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之光已下线(7)
她没有叫停,她就没有停下的资格。
明憬心里这么想,手上动作不停,整个人悬空着支撑身体,重新吻了下去。
慕容炽偏头,细密轻柔的吻就落在染上绯意的颈上。
明憬毫不在意,就着她侧开的弧度继续吻下去。手上的力度微重,一举一动没有任何感情,全是技巧。
慕容炽轻轻喘着气,透过迷离的空气看着明憬。同样一身红色的锦衣,穿在这个人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风采。
耀眼、惊艳、清绝,还有那点可怜兮兮却没有彻底破碎的骄傲。
是与记忆里万象道宗弟子全然不同的模样气度。
剑修。这股气息要纯粹很多。
她顿了顿,又转头侧身去看洞壁,那里正闪着晶莹流光,宛如一面光滑的镜子。
镜中人交缠拥叠,在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
慕容炽看着那面流光溢彩的洞壁,承受着明憬的亲吻,忽然伸出手,在明憬看过来的目光里弯唇笑,十足地不走心:“抱我去内室。”
顺着那只纤长好看的手指,明憬看到一间蒙在枯枝藤蔓后的石室,黑色的石门似妖兽张开的狰狞巨口,欲吞人入腹。
明憬没来由瑟缩了一下,起身抱起慕容炽,忍着渐趋麻木的痛意向石室走去。
锁链之声啷啷,拖曳过一地沉寂。
石室很广阔,几乎比得上明憬视线所及处的洞府,同时也很空。
除了一张冒着森森冷气的寒玉冰床,和堆放在角落里泛着萤萤幽光的玉石、饰物、琉璃外,一无所有。
按照慕容炽的意愿,明憬将她放在那张寒玉冰床上,自己紧随其后。
身体触及冰床的瞬间,明憬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的眉毛上挂了一层冰霜,呼出的灼热气息几乎凝结成冰。
滴水成冰,不依靠任何灵气流转,仅仅是因为身下这张寒玉冰床。
这是什么天地至宝?
而且这么冷,慕容炽竟然没有丝毫感觉。
着单薄里衣的女人眯着眼睛躺在寒玉冰床上,手掌下翻贴着晶莹透明的冰床,不仅不觉得冷,似乎还颇为享受这种冻结灵魂的凉意。
见明憬迟迟没有动作,她看过来的眼神含着几分不悦,眸里漾开的意味凉过这张寒玉冰床。
明憬心里一凛,俯身下去捞起慕容炽的腰,自红晕漾开的颈侧接着吻。
空气沉寂,洞府里的石壁还在闪烁流光。
石室里,女子的喘息声起伏压抑。
第9章 脱胎换骨
良久,明憬移开看慕容炽的幽幽目光,望见身下的颜色后呼吸微顿。
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眸,靠坐在床榻之上,看着角落里那堆奇巧的饰物思绪模糊。
玉石、琉璃、玛瑙……做工精致,形状有趣,看起来像是人间凡世小孩子的玩具。
而晶莹剔透的寒玉冰床上,丝丝血迹蜿蜒渗透,染出极为瑰丽绚烂的弧度,像是干枯荒漠里开出最艳丽的花。
慕容炽躺了一会,又发了一会呆。
伸手时白皙的肌肤上满是晕开的红印,取了一袭华丽的红衣披上,下了寒玉冰床后深一脚浅一脚往石室外走去。
“跟我来。”沙哑低沉的声音骤然打破沉寂,惊醒失神的明憬。
她抬起头时,慕容炽的背影已经渐远,只看得到转过石门的一截衣摆,像天边未落的红霞。
也像蔓延进寒玉后嵌在冰里的瑰丽。
明憬穿好衣衫,迅速起身跟在后面。
洞府里,慕容炽坐在白玉榻上,姿势慵懒,斜斜打量着站在下方身姿挺直的明憬,眼睛眯起,眸底神色暗沉。
“黑莲印,还在吞噬你的生机吗?”慕容炽晃着手边垂下的锁链,伴随着啷啷作响的声音问明憬。
这似乎有些奇怪。
慕容炽手里的锁链好像时有时无。
明憬爬进洞府初见慕容炽时,女人也是这般坐在白玉榻上,漫不经心地望下来,手心里握着的锁链泛着银光。
明憬醒来时,她以手揽着明憬的腰,俯身第一次吻她时,手里的锁链失去踪影。
