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告白(49)
感受到沈漾的目光，许发凉看过来，“客气”地问她：“沈小姐要喝点什么？”
沈漾一秒变淡漠脸：“什么都不用，谢谢许小姐。”
“好的。”
“好的。”
两人互相点头，礼数周全。
客厅气氛有点尴尬，许母看着两人分外生疏客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沈漾决定救场。
“看看电影吧。”
屋内装修很不错，电视也连接了宽带，开通了VIP之后可以随心所欲地看电影。
沈漾打开电视屏幕，霎时间首页上就出现了许发凉的脸。许发凉忙瞪了她一眼，沈漾立刻准备换台，就被许蓉开口制止了：
“还没看过她演的，就看这个吧。”
许发凉：“……”
沈漾点点头，分夜开始在大屏幕上播放。
许发凉一路小跑进了厨房，说是去做菜了。
剩下沈漾跟许蓉坐在沙发上，两人人手一杯茶，看似在认真看着电影。
直到电影中段，许蓉才开口：
“不愧是她的女儿，真沉得住气。”
许蓉抿了一口杯中茶，轻轻说道，“谢谢你买的茶。”
“阿姨喜欢就好。”
沈漾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我们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许蓉开门见山，倒是让沈漾有些意外。
“知道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什么话不必说的太过明白，也能知道其中的意思。仔细观察许蓉的神态，除了和善以外，不见其他的一丝别的情绪，沈漾愈发觉得，廖往挑女人的眼光也很好。
其实上，她似乎遗传了她妈妈的眼光，无论投资，挑股票，还是看人，眼光都非常好。
“妈妈走之前，她叮嘱我照顾您。”
听完这句话，许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其实她看到沈漾穿着那条白裙子出现之后，许蓉已经明白了廖往已经不在人世。
她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那条白裙廖往总是亲手去洗，也不会让轻易让别人碰，哪怕沈漾是她的女儿，她也不会同意沈漾去穿。
这也是那时候，她一度病情恶化的原因。
“她……有留下什么话么？”
沈漾眉头蹙起：“妈妈叮嘱我要用心工作，不断思考，照顾好我的亲人和我自己。”
沈漾头脑也在飞速运动，她必须用十成十的精力跟许蓉周旋，以免自己逻辑出了什么问题，漏出破绽。
许蓉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你是叫沈漾吧？沈漾，这半年麻烦你的照顾了，不过我如今也已经出院了，等我的身体彻底好了，就在燕城这边随便找个工作。”
许蓉在十几年前本科教育并不普及的时候，就有北燕大学的毕业文凭，她想在这里找个工作，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你妈妈让你照顾我的话，你不用太在意，她就是随口一说，毕竟，她如果真的在乎我，也不用这样……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来看望我了。”
沈漾不知道怎么接话。
“还有发凉，她是个单纯的孩子，想必你也知道，她跟你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我觉得你们做朋友也没有必要。上一辈的事，我跟你妈妈都已经不在乎了，这么多年，我也仔细想过，她去结婚也是情有可原，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不如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才是最好不过。”
许蓉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直涩地发疼。
感情可以被压抑住很多年，久到她自以为已经忘了，可是突然间再翻出来，许蓉发现，她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她们终归是互相背叛了，以前抱在一起哭着说要结婚，后来分别和别人结婚了。
沈漾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在一场谈话里说不出话，她无法辩解，也根本不会反驳。
她能怎么做？难道现在告诉许蓉她跟许发凉已经在一起了？还是拿出那封信摔给许蓉，对她说“我妈妈其实一辈子都忘不了您？”
她根本什么也不能做。
许蓉显然无法原谅廖往，就连勉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也根本不可能。
沈漾没有正面回答许蓉的话，只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盯着屏幕上的许发凉看。
“吃饭啦！”
许发凉系着围裙，左右手各一盘菜，从厨房里笑着走出来：
“厨房的桌子还没有收拾，先在这里吃吧，我在大学时候新学了几道菜，妈您不知道，来尝尝。”
沈漾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盘子，轻道：“谢谢。”
三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很微妙，竟然有一种家的温馨。
“嗡——”手机突然震动，沈漾垂眸。
【大姐姐，你跟我妈谈什么了？怎么我感觉气氛怪怪的，出事了？】
沈漾面无表情拿起手机打字回她消息，许发凉若无其事给自己夹起一个虾仁吃掉。
【跟阿姨说了说你的演技，非常好，还说了说你入围的奖项，阿姨很骄傲。】
糟心的事，就不告诉她了吧，想到这儿，沈漾一本正经地扯着谎。
【……】
【大姐姐，我觉得我的人生相当奇幻，女朋友跟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我拍的有那种情节的同性恋情电影，我觉得白浅予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
许发凉编辑好这条信息，按下发送键，同时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沈漾碗里，然后挂上职场式虚假微笑：
“沈小姐，您多吃点菜。”
