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当社牛(99)

　　夏知意不自觉握紧景如玉的手。
　　逃是逃不掉的， 没办法了， 她们只能安慰自己只在晚上见过的小怪物白天不爱出门——最好是不能出门。
　　小熊对她们脸上的凝重视而不见， 转身轻快地挥舞旗子， 领着众人进入部落。
　　“这是个历史悠久的古老部族，叫古依族，古依在他们这里有’神明‘和’神之子‘两重含义。
　　“古依族的人善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信奉神明且极度排外， 几乎不与外界分享任何事情。他们认为自己是最为高贵的种族，外界的人不配同他们来往，因此镇上的人并不知道这里扎根着一个古老的部落。
　　“后来古依族的新生儿越来越少，人丁越发单薄， 最终也避不可免地走向消亡的结局。
　　“不过也不一定都没啦， 年轻一代可能都走出去， 散落到世界各地， 接受其他种族的文明， 就这么以新的身份活下去， 不愿意再回来了。他们擅于隐藏身份，别人没发现也很正常。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历史都被书写下来， 完好无损地保存在这里，而现在你们看见的这个地方，就是他们最后生活过的竹楼。”
　　众人目光移向四周。
　　肃穆的钟声远远飘荡过来， 这个古老的部落里， 结构严谨的竹楼随处可见， 错落有致。
　　他们的生活方式保持着最古朴的方式，似乎完全没有被现代科技浸染过。
　　风景秀丽，宁静致远，可惜已经没有人烟，满目竹楼孤孤单单地矗立着，伴随着历史洪流无声跨过分分秒秒。
　　玩家们却发现，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很容易。
　　这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水源干净，取之不竭。部落内还畜养着各种家畜，山后满是果树，靠这些生存下去，完全没有问题。
　　这对不依赖现代科技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夏知意和景如玉想起一个人——罗阿婆。
　　镇上的人说罗阿婆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如果不是外来者在此处落地生根，那就代表她原本就是这个部落中的一员。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从刚才到现在，她们根本没有看见她的影子，难不成是又出门找骨头去了？
　　夏知意直接大胆地问了：“罗阿婆不是住在这里吗，她人不在吗？”
　　小熊闻言，没有否认“罗阿婆住在这里”这个说法，转头左右张望，满脸无所谓道：“不知道，可能又去镇上了吧，哎呀无所谓啦，反正都会回来。”
　　想想又觉得不对，回道：“我是当导游的，又不是当护工的，你问我这个干嘛！”
　　夏知意：“因为我觉得你很聪明，什么都知道。”
　　小熊：“？”
　　夏知意：“噢，你这无所不知的样子简直该死的迷人，让我都想抛弃小巧跟你混了，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老大了——老大，罩我！”
　　小熊：“？？？”
　　她缓缓抬手在胸前比了个叉。
　　“不要妄图跟我们任务NPC乱攀关系，我们不熟。”
　　“熟了就行？”
　　“熟了也不行！”
　　夏知意立时转首满脸可惜地对景如玉感慨：“唉，想在这里找个邪恶势力当保护伞好难哦，人家也只是单纯地想用魔法打败魔法，努力地活到最后呢……”
　　景如玉抬指：“嘘，’邪恶势力‘这四个字说的太大声了，小心被她听到。”
　　夏知意掩唇：“噢，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其余三人：“……”
　　这演技也太拙劣了吧……
　　邪恶势力小熊转头继续干导游的活，才不在乎被说邪恶。
　　“来啦来啦，继续往前走啦，我带你们去看部落里的祠堂。”
　　古依族的祠堂坐落在村庄的尽头，占地辽阔，墙面色彩斑驳，在一众颜色朴素的竹楼里领异标新。
　　祠堂门口竖着红色的幢幡宝盖，迎风飘扬时，远远看去就像有人在招手。
　　他们仔细观察后，发现这里虽然没什么人居住，但一切都崭新如初，完全没有落灰的迹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依旧住着一个大部落的人呢。
　　小熊说这是神迹。
　　“古依族是被上苍保佑的部落，不论过多少年，这里依旧崭新如初，永远欢迎祂的子民在此落地生根。”
　　曹安：“啊？那他们怎么还走向消亡了？老天爷这是在反向毒奶啊？”
　　小熊：“那你去问上面怎么不早点来保佑他们啊。”
　　曹安：“哦，原来是差不多消亡之后才出现的啊，那没事了……”
　　夏知意：“……”
　　景如玉：“……”
　　真是令人无语又好像带着一点信息的对话——保佑古依族的神明是在这个部族灭亡的时候才出现的。
　　走到祠堂前，小熊抬手轻松一推，紧闭的祠堂木门被打开了。
　　入目便是正对着门口的那尊木雕佛像——半面圣佛。
　　见到鬼王，众人的脚步默契一顿。
　　知道半面佛就是副本鬼王后，大家难免谨慎，省的一个不留神，命就没了。
　　唯有小熊满不在乎地踏入空荡荡的祠堂，抬头看着这尊算不得气派的佛像。
　　她伸出手指，擦过供桌边缘，指尖无一点尘埃，干干净净。
　　桌上还摆着新鲜的水果，不需替换，每日都会自动替换，十分方便。
　　她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擦了两次，当场就啃了起来。
　　众人：“……”
　　自由的NPC果然也有着相当自由的灵魂，鬼王的贡品都能啃得这么理所应当。
　　“挺甜。”
　　小熊客观地夸了一句，转头看向他们，继续履行导游的职责。
　　“你们知道吗，其实古依族一脉还没灭绝，他们一开始供奉的神明也不是半面佛。
　　“发现半面佛的，是最后一个留在这里的古依族人——一位少女。”
　　少女继承了古依族人所有的傲慢，不喜欢与外面的人有所来往。
　　在父母去世之后，她身边再无人陪伴，但也并未被击垮。
　　古依族人从小就被教导要从容地接受死亡，因为死去的古依族人会化作万物深埋于此，世世代代保佑着古依族，就像从未离开。
　　于是她很快就从父母离世的打击中走出来，把生活推向正轨。
　　从那之后，她百无聊赖，只能在先辈留下的古籍中度过，抑或是来到祠堂和先前的神明说话，希望对方可以显灵，甚至成为自己的玩伴。
　　然而那位神明并没有做到，祂不曾赐予这个部落任何东西，祂高高在上，目无生气，只是一块被雕琢过的木头。
　　傲慢的少女承受太多孤独后，心生叛逆，深觉这个神明没有用处，便不再寄希望于祂，不再信奉祂。
　　后来，她遇见了新的神明——被遗忘在历史中的半面圣佛。
　　那时的半面圣佛还没有今日这般辉煌，没有死心塌地的信徒，没有辉煌气派的庙宇，没有源源不断地香火与信仰。
　　祂沉没在土地里，灰头土脸，与曾经的光辉被一并掩埋，肮脏又可笑。
　　天真孤独的少女将祂从土里挖了出来，依稀分辨出祂是一位神明。
　　她将祂洗的干净发亮，看着祂说：“如果你能和我说话，那你将会是我新的信仰。”
　　她就是这样，傲慢、叛逆又随心所欲。
　　她和父母一样会供奉神明，却不会像他们一样一生都供奉一个神明——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神明。
　　既是神明，总该会为祂那孤独的信徒显一次灵，说一句话吧？
　　连说句话都做不到，那还算什么神？
　　换她去当好啦！
　　意外的，半面佛真的显灵了。
　　在被抛弃了无数个日夜，数以百计的年头后，祂重新感知到了最淳朴的心愿与虔诚。
　　在这一刻，这个少女是真心希望且仅仅想同祂说话。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