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我们能不能走到底(22)
然而今天让我震撼让我不明白的事儿还不止这几件。
我把闹腾个不停的姜伯约扛回屋里安顿在床上后打算给他找身能换的衣服,结果打开衣柜后我他妈又傻眼儿了。
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有两套。讲真那一刻我害怕了,我都有点儿不敢看标签儿,因为我怕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儿。
然而事实果然就是我想的那样儿,所有衣服都有两套,一套是我的尺码,一套是他的。而且不止卧室里的衣柜是这样儿,就连衣帽间里的鞋,都他妈是两双。
我乐了,蹲在姜伯约的衣帽间里捧着两双鞋嘿嘿傻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那一刻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了很多画面,有好的有坏的,都是当年我俩在一起时候的。
我想起当年我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住在姜伯约那儿,他那个屁大点儿的简易衣柜放不下几件儿衣服,渐渐地我都过得跟他一样了,成天就那么两件儿衣服换着穿,我也没意识到。还是有一天老战突然特嫌弃的跟我说:“你丫最近怎么回事儿啊,来来回回就这么两身衣服我特么都看腻了你还没穿腻?过季了都。落难啦?要不哥带你买几件儿去吧?”
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事儿,也觉得掉面儿了,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于是就每天跑回家换衣服。我心大没当回事儿,结果心比玻璃还脆的姜伯约发现我这一动作后自尊心又受挫了。有一天我从家里换完衣服回来后,他忽然冷冷的对我说:“你还是回自己家住吧,我这儿连件能换的衣服都没有,太委屈您了。”
那时候我对姜伯约隔三差五莫名其妙的神经质已经比较了解了,愣了一下儿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了,当场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了,边扒边说:“不穿了不穿了,以后我再不回去换了,两身衣服挺好的其实,方便...”
我小心翼翼的就怕伤他心,结果丫反而翻脸了,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我身上,红着眼睛吼说:“...秦扬你他妈有病吧?!”
我他妈都懵了,紧接着心里也嗖嗖蹿火儿,我说:“你他妈才有病吧!闹个屁啊我都说不换了你他妈还想怎么着啊?!你见老子这么迁就过谁啊?!”
刚吼完我就后悔了,姜伯约眼底通红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崩溃的冲我喊了一句:“你他妈别对我那么好行不行!你别总让着我行不行你傻逼吗!”
我一脸懵逼的愣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以后真他妈是又气又心疼。
我说:“你当我乐意惯着你啊!可我能怎么办啊?!你丫一难过我就难受的要死我他娘的能怎么办啊?!”
他也被我喊懵了,红着眼睛扁着嘴儿看着我不吱声儿。
我气的半死,戳着他脑门儿咬牙道:“姜小维我警告,我可以惯着你让着你,但你以后不准难过让我难受,不然就特么揍你!”
但其实从那以后姜伯约敏感兮兮的神经质就收敛很多了,就算偶尔自尊心作祟又犯矫情也会自己默默忍着。
我还想起来有一次我俩吵的特别凶,眼看就要一拍两散。和好那天都喝多了,我把人压在床上问:“你爱我吗?”
他说:“爱。”
“给我吗?”
“给。”
“让我进来吗?”
他哭着说:“让。”
一个字儿特么感动了我整整9年。包括分手后这7年。
可我又想起来最后那一天黄昏,我大哥把我打的鼻青脸肿一后背血棱子都没拦住我跑去姜伯约那个破屋子。我说我被老秦家赶出来啦,我打算跟着向老二做生意会挣很多钱的,你别跟韩逸走行不行。而姜伯约上了韩逸的车,任凭我喊破了嗓子都没回头。我二哥说对了,离开秦家我屁都不是,姜伯约怎么可能跟我走。
一晚上我一直坐在姜伯约床边发呆,我没觉得我坐了多久,结果直到天亮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盯着他看了一个晚上。可我还是觉得我没看懂。
姜伯约一睁眼看到一个满眼血丝胡子拉碴的人坐在床边儿盯着自己的时候应该挺吃惊的,但他只是稍微愣了下。
一晚上没睡,再开口的时候我声音哑的厉害,我说:“你还记得自己昨天干了什么吗?”
他没说话,慢慢倚着床头坐了起来。
我说:“应该没忘吧,我记得你没有断片儿的毛病。”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又觉得每一个都没什么意思。
最后我只问了一句自己想不明白他应该也答不上来的废话。
“咱俩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他。
从前我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清楚的跟什么似得。
一开始我觉得是因为钱,后来我又觉得是因为韩逸,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就像他说的,隔在我俩之间的也从来都不是谁爱不爱谁的问题。
我笑说:“姜维,我特么是真看不懂你。”
他保持沉默。哈哈,看来丫只有喝了酒比较话多。
天亮了,我起身打算回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低声说:“那是因为你没穷过,你没被钱逼到过那个份儿上。”
这回我没说话,关上门走了。
我确实没穷过,但姜伯约说的那种被钱逼到什么份儿上的感觉我大概能理解。我这小半辈子唯一一次被钱逼到什么地步,就是当年姜伯约拿着钱要走的时候。
其实我刚想对他说的是:“唉姜维,都特么过去七年了,如果当初那些挡在咱中间的问题都解决了,这回我们能不能走到底?”
