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养猫(GL)(316)
若不是配上韩清瑶那毫无起伏的声音,杜一溪还真会以为她是在满意。
很快,杜一溪拿出来的东西被韩清瑶归置成了两堆。
一堆,是杜一溪从东海带回来的特产,多是些吃食,也有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和一两匹灵丝布。
另一堆,则是杜一溪想法设法搞回来的,无灵之地必备。
韩清瑶看了杜一溪一眼,小手在前一堆上一摸。
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并着灵布,都收回了韩清瑶的储物袋中。
“这些,我不要。”韩清瑶扣了扣青燕泥金石匕首上的小宝石,再抬头时,那笑容有点说不出的苦涩,“你不会以为,我会进那光界吧?”
杜一溪被韩清瑶看得喉间一紧。
那句“不然呢”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久久地说不出来。
然后生生地,被这句不知为何说不出口的话语,给呛着了。
韩清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杜一溪,看着她突然咳了起来,看着她咳红了脸颊,心中酸涩不已,却最终还是舍不得这人,倒了杯灵茶塞到了杜一溪手中。
“看你咳嗽都不知道喝杯茶压压的样子,没了这化神期的强健身子,若是做了凡俗界人可如何是好。”韩清瑶嘴上不饶人,手上塞茶的动作却是一如既往的又稳又轻。
杜一溪也顾不得说什么,术法也不想用,只闷头一杯茶灌下去,早前堵在喉咙里的三个字,也自是落回了肚子。
此时看着韩清瑶一副又吐槽又似是真在担忧的样子,杜一溪却始终不愿跟上韩清瑶谈话的方向。
“你看看你吧,老看书看书,结果说什么强健的身子,像是说牛似的。”杜一溪努力掰转话题。
韩清瑶顿了顿,直直地看向杜一溪,直到看到杜一溪转开了目光,方才开口道:“你说的对。强健的牛,那我们记得早些去买头牛,家里的重活儿就给牛干了。”
怎么就我们了,怎么就家里了。
杜一溪不得不顶着韩清瑶认真的目光,再次抬起头,叹了口气,同样认真道:“现在事情还有不够分明的地方。但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你是要进光界的。光界之后,还有梦流,在那里……”
“在那里,有你吗?”韩清瑶一改这些年随便杜一溪含糊的态度,突然变得十分坚持。
“我……梦流是个全新的世界,有更浓郁的灵气,更高的境界,更久远的生命。”杜一溪知晓自己不能再避,“万年,数万年,十数万年……或许更久。你能做的,能遇到的,太多,太多了……”
韩清瑶目不转睛地看着杜一溪,像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试探。
然而,没有。
杜一溪的目光,清澈又赤诚。
她是真如说的那样,希望自己能活得更久,走得更远啊……韩清瑶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先感动,还是先生气。
久久的沉默。
韩清瑶突然笑了一下:“你喜欢一头牛,还是两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布阵
杜一溪早在东海时, 便猜到回来后免不了与韩清瑶有番争执。只是杜一溪做好了彻夜长谈的准备, 韩清瑶却没说几句, 便自顾自地嘟囔着该买几头牛好, 转头就走了。
早在从赵合宏那儿接回韩清瑶的路上,杜一溪便分了一缕神识缠上了小仓鼠的右后爪。这会儿杜一溪该说的都说了, 该表明的态度也都表明了,给韩清瑶一些时间去消化消化, 想想清楚也未尝不可。总归有那缕神识标记, 韩清瑶就算想不明白要藏起来, 杜一溪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杜一溪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好意思了一瞬, 便暂时放下韩清瑶的事情,继续处理起了宗里的一摊子事儿。
