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3)
说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你辛不辛苦我是不知道了,但被你养的我,贼辛苦的。”
说着又乐了起来,坐那噗哈哈乐癫癫地笑,笑得赵京嘴角跟着无意识往上抬了抬,眼睛里也有了丝笑意。
第3章
贺珀帆有点小嚣张,尤其在赵京面前,赵京对此持观望加纵容,只要贺珀帆的嚣张不要惹祸加害到自身,他不打算管。
小家伙活得肆意点没什么不好,天性这种事,引导好了,也会成为一种优势,是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看他自得其乐,赵京笑瞥了他一眼,接着工作。
贺珀帆看他专心工作了,又乐了两分钟,才接着写他的作业。
赵京的工作先贺珀帆的作业一步完成,忙完他没走,而是抽了本书在一边看着陪着,等到贺珀帆摇着手吐了口气,他看了看时间,走过去摸了把小家伙的头,“好了,去睡。”
“累死我了。”
“要喝奶吗?”
“才不。”他都大人了。
赵京摇头,走出书房见小家伙跟着他往他的房间走,他回头看了人一眼,贺珀帆见此,马上瞪大了眼睛。
他就要进去睡,别想赶他。
对贺珀帆过于缠着他这事,赵京父母曾跟赵京提起过,赵京也治过小家伙两次,可两次无功而返不说,还把小家伙给招得离家出走了两次。
去年那次,把贺珀帆气得全身衣服都脱光了,说要都还给赵京,一分都不欠,然后穿着提前从他父母留给他的帐户里提出来的钱买的衣服就出门了,把赵家一家人给引得好笑又好气,又拿他没办法。
真让他走,一家人都舍不得。
有人心疼的孩子是个宝,哪怕任性,家人一个两个也只想着包容,只想着以怀柔政策,再佐以时间,慢慢不着痕迹地让他改变,不敢用激进手段。
赵京本身极不喜欢类似贺珀帆这种脾气过硬的小孩子,他外表看着严肃,实则是个手段非常圆通的人,对他来说,过刚易折,走不到最后的人注定是失败者,再天赋异禀也没用,但换到贺珀帆身上,对孩子从本来的无视养到渐渐上心,小孩的毛病也就不算致命的缺点了,他认为加以引导和保护,只有家长用点心,他家孩子就不会差。
但有时候也拿他头疼,毕竟小家伙年纪也不小了。
“嗯……”见他非跟着不可,赵京止步,抱臂,“你昨晚哪睡的?”
“你管我。”今早从赵京房里醒来的贺珀帆警惕地看着他。
家里老大太聪明,是个心思巨深沉难测的暴君,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必须严阵以待。
“你不是说了,只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找我?你今天心情也不好,哪不好?你说说。”赵京重申以前他们定下的规矩,“是作业太多让你不高兴了,还是我回家陪你们吃饭惹你不高兴了?”
“你胡说什么?”尽瞎扯,贺珀帆没放松对他的警惕,“我就是要进去。”
“那以前你定的规矩不作数,是吧?”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睡个觉而已,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赵京一听,笑了。
他嘴角一勾,嘴角噙着笑,含蓄道:“你哥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清楚。”
贺珀帆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这,他还真有点清楚。
早上大家都难免有那个时候,不巧一碰到,他哥淡定得很,他就没老男人那样把持得住了,每次都是落荒而逃跑出门去。
上次那次,他还缓了将近十天才缓过来,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现接着若无其事来三楼来睡,他哥也很配合,没提起那次的长兵相见。
可前段时间没提,现在就提了,贺珀帆一时之间又气又恼,气极了恼羞成怒,气鼓鼓地凶狠狠地怼了一句:“谁稀罕跟你睡了,我想睡哪就睡哪,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蹬蹬噔往楼下跑,如一阵风般去了。
赵京好笑,摇摇头,没再管他。
第二天早上贺珀帆就对赵京气呼呼的,完全无视赵京,吃完早饭提着书包就走,也不等赵京。
老太爷看稀奇,问吃完饭慢条斯理擦嘴的大孙子,“你又招他了?”
赵京没直接回,另外道:“今天晚上我有事,不回来了。”
“行。”老太爷点完头,反应过来追问了一句:“也不回来睡觉?”
“对。”
老太爷顿时无声。
过了一会儿,他点头,“行。”
“你让大叔看着点,他半夜要是醒来找人,你让大叔告诉他我出差了。”
老太爷皱眉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帆帆是有点过于亲近你了,但这是有原因的,你救过他,在他心里,他最亲近最愿意毫无保留的人就是你了,医生也说过,这个脱离期需要一点时间,等他上大学了,转移了注意力就会好很多。”
“我知道。”不用老爷子亲自解释,赵京现在对贺珀帆的包容只会比老爷子只多不少,所以从不屑于撒谎的他,为了安抚住小孩儿,也就无所谓撒谎不撒谎了。
“行吧,”大孙子也有个人生活,老爷子不想管太多,只要事情在可控制范围内之好,“你看着办。”
说是看着办,等到半夜,管家一敲响他的门,老爷子立马惊醒,掀起被子就穿睡衣,见人进来就问:“又生气了?”
