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鳄（GL）(14)

　　禹天枫第一次从女人的眼里读出了下流的意味，气血上涌，用力甩开她的手，厉声喝道：“放肆！”要不是为了演好这桩认亲戏，她早想一套格斗术把兽人给尥翻了。
　　兽人略一怔神，笑：“哈哈，性子够烈，我喜欢。”对芬妮说：“芬妮阿太，跟族长说说，把她配给我吧。”
　　禹天枫一听，脸黑的能挤出水来，芬妮也沉下脸，护到禹天枫身前，威严道：“闭上你瞎说的嘴，这是莎莎，路易莎长老的遗崽。”
　　听到路易莎的名字几个兽人立刻老实下来，禹天枫安静观察她们的神态，从目前了解的信息来看，可以看出百足部落是一个阶级分化十分鲜明的部族，部内分工明确，下层对上层高度服从，还有从别族部落诱拐智人当做奴-隶的行为，看样子已经在逐渐向奴-隶社会过渡了。
　　兽人有些犹疑：“芬妮阿太，你怎么知道她是大长老的幼崽？大长老去世有段时间了，她有两个兽人崽子，从没听说有这个智人幼崽。”
　　芬妮对兽人的质疑十分不悦：“过去的事你不知道，路易莎长老确实有这么个孩子，莎莎是克洛伊族长的堂妹，我现在带她回部落，族长听了她的话自然明白。”扫视兽人一眼，又道：“对了，我还忘了说，族长的阿娘艾达姆姆，和莎莎的阿娘是好姐妹。”
　　几个兽人的脸白了白，顿时老实起来，刚才嚣张的领头兽人更是吓破了胆，低着头向禹天枫道歉：“请原谅我，美丽的莎莎，我不知道你是族长的亲族，今后再也不敢胡闹了。”
　　禹天枫学着娜米翻白眼的样子哼一声，面上的骄横装的有模有样，实际心里都快笑趴下了，跟着芬妮从兽人们中间走过去，琢磨了一下“姆姆”这个称谓是什么意思。她找了找林黛玉的感觉，泪光点点地偎在芬妮身边，一句一抽吸：“芬妮阿太，大家是不是不欢迎我？我就知道，阿母一直在生阿娘的气，跟部落里的人埋怨她，所以大家都怨她，现在又怨我......”
　　芬妮摸摸她的脸颊：“没有的事！我们莎莎又漂亮又聪明，谁敢欺负你？都是那群兽人崽子不懂事，回家让你堂姐罚她们！”
　　“呜呜，谢谢芬妮阿太这么照顾我。”禹天枫揉揉眼睛，让它看起来红一点，温驯乖巧地低着头，温声细语：“芬妮阿太，我从小跟阿娘生活在林子里，不懂部落的规矩，刚才听你们说什么族长、姆姆，我都不懂，害怕到了部落闹笑话给阿母阿娘丢脸，你能不能先教教我呀？”
　　芬妮深深看她一眼，露出怜悯的表情：“瞧我这老糊涂，都把这事忘了，没事，路上啊，我慢慢给你讲。”
　　留了三个兽人在原地看守，其他兽人一同护送禹天枫和芬妮去百足部落。
　　芬妮教了禹天枫很多百足部落的习俗，族长在部落里是不可冒犯的，族长的阿娘被尊称为姆姆，智人则称为阿努，一旦某个阿努的子嗣被族长选定做继承人后，她便是下一任姆姆，改称为帕姆。
　　禹天枫啧一声，这听起来像是以太子定皇后的意思，姆姆就是太后，阿努是众妃嫔，帕姆就是皇后，等孩子当上族长，帕姆就升为姆姆了。思考一番，禹天枫在心中轻叹：百足部落进化的挺快啊，后宫制度都有了。
　　她小声问芬妮：“阿努们会为了当上帕姆而争斗吗？”芬妮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会明白的。”禹天枫一阵恶寒。
　　女人跟女人，有什么可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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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足部落不算骗来的外族智人，全族上下共有两百多人，人数将近是千叶部落的四倍，在帕桑雨林的西南部是数一数二的大部落，由于其深藏盆地河谷之中，也显得格外神秘。