后来进了石室,那锁链也没有出现。
现在却被慕容炽晃在手里,宛如打发时间的玩物。
她脚边的锁链倒是一直存在。
源头不知道,只是很长。至少在这座洞府和那间石室里,慕容炽是不受锁链限制的。
“是。”明憬点着头轻声答应下来,心底苦涩。
黑莲印,便是以上古神器墨道台种下的烙印。六界皆知,那代表着与魔族勾结的污点,是人界的罪人。
种下黑莲印的前提是修士体内存在魔气,明憬周身缭绕的魔气就是很好的佐证。
困锁人界刑狱,三千剑气冲撞经脉,使修士在极度痛苦中结束余生。
即便侥幸逃脱,黑莲印也会时时吞噬主人生机,至死方休。
墨道台在,黑莲印存。
而墨道台是留存于上古的神器,亘古不灭。
所以,这是无解的死路。
谁都解不开。
可是慕容炽说能救她。
她们缔结了生死契约。她说过,会让她活下去的。
明憬抬眸看向慕容炽,心底情绪激荡。
天色大亮,崖上烈日高悬,崖下明光烁亮。那些明亮便透过洞府缝隙照落,投进明憬的眼睛里,映出满目憧憬和希望。
连她自己都不会知道,她看向慕容炽的眼神有多炽热明澈,纯粹到不掺一丝杂质。
全然是求生的希望。
迎着那样的眼神,慕容炽的心恍惚被什么刺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抖,险些坐不稳。
右手朝下,贴着白玉榻的指尖传递来冰凉的触感,浇灭灵魂那些悸动。
慕容炽俯身低头,自唇边溢出血迹,蔓延着滴落在红色的衣襟上,共融后消没于无形。
再抬起头时,眸底一片漆黑。
她看着明憬,习惯性地勾唇笑:“对,我可以救你。”
“我可以压制你眉心那朵黑莲,让你苟延残喘活下去,留在我身边。”
“但仅仅只是压制而已。”
明憬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低着头的模样淡定而平静。
慕容炽觉得有些无趣,身体懒懒靠后倒,歪在榻上掷了手上的锁链,反而把玩起垂落下来的发。
“若只是压制的话,你就没有办法重新修炼,断掉的筋脉也无法恢复,只能一辈子苟延残喘。”
空气里有谁的呼吸凝滞,攥拳时勾动流转的气流。
慕容炽停顿了一下,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墨道台的烙印很麻烦。如果要完全毁去,即使是我,也需要折损大半修为。”
她坐直身体,赤足踩着凉凉的地板靠近明憬,贴着她的身体开口,姿势亲密,嗓音很凉:“你觉得我会为了你,折损这些修为吗?”
“你值得吗?”慕容炽抬指把玩明憬的墨发,勾起一个卷后松开,唇边笑意浮起,眸里盈上戏谑的意味。
明憬侧眸看着她,眸底神色不明。
红衣浮动,锁链啷啷。她似不可捉摸的一道风,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慕容炽迎着明憬的眼神眨眨眼,勾起的眼尾飞扬着兴味,唇边掠起幸灾乐祸的笑。
明憬略一挑眉,骤然弯身抱起慕容炽,将人放在白玉榻。
在她递过来含着几分讶异和兴奋的目光里抬手,晕着她唇上殷红的血迹,嗓音清冽:“不值得。”
“我不值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慕容炽怎么会为了她,折损修为呢?
莫说是大半修为,即便是一分两分,也很难讲。
她令人捉摸不透。
明憬低着眸,将头凑近过去,顿了一下后扬目看着慕容炽,然后挪着唇覆上去,细细吻去上面的鲜血,神情沉静:“双修。”
“除了这个,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你说,我听。”
慕容炽睁着漆黑的眼睛看她,没有说话。
“如果我往后都无法修炼,你不会救我的。”明憬一字一句解释:“你不会救没有用的人,更加不会让废物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