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是她(62)
冯裘根本就不愿意理性商量,她将手中的鸡毛掸子一把甩到了孟小枫身上,扔过来的角度恰巧砸中了孟小枫的眼睛,孟小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手捂着眼睛蹲坐在了地上。
孟小枫只觉得被砸中的眼睛火辣辣的疼着,泪水也被刺激的哗啦啦往外流。
冯裘见状,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急忙上前去扶,“眼睛怎么样了,快让妈妈看看。”
许是太疼了,孟小枫没好气的甩开了冯裘关怀过来的手,压抑已久的情绪也随着眼睛的疼痛感,瞬间爆发了出来,那些郁结在心头的话终于倾泻而出。
“你根本就不是关心我,你并不是觉得女孩之间不能互相照顾,你只是怕丢脸,你觉得你女儿是同性恋丢人。”
她情绪激动,泪水从眼眶中涌出,眼泪纵横满脸,不知是悲伤导致的,还是因为刺痛感导致的。
“你怕别人戳脊梁骨,你怕别人说闲话,你怕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你所有害怕的地方都是在为你自己着想,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女儿是不是幸福,我哪怕是找了个烂人,只要对方是男的你都会拍手叫好,你说我自私,你就不自私吗。”
眼睛刺痛着,胃也跟着绞疼着,孟小枫的胃病反复无常,这两年更是越发严重起来,出现这样的绞痛感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胃疼得人额头冒冷汗,喉咙传来腥涩感,血从口中涌出,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瓷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承认我的文写的很糟糕,还老是更新不及时,实在是让小可爱们破费了,无以为报,给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么么哒~
☆、步入后尘
山湖灵岛的雪一直断断续续下着, 原本壮观的雪景因长时间的雨雪交加, 而逐渐演变成了天灾, 孟小枫从t镇折回时这里时, 不少路段已经因暴雪路面结冰而暂时禁止通行,居于里侧的住户断水断电, 旅游景点更是提早谢客。
公共汽车没办法直达苏慕北居住的木板房,孟小枫只得退而求其的下车选择了步行。
汽车司机打开车窗, 探头迎着冷风喊道:“妹子, 前面很大一路段都结冰了, 你过去也打不到车,我劝你还是等天气好了再来, 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冷风呼啸而至, 孟小枫将头缩在棉袄衣领里,所有地方都带着耳罩以及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圆溜溜的眼睛。
孟小枫因风太大而眯着眼睛, 她回头道:“往里就一段路,走半小时就到了, 没关系的。”
汽车司机见她坚持, 也没再劝, 好心嘱咐道:“那你自个注意点,可别摔了,这天气你要是摔了可不得了。”
孟小枫点了点头,对着热心的汽车司机挥了挥手,然后便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去。
从这里到苏慕北居住的地方并不远, 走路约莫半小时就可以到目的地。
孟小枫只在这里呆过一周,不熟悉路线,她在雪地里吹得站立不稳,手上还得拿着手机导航,裸露在外的手早就冻得毫无知觉。
雪积厚极深,一脚踩下去末到了膝盖的位置,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寸步难行,孟小枫折腾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迷路,若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迷路了,十有八九估计得把命交代在这里。
孟小枫望着面前落满雪的木板房,开怀的咧了咧嘴,笑道:“我命还挺大的,居然真的走过来了。”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嘲的低笑一声,“命大?我要真命大,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孟小枫苦笑摇头,面色透着几分无奈。
她伸手推开院子大门,院子里的雪基本都被铲平了,正中央的位置堆了一个一米高的雪人,孟小枫拖着冻僵的身体走至雪人面前。
她静静的凝着雪人,眸中透出些许萧索颓唐。
家里没人,苏慕北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孟小枫赶至此处早已疲惫非常,她一屁股坐在了雪人身旁,头靠着雪人,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冷,浑身都很冷,不管穿得多厚,那股冷意都会从心底发出,那是身体即将枯竭的预兆,孟小枫在迷糊朦胧的意识中,总会产生一个念头,自己会不会被冻死在这里?
