的招式干净利落,不留破绽。季迁遥要攻她,她便躲,季迁遥要守,她便主动出击,只不过不以枝攻刃,而是朝着那剑柄一敲,利剑震颤,季迁遥的虎口也是一震,手掌很快就有了麻意,招式不稳。
  季迁遥不气馁,纵身一跃,又到近处,同夏清舒纠缠。
  攻守转换间,夏清舒忽然就想起了七年前,她在荒山野岭间,教习季迁遥舞剑的场景,那是二人的关系远没有现今复杂,相处起来欢快肆意,毫无顾忌。
  内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她告诉夏清舒试试吧。
  试试?兴许白日里的季迁遥与入夜后的季迁遥是一样的。
  夏清舒倒身侧腿对着季迁遥下盘一扫,英眉一竖,牙一咬,做出了决定。
  二人站定,季迁遥举剑朝着夏清舒的肩上一刺,夏清舒偏头躲过,梅枝抵住剑刃,身子朝着季迁遥一探,顺着剑势滑到了她的面前,左手一揽,夏清舒的脑袋朝前凑了凑,吻上了季迁遥的唇。
  “夏清舒,你放肆!”季迁遥大怒,双拳攥得紧紧的,耳根后头有一丝薄红。
  夏清舒砰砰直跳的心随着这一句话慢慢冷了下来。
  夏清舒抱拳立着,不发一语。
  季迁遥将剑弃之于地,铁刃触及地面之时发出极大声响。季迁遥恼怒未定,拔高了声音:“你我二人相约之时便道明了白日里只是君臣,你竟敢对着本宫行放肆之举?”
  夏清舒想要试探的心彻底冷却:“是臣逾矩,望长公主殿下恕罪。”
  “莫要有下次了。”季迁遥转身离去。
  “是。”
  夏清舒低着头,眼睛无望地阖上,叹了一口气之后,又睁开。
  她将手里断成两截的梅枝丢进花坛里,穿过房间的密道回了自己的别苑。


第6章 心乱如麻
  流烟鲜明地感受到,自家将军自打从长公主殿下的别苑出来之后,心情就不是很美妙。
  明面上同访客、下属仍有说有笑,但人流散去,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总会敛去,继而发起呆来。
  公主府的季迁遥也在书房独坐,她垂眸沉思良久后唤来了素锦,吩咐道:“你去将礼部尚书沈弈及礼部侍郎施铭铠叫来,低调一些,切莫声张。”
  “是。”素锦应着。
  夏清舒回京之后,皇帝将其调任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一职,协助左、右都督管理全国军队及各卫所,乃朝廷从一品官。
  圣旨颁布之后,夏清舒早间便要着官服入皇城奉天殿参加朝仪。大燕常朝三日一朝,如有紧急公事则不受时日限制。
  腊月十二的这一天,夏清舒早早起身,换上一身新制的官服。
  流烟为其理去衣衫上的褶皱,接着将象牙小牌递给夏清舒,嘱咐道:“将军,牙牌拿好,莫要丢了。”
  夏清舒紧了紧衣衫,将牙牌挂在腰间,出门了。
  京师太平,夏清舒在早朝上无事可禀,只能听着那些文官大臣唾沫横飞。夏清舒是武人,圣贤书读得少,弄不明白为何这些文官要将一件简单的事情,添油加醋说那么久。
  翻来覆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夏清舒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站在左都督秦路的身后,身子站得笔直,目光直直地望着秦路的背,脑袋已然放空。
  忽然耳旁传来五个字,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夏清舒瞬间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
  “启禀陛下,大燕长公主殿下二十有五,当谈婚论嫁了,老臣请陛下为长公主殿下甄选驸马!”礼部尚书沈弈道。
  龙椅之上,皇帝为难地皱起眉来:“长公主旧时为护朕、辅佐朕耽误婚事,朕愧对于她,先前答应过她,其婚事皆有自己做主,旁人逼迫不得,爱卿此番是要让朕失信?”
