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心(31)
“请假,别去了。”
对方冷笑:“没有强奸假。”
武文殊猛地睁开眼,凝视他,眼底错综复杂。
“洗澡去。”他起来下床,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被一巴掌扇开。
周唯沉下脸,冷漠地注视他,随后移开目光,继续。
武文殊拉过他胳膊:“听我的,先去洗澡,你头上……”
“少他妈碰我!咱们两清了,记得吗?!” 周唯狠狠地推搡他,爆发式吼叫。
武文殊没让他怎样,跟昨天在浴室里一样,上去强硬地扳起周唯的大腿,托住屁股,这个姿势如果被抱住的人不能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缠在这个人身上,摔是一定是必然的,而且会极其难看……
所有的反应全出自本能,用胳膊和腿绕住武文殊时,周唯惊愕地瞪眼,他不明白都他妈折腾一晚上了,怎么还这么大力气。
“你不洗,我就帮你洗,无所谓。”武文殊唇角上翘,坏坏地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冲动,色气满溢。
“你他妈练铁人三项的吧……”周唯简直不能再震惊。
就在两人抱着说话时,半敞的卧室门口一个身影默默地站在那里。
“哗啦”一声,有东西掉到地上,响得乱七八糟……
两人同时转头,门外,武喆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们。
第30章
武文殊全身赤裸,自己仅仅有条牛仔裤。
刚才没找到内裤,他没穿,就这么拉链大敞……最糟糕的是抱着他的这个人,不知是晨勃还是又起性了,即便牛仔裤这样僵厚的料子,也能感觉到那里明显有什么东西顶着……
尴尬,特别尴尬。
从武文殊身上下来时,周唯简直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恨不得有个地缝生出来让他钻走,或是有个什么法咒把自己变没了……
而对于武喆本人,远没有武文殊手机里那两个苍白的汉字‘小武’来得舒服,虽然每次‘小武’的来电也没让周唯多舒服,至少比现在强百倍。
他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不懂,过往的情感轨迹他无从得知,但仅仅从武喆眼里折射出来的震惊,茫然,甚至注视武文殊时那种难过和怅然,周唯都能深深感到这两个人之间匪浅的关系。
有什么在心头上扎了一下,刺痛。
周唯低下头。
武文殊走过去,拣起武喆滑落在脚边的钥匙,他没说话,放在柜台上。
周唯不想再待下去,埋头快步离开,却被武文殊拦在门口,他抓了把他的头发:“去洗澡,你头发上全是那东西……”
周唯猛地抬头看他,惊得合不拢嘴,他不明白当着武喆干嘛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不知哪来的,一种小三被原配当场抓包的羞耻心瞬间滋生爆棚,周唯极不淡定且反应过激地狠劲推了武文殊一把……
对方讶异,却也没怎样,半软不硬地说:“别闹了,二楼也有浴室,去洗洗,你不能这么出门。”
没再执拗,周唯飞快从武喆身边侧身而出,光脚下楼。
两人肩膀相擦时,一种审视探寻,充满敌意的目光投过来,周唯明显感到那里面还有更多的东西……
人走后,武文殊穿上内裤和睡袍。
武喆当然注意到他叔的胯下雄风,据他了解,这种状态说明昨晚两个人一定搞得酣畅淋漓,他叔是越满足越兴奋,起性从不会三分钟热度。
神思游走时,武文殊的烟已经抽上。
“你来干什么?”他问。
武喆没答,反问:“这人谁啊?”
“一个大夫。”
“大夫?”武喆狐疑:“怎么认识的?叫什么名字。”
“周唯。”
“哪儿的人?”
“你户口调查啊……”武文殊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白烟。
对方忽然加重语气:“废他妈什么话!说!”
“怎么说话呢!别没大没小!”武文殊提高音调:“我的事轮不上你管!”
“是啊……我哪有这资格,你一向不都想怎样就怎样,”拿过柜台上的钥匙,把其中两个卸下来扔在床上:“梅苑的钥匙我还了,省得打扰你,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尽量少来往……”
“说得都是什么浑话!你到底来干什么?!”武文殊突然神色一变:“难道是姜明晗?他怎么了?”
“真能找理由!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很好,特别好,我们两个很幸福……”武喆转身迈步却突然停下,他回头,眼眶红润潮湿:“我来完全是因为你!!都多长时间了!你接过我一个电话吗?!我怕……我怕你想不开,我怕你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武文殊吸了口烟,表情平淡,浅浅皱眉。
“是啊,好着呢……我看见了,过得真他妈太棒了,”武喆咬牙,委屈气恼:“算我白操心,马勒戈壁的。”
武文殊没接话,也不知说什么。
很久,他问:“姜明晗恢复得怎么样了?”
