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道酬情(上)(67)
凉锦揣测着无生门门主凉惊风的想法,联想到那说书先生对无生门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么轻易便将进入无生门的信息透露出来。这风声多半是凉惊风故意放出,好让赤炎宗以为无生门只招纳一堆于事无用的筑基修士,从而轻敌。
想必招纳炼体修士的工作当是在暗处进行,凉惊风也算是处心积虑,颇费心机了。
凉锦在厅内又等了半个时辰,此间又有引路童子将两名筑基三层修士带入厅内。
某时,大厅后边忽而传来爽朗笑声,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面貌颇为俊朗的中年男子领着身后一行人来到殿中,转过屏风之后,朝厅中修士抱拳行礼,笑道:
“诸位远道而来,相助无生门,在下感激不尽!”
言罢,他抬手一挥:
“来人,备座上酒!”
凉锦的视线落在此人身上,稍作观察之后便转开,扫过其身后之人,又垂下,想必此人便是无生门现任门主,凉惊风了。
而他身后跟的最近的一个看起来三十余岁的男子,想必就是门主嫡子,凉千山。
凉锦心中冷笑,自己的父亲非是嫡长子,想必在修炼天赋上比眼前之人要好,否则也不会遭到此人妒忌,使尽手段将其除掉。据她前世的记忆来看,此时凉惊风五六十岁了,该是炼体二境,而他的儿子凉千山,已满三十六岁,却才筑基六层修为,父子二人皆是资质平平,勉强算是上等。
凉惊风话音落下,一众练气期小弟子从厅外进来,以极快速度摆好矮桌几垫,凉惊风示意众人坐下,率先斟酒举杯:
“在下无生门掌门凉惊风,诸位不辞辛苦来援我门,在下感激不尽,便备此酒水为诸位接风洗尘!”
那筑基七层的修士感觉自己修为最高,方最有资格发言,便在凉惊风此话之后,主动站起举杯,笑得大大方方,仿佛自己本就不是冲着青玉而来,而是诚心想要助无生门过此劫难一般:
“门主言重了,我等前来,自会竭尽全力,助贵宗一臂之力!”
在他身后,那两名筑基六层修士点头应和,唯有凉锦和其中一两个人没有相和。
“哈哈哈哈!好!在下在此便谢过诸位!谨以此酒,敬过诸位道友,在下先干为敬!”
座下修士亦纷纷举杯。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变得融洽,凉惊风开始与在座之人闲谈,忽而,台下修士之中,有一筑基六层修士突然摔杯而起,骤然拔剑而出,直朝凉惊风旁侧的凉千山而去!
凉锦眸中闪过一蓬精光,她发现来袭之人动作虽然凶狠,但却无半点凶煞之意,她捏着酒杯的手稍稍紧了紧,随后身形一动,脚踏鬼魅般的轻功,瞬息挪移到凉千山跟前,手中酒杯一翻,一蓬酒水朝那筑基六层修士当头泼下!
随后她酒杯扣出,点在来人剑尖,将其剑弯折,锋芒侧倾,趁此机会一指点出,正中此人胸口大穴!
兔起鹘落之间,来人呈一剑刺出之势,剑尖弯转,再无后进之力。
第82章 驻守矿脉
从那筑基六层修士暴起发难,再到凉锦出手制敌, 前后不过瞬息, 当凉锦指剑点在那人胸口大穴, 这场看似凶险的交手便已有了结果。
凉惊风眸光一凝, 旋即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高声喝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无生门作乱!”
他说着, 忽而一步迈出,一掌朝那人当头劈下, “啪”一声脆响,那被凉锦点了穴的筑基修士在凉惊风一掌之下脑浆崩裂,命丧当场!
凉锦冷眼旁观, 那筑基修士死前陡然睁大的双眼和其中流露出的惊恐与不可置信越发肯定了凉锦心中的猜测。
她见凉惊风怒发冲冠,一副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的样子,凉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冷笑, 凉惊风真是惯会演戏的高手, 做戏做全套,那怒气勃发之貌以假乱真,仿佛真与那出手之人有杀子夺妻之仇似的。
在座不了解凉惊风的人或许不会怀疑,但在对凉惊风有一些了解的凉锦看来,他最大的破绽, 便是当场出手将此人击毙!