沈漾：“哦”，然后看似百无聊赖地再次摸起手机，瞥了一眼，眉头挑了一下。
许发凉看着她的表情，在心底咆哮。
我就不信你沈漾还能绷得住！
沈漾还真绷住了，她飞快地动了下手指，回她：
【白浅予是？】
【……】
许发凉彻底无语，败下阵来。
沈漾把她夹过来的青菜放到嘴里，只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咦？沈小姐，我做的青菜不好吃么？”
许发凉阴阳怪气。
许蓉看着这两人，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两人就杠起来了。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懂。
反正两人也就是点头之交，沈漾也不像会暗地里穿小鞋的那种人，得罪也没什么，交恶就交恶吧。
“不，许小姐，你误会了。”
沈漾放下筷子，神色认真严肃：“我不吃素，我很久没开荤了。”
许发凉脸上很快晕开一点粉色，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突然她瞥到了一旁放着的枸杞母鸡汤。
“来，沈小姐。”，许发凉拿起筷子，把鸡腿夹起来，放到沈漾碗中：“吃个鸡腿，补补。”
沈漾：“。”
她终于乖乖地低下头，吃鸡腿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翻车了吧我的沈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发凉灵机一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发了一条：
【沈小姐，我想开荤，严肃认真。】
沈漾正喝一口汤，看到屏幕上弹过来的信息，猛地呛了一下。
惹得许蓉也看向她。
沈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默默端起汤碗小口喝着。
许发凉瞪大眼睛，刚刚沈漾是害羞了？
《分夜》已经播放到了结尾，当二十年后安医生去监狱门外等李一涵的时候，许蓉放下筷子站起身回卧室去了。
电影终究是电影，她的生活还是她的生活，她注定不会拥有一个好的结尾。
这么多年了，为她哭，这是最后一场吧。
门外桌上，沈漾放下汤碗，别扭地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看得意的许发凉，沈漾偷偷脸红了。
“欠收拾？”
“沈小姐，你来收拾我啊！”
……
吃过饭，沈漾坐在沙发上，盯着许蓉紧闭的卧室门。
她们母亲的故事，掰扯开来讲，可以当一部小说来看了，还是催人泪下，把人虐到肝肠寸断的那种。
沈漾握紧手指，暗暗发誓，她永远不会让她们走到那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熟。这章的章节名是沙发上的小天使想的。
第50章 幸运观众
北燕市人民医院建在市中心, 分成几个区, 住院区建筑像一个巨大的仓库, 储藏着病人们用来救命的钱,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粉红钞票进账，源源不断地化成瓶瓶罐罐的药, 基本住在这里高级病房的人，都非富即贵。
沈漾驱车来到医院住院区, 看到不少护工们推着病人下来散步, 在花园里享受今天难得一遇的好天气, 沈漾大致扫了一圈，发现病人们之中, 跟周海洋一样大的年轻人几乎占了一半。
她感叹现在年轻人得病率也越来越高之余, 不禁想到，是时候带许发凉来做一个全身检查了，以免她那具身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疾, 想到这儿，沈漾暗骂自己的大意。
周海洋所在的病房类似于酒店的套间, 有卧室客厅以及卫生间。对周海洋的治疗方案是沈漾联系的专家以及医院现有的主治医生一起开会决定, 但是手术依旧是临场医学方面的专家做, 所以周海洋依旧要住在医院里。
这个时候周海洋正在里面睡觉，沈漾则在外面跟主治医师谈话。
“不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治愈率么？怎么还会这样？”
周海洋醒来以后，并没有成功恢复正常人的智力水平，并且较之前来说变得更加嗜睡。
“沈小姐，手术非常成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小姐就是无法恢复到正常智力水平，目前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进一步观察，看看后面周小姐的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沈漾跟医生告别后进了卧室，周海洋依然在睡眠中。
也许是沈漾穿了皮鞋走路声比较大的缘故，周海洋慢悠悠地睁开眼。
“醒了？”
周海洋看到是她，眼中突然惊喜焕发。
“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这间病房处在高层，哪怕沈漾很不喜欢待在高处的房子里，她依旧拉开窗帘，以便让阳光照进来。
“唔……”周海洋哦了一声，旋即没有再说话。
她床头放着一个果篮，沈漾依稀记得她喜欢吃芒果，她走到窗边坐下，从果篮中取出一个芒果，拿刀慢条斯理开始切。
沈漾不知道怎么跟她谈手术失败的事，也不知道她这一辈子究竟能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尽人事听天命这句话没错，只是沈漾还是逐渐内疚起来。
其实细数两人认识的这些年，只有这段时间沈漾会对她好一点，沈漾不会教训她，甚至还可以为周海洋做点事情，比如现在，沈漾把切好的芒果递到周海洋床边。
沈漾端着果盘的手白皙修长，在外面冬日日光照射下，白得有些通透。
“姐姐，我的病好了吗？”
“快好了，只是你要慢慢的等待。”
周海洋看着她递过来的果盘，心中无名火顿起，她抬手一把把果盘打翻在地。
周海洋看她的眼神里似乎有怨气。
拍完之后，周海洋也愣住了，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弄的不知所措。
削好的芒果随着果盘被打翻跌落到地上，一个形貌俱佳的芒果瞬时成了橘黄色的一团。
“呦，会发火了？”
沈漾没生气，突然冲周海洋一笑，外面的日光正好照到她的身上，让周海洋觉得她一笑都会发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