“很不错,除了腿,一切正常。”
“你们的事总该有个结果,他妈知道了吗?”
“不知道,我顾不上。”
武文殊把烟灭了:“我可以帮你,毕竟都是长辈,沟通起来好一些……”
“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操哪门子心啊。”武喆不耐烦地打断他。
又是沉默,寂静,一言不发。
咔嚓一声,火机搓响,火苗跳窜,武文殊又点起一颗烟。
武喆知道他叔天生话少,性格内敛,像个闷葫芦,越是心里难受烟抽得越凶,话越少,甚至到后来一个字也不会说。
以前说急了,他会逗他,挠他痒痒,非叫他发出声音不可,甚至有次还夸张地抱上去咬他的脸,亲他的嘴……
武喆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搓了把脸,语气缓和很多:“叔,西山的事秦凯全部料理好了,韩婷婷和李长远的尸体,还有那帮狗杂种都移送到公安局,整件事被秦凯做手脚压下来,口供证据,案件卷宗上都不会出现咱们的名字,不会牵连到中泰……一切盖棺定论,已经归档了,”他忽然想起些什么:“对了,你的车找回来了,上面的两千万……”
“我不要,充公吧。”
武喆愣住:“为什么?这两千万是你的!”
“听不懂我的话啊?!”武文殊突然喊起来:“少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也不想再提!”他烦躁地把手里的打火机使劲扔向楼梯口,“咣”地一声发出脆响。
响过之后一片沉寂。
很久,武喆开口,声音干涩:“叔,从西山回来我就老做梦,做你的梦,一直没断过,梦里……”他说不下去,伸手拿柜上的烟,被武文殊先下手:“你别抽,身上烟味太大,让姜明晗闻出来不好。”
武喆苦笑:“你这人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心思细密得可怕……”他跨前一步,贴近他,动情地凝视:“我懂你了解你才更担心你,在梦里……你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全是自杀……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曾经为了我……自杀过?”
武文殊瞪大眼睛,眼底一片惊愕,随后慌乱地闪躲武喆咄咄逼人的目光:“你想多了,我以前是,现在不会。”
“因为你找到人上床,不在乎了?”说话时,武喆自己都能听出声音的极度发颤……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情绪,红着眼眶注视他叔,嘴唇抖动。
武文殊把烟灰缸拿到窗边,拉开窗帘,最大限度地打开窗户,他没再看武喆,只是对着外面一个劲儿吞吐烟雾。
过了一会儿,他问:“姜明晗知道你来我这吗?”
“不……不知道,他在医院睡着了。”
武文殊转过头,面对他,眼中升起一层难辨的雾气:“小喆,无论咱俩以前是什么关系,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年纪小,什么也不想,我却不知轻重,让你跟我这儿遭罪,咱们不该开始,是我没把控住……”
“所以……你才想到死?!”武喆吼叫,忍着眼泪:“你怎么想的?!勾`引你的人是我,是他妈我有问题!!”
“小喆!这事你就别再纠结了!”武文殊掐着鼻梁压抑什么,喘了口气,再说话时语气平静很多:“那时候跟你分手,把你送到部队,我的日子不太好过,想法也极端,要说原因,愧疚自责大于一切……”他露出难得的笑容,注视他:“那都是些过去的蠢事,不提也罢,现在我就觉得我做对了,我早该把你送到部队,否则你去哪儿认识姜明晗?你们两个生活圈子,成长环境,身份背景天差地别,没我,这辈子不会有交集……”
说着,他走过去,温柔地抱他,为他抹眼泪:“这个人不错,在西山我就看出来了,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样的人,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武喆再压抑不住,眼泪滚落,他紧紧回抱他。
耳边响起武文殊熟悉的沉音:“好好跟他过日子,你过得好我比什么都踏实,真的。”
眼泪奔涌,哗哗地往下流,多得根本来不及擦,武文殊苦笑地抱怨:“烟都不敢让你抽,你哭成这样……”想去拿纸巾,却被武喆抱得更紧,动也没法动。
武喆极力克制,平复情绪,他咬牙哽咽:“叔……你要过得好,一定要过得比我好……不然我他妈饶不了我自己……我真受不了……比死还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