　　正如维姬说的一样，百足部落坐落在断崖瀑布的下游，大大小小的帐篷分散在河流两边，居住的地方被火烧成了平地，周围全是茂密的雨林，围了一圈又一圈木栅栏。
　　与千叶部落不同，百足部落随处可见智人，这里智人的数量比兽人多，恐怕在其他任何一个部落都十分罕见。百足部落的智人都十分注重外貌，从她们发间别的花朵和凸显胸部的兽皮衣都能看出她们在着装打扮上很下功夫。
　　部落里的人对外来者司空见惯，只有守卫的几个兽人认得芬妮，跟她打了声招呼，没有多问，送她们来的兽人完成任务又返回雨林中部了。
　　禹天枫拉紧兽皮，埋头藏着脸，紧紧跟在芬妮身后，芬妮带着她在帐篷群里左拐右拐，走到一片开阔地带，这里用粗壮的树干围出一片禁区，将里面的大型帐篷和外面隔离开，围栏外站了不少守卫，还有一支巡逻的队伍。
　　芬妮跟守卫耳语几句，领着禹天枫走进围栏，先让她在河边把脸洗干净，然后带她走到一座画了花纹的圆形大帐篷，跪在门帘外的兽皮毯上拜了拜，恭敬道：“尊敬的族长，我是老芬妮，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门帘从里面掀开，帐篷口一边站了一个抹着浓妆的智人，帐篷深处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进来吧~”
　　芬妮看了禹天枫一眼，禹天枫不安地点头，放下遮头的兽皮，跟她走进帐篷里。
　　帐篷的侧面开了几个圆口，阳光从圆口照进来，帐篷里摆满鲜花，还有许多装满草药和虫蛇的骨碗石锅，一张大石床上铺着火红的毛皮毯，侧身躺着一个勾着紫红眼线的兽人，她嘴角微带笑意，拍拍窝在怀里的智人，智人嘤咛一声，不满地爬下床。
　　“芬妮阿太，这么匆忙地赶回来，出什么事了？”兽人托起腮，妖魅的目光落到禹天枫脸上，微微一怔，旋即掀开毛毯露出精壮的身体，正色：“你好，我叫克洛伊。”

　　☆、远古蜈蚣（04）

　　克洛伊态度的疾速转变让禹天枫的眉毛跳了跳，禹天枫装作羞怯往芬妮身后躲，轻声道：“你好，我是莎莎。”
　　“莎莎？”
　　芬妮略微提高音量：“族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十分重要。”
　　克洛伊眯眯眼，噢一声，打一个响指坐回石床：“你们先出去一下。”帐篷里其他几个智人弯弯腰，老实地走出帐篷，刚才窝在克洛伊怀里的那个出门前还撞了一下禹天枫，禹天枫郁卒，感觉自己半只脚踏进了“宫斗剧”。
　　“现在可以说了吧？”
　　芬妮牵着禹天枫的手，带她走到克洛伊面前，凝重道：“族长，您听我说，这是路易莎长老和贝拉的崽子，也是你的堂妹，莎莎。”
　　克洛伊的眼睛眯得更深了：“贝拉？我没记错的话，是丢下路易莎逃跑的那个？”
　　“是......”
　　“以前跑的那么急切，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克洛伊翘起一条腿，目光阴险：“阿娘跑了一次，崽子还想再跑一次？”
　　芬妮正想辩解，禹天枫突然愤恨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玷污我阿娘对阿母的感情！”
　　克洛伊撑起身，面庞凑到她脸前：“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禹天枫目光如炬：“一个人，一个同万千动物一样需要吃喝拉撒的人。”
　　“万千？”
　　禹天枫呵一声：“抱歉，我差点忘了，堂姐你怕是连十都不会数吧。”
　　克洛伊来了劲：“你说结绳记事？噢，那也很抱歉哪，我能数到二十呢~”
　　禹天枫又说：“哇噢，那你好棒棒哦，那好，你告诉我十个二十是多少呀？”
　　“十个二十是！”
　　“嗯？嗯？”
　　......