一晃几日过去,杜一溪将去东海期间积累的宗务与赵合宏搞出的乱子都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期间韩清瑶却是一次都没往主峰冒头。
有那缕神识,杜一溪自是知道, 韩清瑶这几日都好好地在宗里呆着。
这般的乖巧背后是什么且不说, 几日不见, 杜一溪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的。
若灵气覆灭一事为真,剩下能相处的日子,已不足半年,说是看一眼少一眼也不为过……
不管杜一溪是否愿意承认,心中的那份不舍总是切切实实的, 时不时地便会被提上心尖。只是杜一溪也怪不得韩清瑶不来让她多看几眼,很明显在韩清瑶看来,她是不会那么轻松就进光界的。
一个是下定决心要让人走,有了不舍,另一个从来没想过要分开,又何来的珍惜这所剩无几的时光。
杜一溪自是知晓两人观念上的误差,一时也陷入了想见,又怕见着了吵起来的困顿。于是在新的宗务来时,便有些逃避地,将某些念头,又压了下去。
比起宗务缠身的杜一溪,韩清瑶也没闲着,忙了好几日,总算是把想备的东西备得差不多,还有些宗里暂时寻摸不出来的,也只能等出了宗门再说了。
待韩清瑶主动再上主峰,几日不见人的杜一溪自是心中欢喜。只是杜一溪的这份欢喜,随着看到韩清瑶身后来人,不免低了几分。
总觉得这两个家伙站一处,是要搞事情啊。
杜一溪的目光从前面的韩清瑶身上,落到了后头的元昭阳身上,不由得带上了点儿无奈。
果不其然,韩清瑶与元昭阳提的事情,直接将杜一溪架得不上不下,答应么不安心,不答应么好像又不太好……
“你们说的事情,我也有考虑过,只待忙过这几日,便会分一波人去办了。”杜一溪所言不虚,虽然眼下最要紧的是趁物价还没涨到不能承受,赶紧地将进入光界所需的东西置办起来,但是低阶弟子是弟子,那些元婴期的,也是弟子。杜一溪自然不会忘了,要给留在平土界的五行宗弟子寻些后路。
韩清瑶与元昭阳主动找来说为留在平土界的弟子们留些后路的事情,自是说在了杜一溪心坎上,让其欣慰不已。只是,那些事情,杜一溪却并不愿意由韩清瑶和元昭阳一行,出宗去办。
其中,韩清瑶自是不用多说了。元昭阳一行对一线生机之事已有所知,杜一溪也不欲将天命与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们身上。不愿她们出去,实在是现在南合也不太平,倒不如老老实实留在宗里,事情自有修为更高的元婴去办。这一方面,杜一溪对元昭阳一行的关心,是与待宗门弟子一样的心。
只是,结伴而来的两人显然已有所准备。
杜一溪婉拒的话音未落,韩清瑶就开了口:“分一波人,又哪里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呢?此等大事,练气与筑基期的弟子修为不够,自是不提。金丹之中,虽修为高于我者众,但说句自夸的话,阵法造诣,头筹我拔。至于再上头的元婴真君……”韩清瑶话头稍顿,杜一溪不免放松了些,原本她也是属意让元婴弟子去布下后路。
韩清瑶没错过杜一溪一闪而过的轻松之色,旁人不晓,她还能不知道杜一溪是个什么打算,哪里是没准备就来的鼠呢。
“若是没有绝灵这桩事儿,我自是不敢用金丹修为与元婴真君去比谁构建的阵法更为精妙。”韩清瑶唇角微勾,颇为愉悦地说道,“只是,都绝灵了,那些被修为拔高了作用的阵法,又有什么意思呢?撇开修为,没有灵气,没有灵物,阵法一物,其实已经落为凡物。只有对阵法了解越深,越多,才越有可能运用俗物,借助地形,甚至通透生机演化,借生气为灵气,布下能长久运作,不受绝灵影响失效之阵。五行宗中,除了宗主,也只有我与元道友,能行此事了吧?”
