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捉魅师(30)
“臭小子！你丫快醒醒！”
摇了半天，还是丝毫不动。白烨看着初阳的脸，他也是毫不客气，狠狠给了一巴掌。
果然奏效了。
初阳的眼睛微微睁开，伴随着大脑的晕眩，面前的人脸重叠着，甩了好几下，重影才勉强归一。
“小白？”
“臭小子快起来，再不跑，咱俩可就歇菜了！”
白烨拽起初阳，转身就跑，又有几束黑线射过来，贴着白烨的耳根过去，差点就中奖了。白烨捏了把冷汗，也不敢再耽误，拖着初阳往外跑。方向是随便选的，情急之下他哪里管的了这么多，能跑出这里就行！
面具男眼睛斜过来，一手挡过乔灵栖的灵鼠剑，另一手指甲闪烁出光芒，包裹着黑烟的球状物朝白烨而去。
不知是心电感应，还是对危险的莫名感知，他回了一下头，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心里喊了一声，完了，这次真要歇菜了！
白烨突然闭上眼睛，不忍心见自己的惨状，他还等待一只黑球砸塌自己的脸呢，可是却只感到有液体喷在脸上。
怎么是这种路子？难不成那黑球不是实体状，是包着腐蚀性液体的流体状？白烨抹了把脸，这也没有腐蚀的灼烧感啊，反而有些粘稠？
眯开一条眼缝，就看到了乔灵栖苍白的脸，他的嘴角滴着血，而自己的手上，分明是血红一片！
“走！”乔灵栖嘴中挤出一个字。
……
白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机械地抬脚，转身，再抬脚，落脚，抬脚，落脚……频率加快。
他记得他曾下意识转头看过一眼，乔灵栖的脸很远，他手中还攥着那颗黑烟球，为了救自己而用手抓住的黑烟球。黑烟球旋转着，絮状的黑烟从手心开始，缠上他的手臂，又攀上肩膀脖颈，险些淹没他的脸……
初阳似乎有了些力气，已经变成他拽着白烨往前走了。白烨身体有些僵，脑海中萦绕着那个画面，乔灵栖被黑烟吞噬的画面。
他嘴角的血还在流，黑烟中脸也有些扭曲……
白烨走不动了。
“小白，你特么快点走啊！”轮到初阳在催促。
“初阳，你有刀子吗？”白烨突然问。
初阳愣了一下，不过他还真有，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直挂在身上。他从身上摸出来。“你要刀子干嘛？”
白烨不说话，猛地夺过初阳手中的小刀，锋利的刀尖在月光下，格外寒凉。
初阳立刻抓着白烨握刀的手腕。“你不会想回去跟那人拼命吧！”
“拼你大爷！”
白烨推开初阳，他倒是想去拼命，可得有那个本事啊！
白烨抓着刀子，下了狠心，猛地朝自己手臂上戳去，血迸到白色的衬衫上，手臂也染上了血红。
“你特么有病吧！你戳不了别人，干什么戳自己！”
初阳急了，立刻撕了自己的衣服，往白烨手臂上裹，却被白烨给推开，还臭骂了一顿。
“起开！我狠心放点血容易吗，你还过来沾我宝贵的血！”
白烨忍着痛，抹了满手的血。白烨除了有一个特殊的鼻子，还有一身特殊的血，他倒是没忘记这一点，也深知自己硬碰硬不行，只希望自己这点血能帮上乔灵栖。
“初阳，你先回去。”白烨转身就走。
“你要干什么去？”初阳看出了他要去找乔灵栖，死死拽着他的手。“你不能去！那人会连你一起杀掉的！”
“放手！”
咬牙，不放！
“放手！”
坚决不放！
“滚你丫的！给老子放手！”
白烨从来没有这样发过火，昔日温和的眼眸，染上不可抗拒的寒光，霸道无比，刺痛初阳。
手还是松开了。初阳看着白烨倔强的背景，紧紧攥着衣角。
……
乔灵栖被面具男牵制住手臂，一只带着尖锐指甲的手，从腋下钻出，往胸膛出戳去，血从胸膛处流出，五个血洞，马上就到心脏。
乔灵栖吃痛，咬着牙突然哼了一声，眼睛里猛然射出几道红光，黑色的瞳孔一下变成红色，几秒又恢复黑色，闪现好几次。
身后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乔灵栖抓住这个机会，反手控制住手臂，在心脏被摘之前，先折断了这只手！
面具男也是狠角色，手臂断掉，移位，他只是皱了下眉头。
白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乔灵栖的视线中。
看到白烨的身影的那一刹那，已经恢复黑色铜矿的乔灵栖，眼睛直接窜出火光，简直抓狂！老子为了送你离开，命都搭上半条，你特么居然回来了！你是想要老子另外半条命吗！
“乔大神，哥们来帮你了！”
白烨一脸的英勇就义，扑腾着两只大爪子，就朝着乔灵栖身后的面具男而去。乔灵栖还以为他有什么大招呢，结果这孩子举着两只带血的大爪子，在人家脸上瞎抹，就跟小孩耍赖皮一样。
“我烧死你！烧死你！”
白烨嘴里还念念有词，在手臂上捏了把血，往面具男的脸上瞎抹着。
乔灵栖本想护着白烨，甚至已经能预感到，面具男怎么出手虐他了。结果让他想不到的是，面具男居然闷吼一声，猛地弹飞出去。乔灵栖瞪着眼睛，这厮被折断手都不吭声，怎么被白烨瞎抹一顿，反而大叫着鼠窜。
面具男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伎俩，居然腐蚀了他珍爱的脸！