　　克洛伊张开两手掰来掰去：“十个二十......是多少？”
　　禹天枫抱起一捧花，一支支放在红艳的皮毯上：“一个十是十，两个十是二十，三个十是三十，四个十是四十，以此类推，十个十是一百，十个二十就是两百。”
　　满床的花看得克洛伊眼花缭乱，禹天枫满口的个十百千闹得她头昏脑涨，克洛伊甩甩头，郁闷道：“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没听过什么一百两百的。”
　　禹天枫震惊：“那‘百足部落’这名字是谁给你们起的？”
　　克洛伊气极反笑：“百足就是百足，跟一百两百有什么关系？”
　　“......百足不是有上百只脚的意思吗？”
　　“上百只脚？”
　　“就是有很多脚。”
　　克洛伊一脸顿悟的神情：“你说的对，我们的兽形就是有很多对脚。”
　　聊到这，禹天枫心里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说这个世界曾经也有过高级文明？后来这个文明遭遇了重创，消失了，但是老祖宗留下的一些痕迹还在，比如部落的名字，可是后辈并不了解这些名字的含义，只当它是个名字。如此说来，“千叶部落”也是如此，虽然部落名里有个“千”，可千叶部落的人没有一个能数过十的......
　　禹天枫眉头一皱，仔细想想，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维姬提过幻兽之神，塔西娅也提过幻兽之神，说明这个神明是所有部落的信仰，但是从没有人解释过“幻兽”是什么，这个幻兽会不会跟消失的高级文明有关？
　　克洛伊看着禹天枫陷入纠结了表情，笑道：“我突然发现你还挺有趣的，虽然你说的事情都稀奇古怪，不过好像都挺有道理。”末了，她捡了一朵娇艳的红花夹在禹天枫耳朵上：“我喜欢有趣的人。”
　　禹天枫胃酸翻涌：“谢谢堂姐喜欢。”
　　克洛伊拈了一颗葡萄似的薄皮红果，丢进嘴里，细细嚼着：“只要你给我一个完美的证据证明你真的是路易莎的崽子，我就让你回到百足部落。”说完，她伸出被果浆染红的舌头，沿着嘴唇缓慢滑过：“你能吗，我亲爱的堂妹，莎莎？”
　　禹天枫几乎是立即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能。”
　　“哦？”
　　“我就是证据。”
　　“你？”
　　“不错。”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禹天枫玩味地笑：“堂姐，我想你一定不曾尝过锥心之爱的滋味。”
　　克洛伊呵一声，十指交合：“锥心之爱？有意思，你来跟我讲讲，什么是锥心，什么又是爱？”
　　禹天枫挺直胸膛：“试问堂姐，如若你是智人，心上人身侧还有他人环绕，你念她时，她陪别人欢好，你难过时，她替别人伤心，你满心满念都是她，她眼里不是没你，只是眼界太大，不能只有你，你一边劝诫自己要以大局为重，一边又饱受恋慕和嫉妒的折磨，但凡身怀傲骨，都忍不长久。”
　　克洛伊没有答话，只是深深看着她。
　　禹天枫接着道：“我阿娘便是那样一位身怀傲骨之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可以一生一世把我阿母记在心里，但不可以和别的智人平分心爱之人！所以她要走，她逃的不是我阿母，不是百足部落，而是她自己的心！堂姐，我问你，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如果她不爱一个人，又为什么会在获得自由后生下别人的孩子？又为什么含辛茹苦把这个孩子拉扯大，每天在她面前讲她阿母的故事？甚至在死前还拉着孩子的手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克洛伊眉头紧皱，按住禹天枫的肩膀：“你冷静一下。”
　　禹天枫趁热打铁，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疯狂一点，壮着胆子去扯克洛伊吊在胸前的羽毛挂饰：“你明白那份情吗？你能明白吗？从未尝过真爱的人就敢随意藐视真挚的感情？你才是别开玩笑了！”
　　啪嗒！禹天枫演戏过度，手上用力过猛，不小心把克洛伊的挂饰扯断了，不知名的兽牙和五彩的羽毛还有几颗果核四处散落，芬妮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百足部落从没有人敢在族长面前大呼小叫，即使是姆姆，而敢在兽人面前这般神气的智人更是前所未有，不仅如此，现在禹天枫竟然还扯坏了象征族长地位的项链，真的是......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