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娱乐圈](134)
一接通,江湛便对着手机揶揄:“柏老师您终于回来了。”
现在的手机有个不好,视频都自带美颜,滤镜厚得那点通红的眼角根本看不清,即便如此,柏天衡也看出来江湛状态不对——他的视线左右晃荡,看似边视频边看路,其实是在避免看镜头。
柏天衡不动声色:“快点下来,门口都是粉丝。”
江湛按了电梯按键:“有地库不走蹲门口?”
柏天衡语调懒懒:“是啊,等着被拍。”
江湛:“又要光明磊落了?”
柏天衡:“嗯,你要不想光明磊落,想直接公开也行。”
一句话逗笑两人。
选秀之初,学员寝室楼,也是柏天衡开车等在门口,两人视频相互玩笑。
一转眼,选秀只剩两期了,还是柏天衡开车等在楼下,两人视频玩笑。
电梯到了,江湛忍俊不禁:“挂了,我进电梯了,等着吧。”
柏天衡坐在车里,看着镜头:“没事,天荒地老我也等。”
江湛哼笑:“哪儿学的土味情话。”
挂了视频,江湛进电梯,他什么都没带,只有个人,只有部手机,两手空空的,亦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也不傻,见学员都回避了,工作人员、vj老师都不跟了,就知道他的情况极偶上下应该都已经传开了。
柏天衡……应该也知道了。
这没什么,江湛告诉自己,柏天衡迟早要知道的。
可江湛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如此丧气挫败,电梯下行期间,他试图调整心情,可惜今天的情绪就像灌了沙的木桶,再怎么把桶往水面拉,最后都会沉底。
快到一层的时候,江湛沉沉地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到了一楼大厅,他问工作人员要了个口罩。
工作人员格外紧张地看着他,一边拿口罩,一边小声问:“帽子要吗?”
江湛笑笑:“口罩就行。”
戴上口罩往门口走,一露面,大楼外的尖叫此起彼伏。
柏天衡下车,迎过来。
江湛的视线从大楼外灼热刺目的日光挪到不远处的应援队伍,再挪到走向自己的男人。
夏日热潮伴着尖叫声瞬间被隔开,江湛在看到柏天衡的刹那,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了,只有眼前的男人。
柏天衡走到近前,江湛心底的抗衡一瞬间全没了,任由那灌了沙的桶越沉越深。
他抬起口罩后那双微红的眼睛,很轻地说道:“柏天衡。”
柏天衡静静地看着他。
江湛:“我没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十一快乐
ps:兔子1-5号回家探亲,这几天更新可能会不稳定,大家见谅
81、81
柏天衡抱着江湛, 大楼前惊天动地的尖叫吵杂都被他挡在身后。
江湛或许是太疼了,一只手抓着柏天衡的衣角, 骨节泛白。他没哭, 被抱住后喉咙哽咽了下, 低声道:“都是人。”
“不管他们。”
这个拥抱,把柏天衡的心都搅烂了,他第一次后悔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江湛, 没有向别人打听过江湛的事。
如果知道,哪怕知道一点点, 他也会把“走了”亲口嚼烂, 吞回肚子里。
柏天衡用掌心拢着江湛的后脑, 侧过头, 在他发间亲了下——语言在此刻太过苍白,只有亲昵才显得有些力量。
而江湛的脆弱仿佛只有一瞬, 他的视线穿过柏天衡的肩膀,看了眼大楼前的应援队伍——太多人了。
江湛:“走吧。”
柏天衡还抱着他,指尖摩挲他脑后细软的头发, 半真半假道:“算了,公开吧。”
江湛哭笑不得, 伸手推开他, 嗔道:“你不要演戏, 我还有比赛!”
柏天衡看看他,又抱过去,在直穿云霄的尖叫声中哄道:“我出个柜给你玩儿?”
“……”江湛服了:“大哥, 走吧,你再这么抱下去,就是我们两个一起出个柜给全国观众玩儿了。”
柏天衡又哄他:“再让你听点更大声的?”
江湛:“我不……”
柏天衡改抱为搂,刚刚还在抚头发的手,瞬间挪到了江湛腰后。
身后的应援女孩们:“啊啊啊啊啊啊啊!!!”
“…………”
江湛杀人的心都有了,哪儿还有工夫伤感,他切齿地磨了磨牙,很想人前给这骚男人来一脚,柏天衡已经放开了他,伸手互在他背后,转身向车,“走吧。”
江湛瞬间被迎面而来的尖叫浪潮拍了一脸。
在此起彼伏的粉丝喊叫声中,上车前,江湛听到一声格外尖锐清晰的大喊:“要抱回去抱!你们疯啦!”