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响,咯吱声越来越近,有人正在朝孟小枫靠近。
肩膀上传来厚重的温暖感,孟小枫缓缓睁开眼睛。
苏慕北将披风披在了孟小枫肩头,她蹲下/身,双手捂住孟小枫冻僵的手,给她吹热气取暖。
苏慕北蹙眉心疼道:“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孟小枫浑身颤抖,牙关打颤,冷是真的冷,但比起外在的寒冷,其实胃部传来的疼痛感才是导致颤抖的主要原因。
孟小枫视线模糊,她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苏慕北的容颜。
她喉咙嘶哑,眼眶红道:“苏慕北,你还是别等我了。”
苏慕北身体一僵,沉默着,几秒过后她扶起靠在雪人身上的孟小枫,“先别说这些了,进屋吧,屋里暖和,我给你煮姜茶暖身子。”
这里并没有断电,屋里的暖气很热乎,孟小枫身体虽暖了过来,但却还是面色惨白,一脸病态。
“路都封停了,你怎么进来的,”苏慕北将煮好的姜茶递到她手中,“先喝了这杯姜茶,驱驱寒。”
孟小枫接过姜茶,“封的路不长,我就走过来了,也不算很远。”
她捧着姜茶,身体仍旧有些细微颤抖。
苏慕北望着她,秀眉紧蹙,“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半路上出了意外怎么办,雪那么厚,一旦出事你会冻死在路上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孟小枫无所谓的咧嘴笑了笑,“我命很大的,再者说我说过要一个月内回来,不能食言,今天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
苏慕北叹了口气,道:“让我不等你了,那你为什么还要遵守承诺,干脆不来不就好了。”
胃部的绞疼感让孟小枫无力在同苏慕北说话,短暂的麻痹,手中的杯子滚落在地,姜茶洒了一地。
苏慕北见她面色越发惨白,连杯子都握不住了,心下一惊,“你怎么了,是冻伤了吗。”
孟小枫摆了摆手,推开扶着自己的苏慕北,颤颤巍巍的起身走至洗手间,“我没事,上个厕所就好了。”
她将洗手间门锁上,颤抖着双手,从口袋中翻出了随身携带的瓶装药,她将白色药片抛入口中,就这么干咽了下去。
几分钟后,药效慢慢起了作用,额头不再冒冷汗,疼痛感也短暂的消散了下去,只是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的。
苏慕北搀扶着虚弱的孟小枫,担忧道:“你刚刚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孟小枫笑了笑,故作随意道:“感冒了,身体使不上力气,没什么大事,刚刚吃感冒药了。”
苏慕北瞥了一眼孟小枫衣口袋里的药,心下疑惑,却也没再计较过多,“不舒服就睡会,我扶你去房间。”
孟小枫点头没有拒绝,许是太过疲惫,沾床便睡了过去。
苏慕北立于床边,她低头望着沉睡中的人, 面露担忧,伸手探了探孟小枫的额头没有发烧,症状也不像是感冒。
苏慕北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孟小枫口袋中的瓶装药上,她伸手将药拿了出来,瓶子上并没有过多介绍,里面也只是普通的白色药片而已。
苏慕北拿着药走出房间,用手机搜索了这个药的名字,手机屏幕的光线照映在她柔和的侧脸上。
……
不知道睡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孟小枫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出房间便瞧见了背对着自己的苏慕北,她坐在沙发上,肩膀似是在细微颤抖。
苏慕北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慌忙擦了擦眼角泪渍,敛下情绪道:“你醒了。”
她语调柔和,似是一切如常,只是红肿的眼睛已经证明了她刚刚的确是在哭。
“你哭了?”孟小枫皱眉问。
苏慕北摇头,“我没哭,就是眼睛进了沙子。”
拙劣的借口,根本就没办法让人取信。
孟小枫正欲追问,却无意间瞥见了桌上摆着的药瓶,那原本应该待在自己衣服口袋里的东西竟到了这里。
孟小枫恍然明白了过来,“你知道了。”
苏慕北走上前,她双手覆在孟小枫手臂两侧,道:“会好的,你的病。”
孟小枫抬头,无奈一笑,“不会好了。”
苏慕北红肿的眼睛滑下两行清泪,却仍旧固执重复道:“会好的,一定,绝对。”
孟小枫倒退一步,拉开距离,“苏慕北,医生说我估计能活两年,心态要是好的话,估计能活个四五年,我这病不会好了。”
此话一出,苏慕北强自镇定的情绪瞬间失控。
苏慕北蹲在地上将头埋于膝盖,抽咽着,执拗道:“会好的,我说会好那就会好。”
孟小枫跟着蹲下身子,没有安慰她,反而是没心没肺的打趣道:“你哭起来还挺好看的,不过笑起来更好看,你还是笑吧。”
苏慕北埋头不言,孟小枫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我觉得吧,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心态一般都挺好的,活个四五年不在话下。”
苏慕北猛的抬起头,怒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很残忍吗。”
她从来没对孟小枫发过火,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是温柔以待,这是她第一次朝孟小枫发火,怒到极致的发火。
孟小枫愣了一愣,随即又继续笑盈盈的说着话:“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在一起好了,你没必要在我这个病秧子身上耗费心神,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也尽量保持好心态,活个四五年估计也还是可以的。”
苏慕北偏开头,用手擦去泪水,站起身,俯视着还蹲在地上的孟小枫,道:“既然两年前你放弃我了,那你就不应该三心二意的回头,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用,这种事情有意思吗?好笑吗?”
“苏慕北,你就别凶我了,”孟小枫敛下笑意,鼻头发酸,“我其实也很害怕,我也会怕的,我怕死,我怕痛,我怕吃那些苦的要死的药,你就别凶我了。”
二人齐齐落着泪,气氛压抑沉寂。
孟广鸣因胃癌去世后,孟小枫曾去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那时检查的结果显示并没有问题,医生嘱咐让孟小枫定期前去复查,可孟小枫两年来从未去复查过。
就在半月前,孟小枫同冯裘因苏慕北的事情争执,胃突然绞疼发作,最后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世事难料,孟小枫步了父亲的后尘,生命进入了有限的倒计时。
☆、尾声
菜园里的蔬菜因这场大雪系数都被冻死, 路面结冰车辆进不来人也出不去, 家里囤积的食物也基本见了底,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大约一周过后, 久违的太阳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冰雪消融, 车路再次恢复通畅。
苏慕北将小电驴从车库中推了出来,此处山路绵延, 最为便利的交通工具莫过于小电驴了, 纵然是再狭窄的路段也能轻松通过。
孟小枫穿上厚重的黑色羽绒服, 苏慕北帮她带上手套耳罩以及围脖,彻底收拾完毕后, 她拍了拍小电驴的后座, 道:“上车吧,我们去山脚下的市场里买些存粮回来。”
孟小枫蹦蹦跳跳的坐上了车,整个人都十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