韩清瑶言语中皆是自信,傲然之姿别样风情。杜一溪闭口不言,自是知道韩清瑶所言都对。
绝灵之后,阵法没了灵气支撑,是彻底失效,还是沦为障眼法,又或者是能多少剩些防御衍变之术,这看的的确不是布阵者的修为,而单纯是阵法上的眼界造诣了。
韩清瑶并没有因为杜一溪的沉默而停下,目光在杜一溪微沉的眉眼上轻轻一晃,很快又道:“况且,待四地绝灵,世间再无灵气,再不可修炼,宗中那些元婴修士,说不准就要各自自谋生路去。到时候,去往什么地方,认识什么人,站到了什么立场,是否还念及旧情,都是未知……修真尚有长生大道,落入凡俗界,便是熙熙攘攘皆是利……到时候大家都是凡俗界人,只缚鸡赶牛之力,万一,我是说万一布下后路之人……”
杜一溪这回没有听韩清瑶说完,忍不住地抬手截话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所言,不过是说,与其让元婴修士去安置后路,而后因为立场不和将后路反变绝路,不如让你们这些没有利益冲突的去做。那么,你是答应入光界了?”
“总归,她们与宗里没有那么多千百年的牵扯,而我,你总是信得过的吧?”韩清瑶并没有落入杜一溪话语的陷阱。
人心易变。
杜一溪很想说,五行宗的元婴修士,就算没了灵气,成为凡俗界人,也不会如韩清瑶说的那般,各自为营,为利相争。可是她说不出……
修仙界,实力为尊,可没有了实力的区别,没有了相同的修炼目标……
杜一溪暂时不愿深想。在其位做其事,她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去影响自己的观感与判断。只是,比起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咄咄逼人的韩清瑶,杜一溪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韩清瑶侧后,没有言语的元昭阳:“你……也是因为赞同她的说法,才一起过来的吗?”
“韩真人给了我一份她的阵法心得。”元昭阳微微一笑,实话实说脸。
杜一溪沉默,所以自己是想从元昭阳这里听到什么不一样的话语么难道。
虽然元昭阳没有直接说赞同,可又何尝不是对韩清瑶所言的另一种赞同。
“去吧……”杜一溪略疲惫地掏了张令牌抛给韩清瑶,摆了摆手道,“需要用什么东西,直接去万事堂提,没有的再列了单子来寻我。”
韩清瑶早在前些天就自掏腰包能备的都备上了,只是现在看杜一溪有些低落的样子,却是忍住了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其他,至于以后,且看着吧。
元昭阳要出宗,自然不会落下林棉棉与阿白静静。
有静静跟着,便是阿白的爹再来寻什么事,她们也完全不用担心。
倒是孟天河得了她们要出宗转转的消息,来寻了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出宗。
墨魔自打上次被杜一溪揭了万年前的事儿,一怒一溃,在孟天河的识海中休息了十多日都没缓过来。孟天河想着,便是西荒已无去一趟的必要,在南合跟着元昭阳她们转一转,说不定能有助于现在十分消沉的墨魔。
有前头的事儿,众人对墨魔也颇为感激,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恰好,熊兰兰,龟长寿都想回族里一趟,冯凉与王茗儿也想回家看看。
东海关于半年内世间将成绝灵之地的事情,早在五行宗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们虽修为尚低,无法有理有据地深剖其真假,但是从杜一溪回宗门后的一系列举措来看,至少五行宗对东海之言,是十分重视的。
若是数月后,她们进入光界,离开此界,那么族中,家中,或许这已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带一个是带,带一群也是带。
虽然杜一溪下令召回门下弟子,并且为了安全,有宽进严出的意思,但是五行宗里还是有很多修士有想再见一见的人的。
这会儿是一切刚开始,宗里又忙,待过上几日,怕是要出宗的,还会更多。
韩清瑶与元昭阳早晨上主峰说的事儿,刚过正午,杜一溪就感应到了自己的那缕神识,出了护宗大阵,难免地,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