  “微臣不敢。”沈弈大声回道:“婚嫁之事,长公主殿下往常一直不愿提起,只是臣闻听殿下有所松口,故臣恳请陛下容臣一试。若长公主殿下仍无此意,臣必定不会纠缠。若长公主殿下有此意,借此寻到良人,岂不是美事?”
  “既然如此,爱卿便去吧。”长公主殿下都松口了,皇帝自然是要松口的。
  “臣领旨。”
  夏清舒略微垂首,视线投向地上,心乱如麻。倘若礼部尚书沈弈所说“松口”之事为真,那十一之日季迁遥所发之脾气便算作一个征兆。
  她有了婚嫁的念头,自己在白日里的逾矩定然不能容。待选驸马之事定下来,俩人夜里的关系也得斩断咯。
  夏清舒的嘴角扯起一抹奇怪的笑,心好像被一把钝刀割过。
  ***
  今日早朝只有一件大事,那便是大燕长公主殿下季迁遥的婚事。下了朝,大臣们分散走着,几个人聚成一个小团体,热火朝天地议论着此事。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笑着,此事本就是喜事,同时也是大燕王朝的一桩心事。若真能了结心事,带来喜庆,百官可不是要高兴坏了?
  夏清舒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她站在几名武将之间,积极地参与讨论,而心中的那些难受则被不留痕迹地藏起。
  身旁传来吵杂之语,武将们纷纷扭头观望。
  只见礼部尚书沈弈的周围聚着一大批的文官,有人问道:“沈尚书说长公主殿下有所松口之事可是真的?”
  沈弈回:“自然是真的,长公主殿下何种身份,若没有确切消息,我怎敢如此言说。”
  “那可要提前恭喜沈尚书了,选驸马之事若能定下,陛下定然是欣喜至极,届时一定会嘉奖沈尚书的。”
  “欸,话不能说得那么早,主要还得看长公主殿下的意思。”说话之时,沈弈的目光随意地往夏清舒脸上一瞥,看见她的神情之后又转回,同身旁的大臣说笑。
  夏清舒之神情与百官无异,及至入了将军府,回了厢房,嘴角的笑意才凝住。
  这一整日她都没有什么食欲。
  ***
  十五那日,夏清舒起得很早,因脑中总是萦绕着季迁遥的婚事,故而不得好眠,索性坐起。
  府中的下人都未起身,廊道上的灯亦未被点起,外头黑漆漆的。夏清舒着一身单薄寝衣,呆呆地坐在床侧,棉被松垮地绕在腰间,一动便会落下。
  经一夜燃烧,火炭盆中的可燃的炭火所剩无几,厢房内的温度很低,加上屋外寒气重,从缝隙中钻入,呆坐片刻,夏清舒的手脚便冰凉一片。
  季迁遥对于选驸马一事同意与否,京城之中有很多版本,但一直都没有确切的说法。今日之朝,皇帝必会问起,沈弈也必定会将二人交谈后的结果,如实禀报。
  再过一个时辰,她就知道答案了。
  流烟敲门进来的时候,夏清舒已经将官服换好,牙牌也系在腰间。
  今日的朝仪较之以往的常朝要繁琐复杂很多。
  每月朔望之日,即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大燕天子季知琰着皮弁服御奉天殿,常朝官在殿内一拜三叩首,其余官员在奉天门外,五拜三叩首。
  “众爱卿可有事要奏?”典礼完毕后,皇帝亢声问道。
  夏清舒站在百官之中,神经崩得紧紧的,没敢走神,而是把耳朵拉得长长的,今天无论文官多废话,她都会一字不落地听进去的。
  出乎她的意料,礼部尚书沈弈一直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脑袋微低,不曾出声,也不未曾表露出有事要禀的迹象。
  难道......被长公主殿下拒绝了?可被拒绝了也要禀明圣上啊。
  一直到有事大臣通通奏禀完毕后,他仍是站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未动。最后倒是皇帝记在了心里,问了一句。
  “礼部尚书沈弈大人何在?”
  沈弈自班序中走出,鞠躬道:“臣在。”
  “长公主选驸马之事,你问得如何了?”
  “回禀陛下,近日长公主殿下在福安寺为大燕祈福,臣不曾去打搅,故而还未问得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恳切陛下再予臣一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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