江湛差点喷出来,幸亏戴了口罩。
上了车,坐在副驾往外看去,想到刚刚在大楼前和柏天衡当众干了什么,江湛惨不忍睹地抬手扶额。
柏天衡打着方向盘,一脸淡定:“现在后悔晚了,今晚的热搜我们两个预定了。”
江湛放下手,怼他:“那么多人,你没事抱我干什么?”
柏天衡边开车边道:“那么多人,我抱了你,你不也让我抱了。”接着道:“往好了想,每天热搜那么多,今天也不一定是我们排第一。”
第一……
江湛诚恳道:“我谢谢你了。”
柏天衡:“不客气。”
车子驶离四方大厦,柏天衡空出一只手握住了江湛的手背,江湛没说话,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什么都不用说。
两人去了柏天衡在学员寝室楼附近的酒店公寓。
房子不大,装修家具都是酒店的,胜在租住的时间长,到处都是生活气息,都是柏天衡的痕迹。
那搜航母模型在茶几上摆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江湛。
江湛在茶几旁的地毯上盘腿坐着,看说明书,看零件配件。
柏天衡打电话点餐,回来的时候见江湛已经开始拼了,便没有打断,坐到了江湛身后的沙发上。
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江湛低头摆弄零件时露出的一段后颈。灯光把那一截后颈照得柔白透亮,瓷似的润泽。
而脖子是人类最脆弱也是最具诱惑力的地方,无论是低头还是仰起,都仿佛在无声的邀请。
柏天衡想起江湛的脆弱,是微红的眼尾,隐忍在克制下的支离破碎的痛苦。
“柏天衡,我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
柏天衡抬手,在那瓷白的后颈上用指尖轻轻地抚了抚。
江湛顿了下,回过头,柏天衡凝视那片脆弱,倾身吻了过来。
江湛有些疑惑,转过身,柏天衡从他后劲上抬起视线,与他对视,将搅烂的心痛化作静默的深情。
他抬手抚着江湛的脸颊,静静地凝视,要将人看进心底,将吻当做最亲密的安抚。
如果可以,他想用舌尖扫平伤痛,用最炙热的爱意慰藉心爱之人,甚至替他承受。
因此柏天衡吻得很轻,抚着江湛的脸颊浅浅地啜唇,从唇峰到唇角,从齿贝到舌尖。江湛扭着身体往后,安静地回吻,手里的模型零件丢在地毯上。
很奇怪,江湛想,他总不愿意将那些痛苦示人,可在柏天衡面前,他却能主动坦露。
没有家了,很难过,柏天衡,抱抱我吧。
这一点点的示弱,只留给心底最真切的爱意。
不再逞强,疲惫感随之袭来,亲吻带来慰藉,也带来更放松更没有抵抗的心绪,江湛连坐都坐不住,什么都不想去面对,只想安静地睡个觉,好好休息一下。
太累了。
卧室里,窗帘细密地拉上,江湛蜷缩出一个最有安全感的姿势,柏天衡在黑暗中搂着他,静静地陪着。
亲密相贴的温度中,在有柏天衡的气息里,江湛在梦里又见到了母亲。
曾经端正素雅的妇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在极致的求生欲中,她一遍遍用最恶毒的言语折磨自己,折磨最心爱的儿子,临终前,她为人母的温婉柔和才堪堪随着回光返照一起回来了。
“小湛,妈妈走了,要好好过下去,好好生活。”
“找个喜欢的人吧,男生女生都可以,妈妈不会再管着你了。”
“做以前那个开心自由的男孩吧。”
江湛:“不可能。”
江母的面孔在病痛的苍白和回忆的麻木中逐渐扭曲。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最后的温柔交代的临终遗言,却得来这样麻木干瘪的回应。
她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恶意,是唯一的血脉即便知道她快要不行了,也不愿放过她,想要她带着痛苦和悔意离开。
她挣扎着,睁大了眼睛,在逐渐稀薄的呼吸里听到了江湛没有起伏的冰冷的声音。
“我做不到。”
这是江湛在江母生前最后的对抗。
是江湛最后的恨意。
这些恶毒的恨意比那段人生低谷还要隐蔽,这么久以来,江湛差点连自己都骗过了。
可在这段梦里,母亲的挣扎与狰狞那么清晰真实,江湛不再麻木了,他看得十分痛苦,从心到身过电似的疼。
“我可以的,我会的。”他想改口了,可一切都太迟了。
他开始后悔,在冰冷的梦境中挣扎,突然有温暖从背后贴过来,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亲吻他,抚慰他。
“来得及,都来得及。”那个声音告诉他。
江湛不再挣扎,极寒冰河变成温暖的云海,他坠在其间,一点点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