“您赶紧去劝劝,”管家顾不上多说,急急道:“他打电话给老杨开车被我拦住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他回屋拿了独轮车就要出门,现在被保安拦住了。”
老爷子连忙过去,大门口那,贺珀帆阴沉着小脸,瞪着拦着他的两个保安,等老爷子出来,喊他帆帆,贺珀帆回过头来,眼圈就红了。
“爷爷。”
“怎么大半夜出来了?”老爷子赶紧过去。
等他走近,贺珀帆眼圈里有了泪光,他问老爷子,“爷爷,哥哥去哪了?”
第4章
老爷子急得往地上猛捅拐仗:“不是出差去了吗?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贺珀帆更委屈了,也不说老爷子骗他,抱着独轮车就要走。
老爷子急得步子都快了,“你去哪啊?你是想急死爷爷是不是。”
老爷子是真急了,他是年近90岁的人,就是身子硬朗,也不比年轻人,这步子一迈得快就颤颤巍巍,险些跌倒,柱的拐仗因此擦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在贺珀帆心里,老爷子不是亲爷爷,但跟亲爷爷无异了,甚至因为老爷子不是亲爷爷,却待他如挚亲,他把老爷子看得极重,一听有不对的赶紧回头,跑过来把小车一扔就去扶他,也不说话,只掉眼泪。
他是妥协了。
可他一掉眼泪,老爷子又气又急,骂他:“你都这么大人了,有你这样粘哥哥的吗?就是惯得你这毛病,你再不改,我都要打你。”
“那你打啊。”贺珀帆扯着嗓子哭着道。
老爷子被他说得心都碎了,一生遇事从不急的老爷子唉声叹气,“你是要气死我,你是要气死我……”
“我不气你,”老爷子说着气都是喘的,贺珀帆知道,这个家里,是因爷爷是真心疼爱他,所以他才招了爸妈的喜欢,哥哥的纵容,他敢跟谁发脾气,都不想不顺老爷子的心,他哭着弯下腰去背老爷子,“你别骂我,我背你回去。”
老爷子顺着他的身势手劲被背上去了,他和贺珀帆极亲。小孙儿最初来家里那段时间,还是他陪小孙儿睡的,是他一步一步带着小孙儿融入了这个家里,他连亲孙子都没这样带过,他跟这小不点是亲得不能再亲了,但孩子长大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爱之深,责之切,他心中因小不点对他的敬爱更是难受、黯然,“再过几年你就懂得了,我知道你粘哥哥,但你更要独立,别人的爱只是一时的,像爷爷陪你也只能陪一段时间,你要懂得好好爱自己,好好的你,才能好好地陪你自己一生,你听爷爷的,爷爷喜欢你,不会害你。”
贺珀帆听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得肝肠寸断,眼泪涮涮地掉,“为什么你们都不能陪我一辈子,喜欢我一辈子?”
换个人来跟老爷子这样说,老爷子只会冷眼无视,哪怕大孙子来这样跟他讲,他也只会觉得孙子蠢,但小孙子这样一说,老人家只觉得自己心口疼,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半晌才喃喃叫道:“孩子,孩子……”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跟孩子说人都是这样长大的,可一想孩子从小丧父丧母,而丧失丧母之前,他是无数个保姆带着长大的,好多人告诉他是个宝贝,可他父母还没来得及有时间待他如珠似宝,他父母就牺牲了,等到了新家庭,好不容易他才有了自己是个宝贝的自觉,家里人却要告诉他他的宝贝只是一时的,老人家真心是于心不忍,喃喃无数句,却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
下面贺珀帆也不说话了,把老爷子背回去送上床后,他脱掉鞋子,掀开被子,蜷缩在老爷子的身边,哽咽着小声道:“爷爷,对不起。”
小家伙看似在家里横行霸道,其实不过是从一开始的如履薄冰,到现在的色厉内荏。一有人爱他,他就嚣张一点,一旦他觉得有人不那么爱他了,他就开始谨慎小心,察颜观色,生怕有人因为他的不乖巧会少爱他一点。赵家人都是聪明人,哪有看不明白他的,从来都是小心呵护他,才养成了他现今把自己当真正的赵家人的性子,可他们一旦重一点,小家伙就又退回原形,真叫老爷子纠心。
老爷子是真疼爱他,他一开心,所有的原则都得让步,他回过身去拍了拍小孙子的身子,拿了手机就打电话给赵京。
赵京秒接,一接连爷爷都没叫,就说:“帆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