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乐变色了(64)
齐久没说话,笑了笑。
“到了七老八十的,人总是要生病,你以后也不吃药吗?”林染问。
齐久沉默了一会儿,说:“等到那个时候,你还得在我眼跟前打转儿。”
林染看着他,觉得有点儿惊讶。
“看你着急,我心里挺高兴的。”齐久说。
可能是真烧高了,这种傻话换了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哎操,”林染笑起来,“你他妈烧傻了…”
林染以往都没见过像这样的齐久,像个会老实撒娇的小孩儿似的。
老实说,如果以现在这种状态对话下去,不管齐久说什么,林染可能都会无条件答应。
“听话,乖乖吃药。”林染伸进被子里拉他手,尽可能把声音放得很轻:“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很多特别好玩的地方,吃很多特别好吃的东西。”
“哄小宝宝呢?”齐久问。
“嗯,小宝宝。”林染说。
齐久枕着枕头没说话,隔了有一会儿才说:“真他妈幼稚唉。”
林染重新去倒了温开水,将客厅茶几上放的那袋药拿了进来,“要我喂你吗?”
“不要。”齐久坐起来,接过林染掰好的一颗胶囊。
“别端详,赶紧一口闷了睡觉。”林染说。
齐久多看了它一会儿,毕竟他已经好几年没接触过药物了。
就着水吞下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不肯吃药本身就不是因为嫌药苦。
“特奇怪,你居然会不肯吃药。”林染坐床沿给他掖被子。
“林哥,”齐久平静下来,温开水让他觉得身体暖烘烘的,“以前没人那么哄过我。”
林染给他掖被子的手顿了顿。
“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要走?”齐久觉得困意上来了,硬撑着没睡。
“等你病好了,我再走。”林染说。
“那我不好了。”齐久说。
林染紧紧憋了口气,半天没敢呼吸。
“你是傻子吗九爷,”林染难受得不行,“还是你真给烧傻了。”
齐久笑笑,“我先睡会儿,你在这儿。”
“嗯。”林染答应。
“觉得无聊也不能走。”齐久说。
“我要撒尿呢?”林染问。
“憋着吧。”齐久一脸认真。
“行。”林染笑起来。
齐久眼皮重得不行,校医说那药吃了会犯困看样子是真的,林染拉着他的手,他就安心睡了过去。
这回连梦里都特别踏实。
-
齐久一般午睡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但兴许校医开的药够强劲,加上他昨晚没怎么睡,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睁开眼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没来及爬起来找灯,就发现林染拉他的手紧了紧。
“醒了?”林染站起来,手覆上他脑门儿,“我看看还烧不烧…”
“不烧了。”齐久坐起来,眼睛终于能慢慢看清一点东西了,“你为什么不开灯?”
“怕把你吵醒了。”林染活动活动坐久了的身体,这才将房间灯打开,“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煮点粥吧。”
“你煮?”齐久下床,高烧过后人还有那么点儿飘。
“啊,”林染打开客厅灯,径直往厨房去,“我现在能自己做点简单的饭菜,不过不怎么好吃。”
“那挺好,”齐久靠在门边上看他,“不过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那儿饭菜我吃不惯嘛,”林染笑笑,开始熟练地淘米,“我自己做的难吃,杜权还严格控制,没让我吃甜。”
齐久知道他说的都是借口,但也没去拆穿,“你好好照顾自己,别瞎逞强。”
“嗯。”林染应了声。
“还有…”齐久犹豫了一会儿,“昨天我到医院去找你,你知道吗?”
林染沉默了几秒,他也猜到齐久迟早会问他这件事,“知道。”
“为什么不肯见我?微信消息你也写得特少。”齐久看着他,“你躲我干什么?”
“九爷,”林染将锅放进电饭煲里,没回过身,“我其实…没脸见你。”
“为什么?”齐久问。
“因为我挣得太难看了。”林染说这话的语气很淡,“我要是很努力、特别努力,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干成呢?如果我觉得自己追不上你了又怎么办?”