倘若那横死的筑基修士实力强横一些, 凉惊风不能活捉, 一掌拍死了倒也说得过去,然而在凉锦已经将其制服的情况下,他还出手杀人,丝毫没有要拷问来人目的和所出之处的想法,要么就是凉惊风行事莽撞,思虑不深,要么便是故意如此。
按照凉惊风截杀凉惊岚坐上无生门门主之位的行事之风来看,他绝不是鲁莽无脑之人,那么他今日暴起杀人之举,便是为了掩盖此事是他所设的局,让在座之人产生一个假象,无生门门主暴躁易怒,行事不经思考,难成大器!
而在座之人,十有八九会选择相信!
凉惊风此举,实有一石二鸟之效!一来可以看出来援修士究竟有谁是真心想助无生门,二来可以给心怀鬼胎之人传递一个错误的消息,让人轻敌!
经此一事,凉锦对凉惊风此人有了一个更直观的认识,不由在心里暗自警惕,此人城府极深,遇事必做万全准备,恐怕就算赤炎宗真的强攻青玉矿脉,也讨不到好!
就在凉锦锁眉深思之际,凉惊风脸上怒气已消了些,他沉着脸命人将尸体拖下去,下令追查此人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这才又看向凉锦,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想不到竟有贼子混入来宾之中,此事实乃凉某疏忽,险些叫那贼子得手!方才若非锦凉姑娘及时相救,我儿恐将受创,如此恩情,凉某实在不知如何回报,便以此酒相敬,谢过姑娘侠义之举!”
他斟满一杯酒,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凉锦嘴角微动,心中不住腹诽,凉惊风随口便可唤出她上山时所报假名,来此宾客之中,又有何人躲过了他的耳目?什么叫不知如何回报?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当然不愿意为凉锦此举付报酬,吝啬就是吝啬,还说的那么好听,大义凛然!
既然凉惊风要演戏,凉锦乐得陪他演,见凉惊风如此说,她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一副初出茅庐,心净如纸的模样:
“门主哪里话!在下师尊常言,吾辈修士,修行最重要莫过于修心,心向善,侠气自存,在下出手,亦是修行的一部分,当不得门主重谢!”
陈渝自然没有说过这些话,不过凉锦临场瞎掰,亦有拉凉惊风入套的打算。
“哦!令师竟有如此侠义之风,凉某钦佩不已,锦凉姑娘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不俗修为和胆气,恐怕令师亦是世间少有的高手,不知锦凉姑娘师承何处?拜于何方高手门下?”
凉锦心头暗嗤一声,凉惊风果然顺藤而上,好在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便道:
“在下下山历练之时,师尊曾有言叮嘱,入世之后不可与人道其姓名、来处,师尊有言在先,在下实不能违背,还望门主见谅。”
她说完,低眉垂首,露出十分歉疚的模样,然她刻意用了“入世”二字,就是欲引凉惊风朝他处想。
凉惊风果然“恍然大悟”,他从刚刚凉锦出手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从她说话的语气,面上的神情,和气血流动的速度各方面观察,但凉锦表现得没有任何破绽。
此时她一言出,凉惊风心头对她方才越级制敌的疑虑顿时散了去,倘若是隐士高人之徒,有这身手与见地,便见怪不怪了,且凉锦极为年轻,不过二十余岁,能有这一身修为已是不易,又哪里能有什么心机?