“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我们还会再见的。乔灵栖。”
挺霸气地喊话，然而他把视线移到白烨身上时在，嘴角猛地一抽，“还有你，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
“要不要爷再给来两把？”
白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张着一双大爪子，在面具男面前瞎晃。
“哼！”面具男捂着脸，挥袖而去。
白烨脸上堆着笑，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没有想到竟这么管用呐。白烨十分得意，给自己鼓了一下掌，结果拉到手臂上的伤口，笑还没有下去呢，又疼得龇牙咧嘴，整张脸都扭曲了。
“乔灵栖，哥们回来帮你，你感动不？”
白烨转头看向乔灵栖。对于惜命的白烨来说，他可是做出最大的舍命，他自己都快被他的哥们义气感动坏了。
然而乔灵栖一拳头捶在白烨肩膀上，差点把他捶吐血！
“感动你M了个蛋！”乔灵栖第一次爆粗。
白烨揉着肩膀，瞪了乔灵栖一眼。“我可是好心回来帮你，你不感谢就算了，还给我一拳，你也忒不厚道了！”
乔灵栖看着白烨这张欠揍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想把他摁地上暴揍一顿，又舍不得下手，他倒是笑得没心没肺，一贯情绪单一的乔灵栖，却像是掉进了颜料里，各种情绪袭上心头。
“你大爷的！”
最后，他当然没舍得把他摁在地上，而是摁在了怀里，紧紧地摁在怀里！
“咳咳咳，你特么要憋死我啊！”
白烨被闷得喘不上气，用力去推乔灵栖，又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
“哎呀卧槽！疼！疼！你给我起开！”
疼？
乔灵栖脑子像炸了一颗炮仗，连忙松开了白烨，双手抓着他手臂，想在身上仔细查看一番，结果正好摁到伤口，他又龇牙咧嘴一顿嚎。
乔灵栖终于看到了手臂上的口子。“这是怎么弄的，我没记得他伤过你这里啊？”
“你当然不记得了。”白烨没好气地抽回自己的手。
这特么是我为帮你自己戳的，你能记得吗！
“这么长一条口子，你疼吗？”
乔灵栖小心翼翼握着白烨的手腕，轻轻吹了几口气，希望能减轻白烨的痛感。
“疼吗？”乔灵栖又问一句。
白烨往乔灵栖胸膛上瞄了一眼，“不如你疼。”
这小子胸膛上五个血洞，还在往外冒血泡，而他的手上还弥散着黑烟，手心明显被烧焦，整个手臂都是黑的，像是刚从火堆里拿出来。
“你死不了吧？”白烨嘴欠地问道。
乔灵栖被他气笑了，摆摆手。“当然死不了。”
乔灵栖一笑，胸膛上的血流得更猛了，一股一股的，看着就疼。白烨啧啧两声，大神就是大神，自己一道伤口都疼得哭爹喊娘，他倒一声不吭。
白烨从兜里掏出一块破布，轻轻擦拭胸膛上的血。布还是初阳撕得那块，比他身上的衬衫要干净些。
“疼吧，先擦擦，回去再止血。”
“嗯。”
乔灵栖静静看着白烨，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一半柔和一半阴影，眼眸像是小溪流水，一路流淌进乔灵栖的心中。白烨的唇形很好看，唇色偏红，像那种刚熟的樱桃，还是沾了清晨露珠的樱桃。
“白烨。”乔灵栖唤了他一声。
“嗯？”
白烨抬起头来，没有任何准备，嘴唇就被含住了！莫名熟悉的湿润，因为错愕而没关的牙口，被陌生的湿润闯入，舌-头探进口里，从温柔到狂躁，只需要半秒钟。
白烨猛地瞪起眼睛，脑海中有爆炸的声音，脑子震得一片混乱……
卷一 第五十九章 为什么不能亲！
一次尝试就让乔灵栖永生铭记，他不再甘心于上次的蜻蜓点水，这陌生的触感让他沉迷，他第一次想要更多。
把白烨摁到后面的树干上，控制不住地深吻，没有了最开始的温柔，整个人像是爆发的火山，只有这一个出火口，他恨不得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舌上，在他口中疯狂肆虐。乔灵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强大的能量束从口中钻入，扎进心脏，顺着血液引爆全身的触觉。每一个毛孔都被扯开，轻微麻酥，强烈的悸动和颤抖。
男人之间就是这么激烈，乔灵栖觉得自己要疯了！
更要疯的是白烨，嘴巴被堵得紧紧的，强烈的缺氧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他努力找回一丝理智，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做了什么。一股强力，猛地推开乔灵栖，让自己得到一丝空气。
“你特么疯了吗！”
白烨擦着嘴唇，下嘴唇已经肿了，挂着不知谁的血丝。
白烨觉得现在自己根本就不能思考，脑子已经报废了。树林中的凉风更烈，而他却全身燥热。白烨扭头就走。
“你干什么去！”乔灵栖拉住他。
甩开手。“老子要回家！”
这里太可怕了，要回家！