不过这话我没真的说出口。毕竟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谈恋爱这么伤筋动骨的事儿又不是找个固定饭友加床伴儿,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话虽是这么说,可若不轻举妄动,我大概就不是秦扬了。
第二十三章
从姜伯约家出来后我本打算回自己那儿补个觉, 结果直挺挺的躺了仨小时愣是没闭上眼。快中午的时候我妈打来电话说我爸回来了, 让我们晚上都回家吃饭。挂了电话后我干脆直接冲了个澡回老宅了。
我妈没想到我来的这么早, 正和张姨吃午饭呢,见我眼底乌青满眼血丝儿的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似的吓了一跳,忙跑过来问我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
我说:“还好还好,就是最近有点儿忙,妈你安眠药给我吃两片儿吧我上楼睡会儿。”
我妈紧张的不得了, 跟前跟后的又问我吃了没饿不饿要不让张姨煮点儿参汤补补?我跟她解释了半天我吃了我不饿真没事儿才终于把老太太劝住了。
这架势要让我爸看见了肯定又得发火,他一直觉得我这副德行全是被我妈惯出来的。当然他也没全说错。
吃了药以后我终于睡着了,不但睡着了还睡的特沉,一觉醒来天都黑差不多了。我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都快七点了, 连忙换衣服下楼。走到餐厅一看, 果然,饭都上桌儿了,秦匀秦颢也都回来了,我爹黑着脸坐在主位上吃饭假装看不见我...
我摸着后脑勺蹭到饭桌边坐下笑的一脸卖国求荣,“哎呦,睡的有点儿沉...”
我爸在军区待了一辈子, 严格的军事化作息, 早上八点以后不起床下午两点以后还睡觉那基本可以拖出去腰斩了。
我妈看了眼我爸的脸色,开始给我打掩护:“我听颢儿说扬扬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 肯定累了吧?哎哟你看这脸色差的...”
我妈话没说完,我爸把筷子往桌儿上一摔, 更怒了:“你甭替他说好话!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我妈从小也是被我姥姥姥爷捧着长大的,虽说嫁给我爸这个暴脾气以后忍了他不少,但心里真不舒服了也不会让着他。
老太太杏眼一瞪,老俩口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我二哥赶紧跑出来和稀泥:“爸,秦扬这两天确实挺忙的,我让他帮我去跑市郊那块儿地,应酬不少,估计是喝多了不舒服。”
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儿的小口嘬汤,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谁知老爷子今儿跟吃了枪药似的,脾气特别大。秦颢帮我说话他连带着把秦颢也骂了一顿。
最后还是我一直没说话的大哥突然说了句话把话题转开了,这事儿才算暂时歇了。
我突然没心没肺的想到向老二以前跟我说过这么句话,他说:“要不是你俩哥回回都替你挡在你爹枪口前,我估计老爷子是真能给你崩了。”哈哈。
“爸,听说韩老的案子要二审了。”我大哥冷不丁提了这么一句,我爹瞬间就安静了。
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重新拿起筷子,却没夹菜。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就苍老了很多。
他沉声问我大哥:“二审能判无罪吗?”
“不好说。”
听我大哥说出这仨字儿的时候我还真觉得挺稀奇的。他这人说话做事向来分明的很,从小到大我几乎没从他嘴里听过“应该”、“大概”、“说不准”这类的词儿。连他都说“不好说”,那应该是真不好说。
虽说我刚才九死一生的在大家掩护下从老爷子手里捡回条狗命,但我还是好奇。所以我捧着米饭边扒拉边小声问我二哥:“韩老是谁?什么案子啊?”
我刚问完,秦颢面不改色的把手里刚拨好的虾塞我嘴里了,咬着牙低声道:“一会儿给你说。”
我嚼着虾挺纳闷儿,什么事儿这么神叨叨的?真要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儿那我就不听了,秘密这种东西少听一件儿是一件儿。
吃完饭我爹就和我大哥去书房说话了。
我和秦颢坐在院子里喝茶。
秦颢说:“老爷子有个战友,原来N市司法局局长。前几年职位调动被举报贪污,一审判完二审拖了好几年了,听说今年能开庭。”
哦,我点点头,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吧?刚在饭桌儿上搞得跟谍战片儿似的。
“确实是贪污了吗?”我随口问道。
秦颢点了根儿烟摇摇头,“不可能。老先生在那位子上坐了十几年连顿公款的饭都没吃过。过刚易折,月满则亏。”说罢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盯着我疑惑道:“哎不是,这事儿你没听过啊?韩老就是韩微他爸,我听说他当年不还有一哥哥跟你是同学么?好像是叫韩逸,你记得么?有这人么?”
手里的紫砂茶杯烫的厉害,我指尖一松便“啪”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说...谁?韩微?”我特么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啧,你丫怎么连个杯子也端不好?这套茶具贵着呢。”秦颢压根儿不知道我吃惊的点在哪儿,心疼的看着被我打碎的茶杯接着道“所以我上次不是警告你别碰韩微吗,韩家现在就剩这一个小儿子了,老爷子重情义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亲自把人安排到我公司让我好好照顾,你丫倒好欺负人欺负到他头上去了。我告儿你你给我老实点儿啊,这事儿要是让咱爸知道我可真救不了你,韩微现在可比你还像他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