故而凉惊风认定了凉锦乃可用之人,相反堂中其余人等则还需慎思。见凉千山遇险,若说那筑基五层以下的修士没有出手是因为应对不及,但那筑基六层与筑基七层的修士也未出手,他们的来意则很值得考究。
凉千山朝凉锦洒然一笑:
“是凉某唐突了,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他说完,转过身去,朝堂中众人抱拳拱手: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凉某亦措手不及,眼下我门正当草木皆兵之时,故请诸位莫怪凉某心生疑窦。”
他坦言自己对在场之人皆不信任,便是下了逐客令。
堂下修士个个面色不虞,其中修为最高的那名筑基七层修士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奈何凉惊风是炼体修士,他冒犯不得,但也无论如何做不到笑脸相迎,只道无生门门主心胸狭隘,无法容人,且暴躁易怒,不值得相与!
他冷哼一声,连告辞都没有说,便拂袖而去!
其余几名修士虽各自心中都有不满,但却不敢如他这般彰显在外,挨个顶礼告辞。
待众人都走了,凉惊风脸上才露出笑容,转身对凉锦道:
“锦凉姑娘,天色已晚,你且先去休息,明日凉某再带姑娘去矿脉。”
凉锦抱拳拱手:
“那就有劳门主了。”
对身后凉千山道:
“千山,你送锦凉姑娘去客房。”
从方才被凉锦所救之后,便一直侍立在凉惊风身后的凉千山听闻此言,顿时眼前一亮。
既是凉惊风一早就布置好的局,凉千山自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他反而有时间去欣赏凉锦出手时利落中透着女子特有的柔美,却又多了几分潇洒干练的模样。
凉惊风话音一落下,他便躬身应诺,随后笑得一脸温文尔雅,抬手引路:
“锦凉姑娘,这边请。”
若不是还有要事在身,眼下不可轻举妄动,凉锦当真是想一巴掌将此人的脸扇到摩挲山下去,他难道以为他的样子很好看吗?
她生生按捺住逆反的情绪,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跟在凉千山身后朝就近的客房去。
到了客房之后,凉千山还欲与凉锦搭话,然凉锦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
“少门主请回。”
而后径直走进屋内,将房门关上落锁。
凉千山眉头一皱,随后又松开,摇头轻笑:
“有趣。”
第二日一早,凉锦的屋门被人敲响,她开门之后,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凉千山。
“今日晨间家父偶有急事,便遣在下陪同姑娘前往矿脉。”
凉千山腰间别着一支玉笛,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副自以为风度翩翩的模样,凉锦两眼一翻,视而不见:
“请少门主带路。”
对于凉锦的态度,凉千山丝毫不以为杵,他哈哈一笑,走在前面,领着凉锦出了摩挲山。
一路上凉千山几次想与凉锦搭话,奈何凉锦始终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模样,叫他心里气得不行,但却不肯在其面前失了“风度”。
凉锦二人从摩挲山出来向北行了数十里,穿过一片雾阵之后,在一处乱石嶙峋之地停下脚步。
一眼望去,此地仿佛荒无人烟,但凉锦灵识扫过,不难发现许多藏人之处皆有修士隐匿其间,深入矿脉的地方也不乏筑基后期修士看守,然此处恐怕仅处于矿脉外围,故而仅有数名筑基五层以下修士驻守于此。
她虽然获取了凉惊风的信任,但毕竟外显实力仅筑基四层,哪怕曾在凉惊风眼前与筑基六层修士过招,这却并不代表,凉惊风就能相信她可以媲美筑基六层修士,所以将她分管到此地看守矿脉,亦是意料之中。
不过,来到此地,她的目的便算达成了一半,否则她要想自己穿过无生门所设雾阵,再潜入矿脉,这个过程比之现在,要难上十倍百倍不止。
眼下她只要等着之后赤炎宗之人攻打青玉矿脉,她趁乱闯入矿脉之中,便可夺取矿脉内的青玉晶,用于己身修炼,方可早日突破至炼体之境。
到达青玉矿脉,凉锦便立即言道:
“少门主且回吧。”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么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男人跟在她身边。
凉千山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叮嘱些什么,但凉锦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自行寻了一个僻静之所,开始打坐静心。凉千山自讨没趣,他的耐性也在一路上消耗殆尽,暗自冷嗤一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