乔灵栖再次上手，紧握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松开。白烨有些生气，不知道乔灵栖发什么疯，犯傻也不是这么犯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烨怒视着乔灵栖。
“没想干什么。”乔灵栖一脸纯良。
你不想干什么还这样！想干什么那还了得！白烨猛地甩开乔灵栖的手。
“我……我是纯爷们。”
乔灵栖点点头。“哦。”
哦？哦是什么啊！白烨瞪起眼睛，一拳头砸在乔灵栖身上。
“我跟你说，我是纯爷们！纯爷们懂吗？”
纯爷们不能被这样欺辱！不能！
“纯爷们就不能亲了吗？”
乔灵栖抿着嘴唇，一脸认真的模样，刚刚有所提升的情商，瞬间跌回原地，乔灵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纯爷们不能亲。
白烨气不打一处来，他勉强顺了一口气，盯着乔灵栖，一字一句的说：“纯爷们可以亲，但是不能被男人亲！”
“为什么啊？”乔灵栖皱眉，为什么不能亲！为什么！哪条数据显示过？阿-拉-伯数字还能跟希腊字母配对呢，纯爷们为什么不能被男人亲！
“不能就是不能！”
“为什么啊，你说个理由！”
啊啊啊！！！
“说你大爷！”
白烨气得翻白眼，他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想把乔灵栖一刀劈了！跟他说话简直是对脑细胞的凌迟！
白烨只想离开这里，他就不该回来，他就该跟初阳一起回去，让乔灵栖死在这儿！
“白烨！”乔灵栖就是不放开。
白烨咬着嘴唇。
“乔灵栖，这是我最后一句。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男人之间是不能这样相处的，我可以陪你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可以为你两肋插刀，跟你冒着生命危险除魅。但是乔灵栖，我不能这样。”
白烨抿着嘴唇。不能这样！一片混乱的脑子中，只传递着这一个信号，不知道是向谁传递。莫名的空荡感，白烨转身往前走，连乔灵栖的脸都不敢再看。
乔灵栖不太懂心碎，听过没见过。只知道现在的感觉，比公司的股票半秒间跌爆，做了几年的数据全部打乱，还要难受，难受几千几万倍。
“白烨~”乔灵栖抬起眸子。
“男人之间真的不可以这样吗？”
白烨愣住，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法回答。他念的艺术大学，见过不少这样的情侣，看待别人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对待自己就不行，为什么不行，因为恶心吗？也不是，就是找不到理由。
就像习惯一样，一个从来不吃鱼的人，问他为什么不吃鱼，他回答不上来，并不是因为鱼不好吃，只是从小不吃鱼，然后就一直习惯性地不吃，没有原因。
白烨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一路往前走，木着一张脸。没有胡思乱想，反而什么都没有想，就是这么一路往前走，甚至还能感受到，扬起刘海的凉风。
可能人在脑子极度混乱的时候，反而什么都不想吧。
乔灵栖跟在后面，他倒是想得很多，纠结得更多。
白烨为什么这么激动？纯爷们怎么了？男人之间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就是想亲他不行吗？为什么不能亲？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乔灵栖之十万个为什么……
初阳在楼下等着，坐在台阶上，抱着双腿身体微微卷曲，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看着树林的方向。
视线中终于出现了那个身影！初阳猛地站起身子，朝着白烨跑去。
“死小白，你终于回来了！没有受伤吧，那个戴面具的黑袍子，没怎么着你吧？”
“没有。”白烨淡淡回答，往楼上走。
初阳追上去。“真的没事？那人特别厉害，我都打不过，你会没事？”
“嗯。”
连问了好几句，白烨都是一个“嗯”字打发了。初阳皱起眉头，小白怎么这么安静，平时不是属他话多么。一般打跑别人安然回来，他能絮叨两个小时，今天这么沉默，有问题。
初阳的视线移到乔灵栖身上，他伤口血渍比较多，初阳有些别扭地问了一句。“你应该也没事吧。”
“嗯。”
乔灵栖也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默默上楼。
初阳跟着两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又一前一后进屋，白烨直接回了卧室，不等乔灵栖进去就把门关上了，而乔灵栖则站在门口沉默着。
“到底搞什么呀？”初阳撇嘴。
……
月光柔和，月牙挂在城市耸立的高楼上，毫无乌云的一晚上，很舒适，就是有些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