齐久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染不联系他的时间里,都在一个人消化这些特别复杂难解的事情。
“林哥,你近视不?”齐久突然问他。
“啊?”林染有点儿懵,“我不近视。”
“那你回头看我。”齐久说。
林染停顿了一会儿,没动静。
“回头看我。”齐久再说了一次。
林染这回终于回过头看他,齐久看见他没哭,也就松了口气。
“没有什么要是如果万一,把你心里那些乱七八糟尽早倒腾干净了。”齐久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突然就柔和下来了,“你别一个人跑太远,林哥,你稍微离近点儿就能看见的。”
“看见什么?”林染走过去。
“看见你自己。”
林染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直到他从齐久眼里看见了他自己。
“九爷,我爱你。”林染说着,一口亲了上去。
“巧了,”齐久说,“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八黄:我看着你们,觉得牙疼。
月饼节快乐啊,今天甜成这样算是月光福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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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真的不点八黄专栏给单身可怜无助的它增加一下收藏吗(☆w☆)
第66章 第 66 章
林染把返程机票改签至周二中午, 一大早和齐久一块儿到福利院去看望李秀兰。
老人们居住的四合院落四季常青, 俩人到那儿正好八点, 李秀兰刚用过早饭,一个人坐在长亭下边儿听收音机。
她住进这儿以后没再坐轮椅,在女护工王依婷的照顾下能一个人拄着拐杖绕着院子散步。
收音机里头唱咿咿呀呀的黄梅戏, 李秀兰听得入迷,突然瞧见林染的瞬间给吓了一愣,随后眼里就有了光亮。
“外婆, ”林染露出个笑来,“我回来看你了。”
“哎!”李秀兰像是不敢相信,伸手拉过他的手,“你…你这都上哪儿去了啊, 连着好几个月都不见人影的…”
“我学舞去了, 离这儿有点远…走的时候太急,没能跟你打个招呼。”林染说。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秀兰抬头打量着他,“我看你像是瘦了不少,肯定没少吃苦吧…”
李秀兰拉着林染嘘寒问暖,齐久这会儿只一个人安静杵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但凡林染在场, 李秀兰的目光压根儿就不会注意到他, 这事实齐久早就在心底默默接受了。
这个点的老人都喜欢绕着院子随意走动,但光顾长亭的人不算多。齐久偏过头四处看了一圈儿, 目光收回来的时候突然看见只兔子。
就在离自个儿几步远的地方,是那种毛色灰白交织的荷兰兔。
一人一兔对上目光, 兔子身形一僵,短腿驱动着滚圆的身躯往草丛里钻。
齐久将头转回去,没过一会儿又听见兔子穿过草丛的声响。
可能是因为被喂养得够圆润,身子擦过树叶的动静特别大。兔子这头刚钻出来,就给齐久一个眼神吓了回去,等齐久移开视线了,又小心翼翼地出来溜达。
“哎呀,这不是陈婆婆养的兔子吗。”李秀兰终于注意到它,“昨天领进来的,被喂得可肥啦,就是胆子小,见人就躲。”
“这儿还能养宠物啊…”林染转过头去看兔子。
兔子仰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会儿,小眼睛像两颗黑珍珠。
林染走近一点儿蹲下来,朝兔子伸了个手,“有名字吗?”
“有是有…像是叫奶牛还是牛奶的,唉我给搞忘了。”李秀兰说。
兔子耳朵动了动,朝着林染挪了一下前爪。
也就是这个时候,齐久没忍住低头看了它一眼……
兔子当即给吓了一个激灵,猛地转身窜进了草丛里头。
“哎操九爷,你把它给吓死了。”林染从地上起来,没忍住就笑了。
“我就看它一眼。”齐久黑着脸。
“这正常的很呐,你打小就不招小动物喜欢。”李秀兰笑起来,“老房子那些猫猫狗狗,见了你都绕路走!”
“现在没这状况了。”齐久扫一眼笑得歪他肩上的林染。
现在的齐久可讨小动物喜欢了,有一条叫八黄的狗还成天绕着他转圈儿。
“别想,八黄的爱根本不值钱。”林染一胳膊搭他肩膀上,“它就喜欢长杆的东西,比如你的腿。”
“狗屁。”齐久忍着没一脚给他踹过去。
李秀兰头挨在长亭的石柱子上,笑得有些儿乐不可支,齐久好一阵子都没见过她这么开心的模样。
“林哥,”齐久挨到林染耳边儿小声说,“回头多给外婆打几个电话吧。”
“啊,会打的。”林染说。
-
林染回来这趟的时间特别短暂,齐久把人送到汽车客运站,林染没让他跟着一块儿去机场。
“昨天高烧才退,你今天就别跟着我四处乱跑了。”林染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齐久问。
林染之前说过半年,但半年对他来说太笼统,他现在更想要个确切的时间。
要是知道具体日期,等待可能就不那么艰难了。
“一月二十号。”林染像有些儿不好意思,“二十号考完试,可能得错过你的生日…等我回来,给你补个特奢华的…”
齐久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先前林染生日让他录小视频的意图了。
这人打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自己会错过他的生日。
“不用了,”齐久叹口气,“你人回来就是,我也没过生日那习惯。”
“那是十八岁生日呢,特别重要。”林染说,“过了十八岁,你就是个成年人了。”
齐久盯着他看,“所以呢?”
“恭喜你,可以自由出入网吧了。”林染笑着拍拍手。
“噢,那我不就牛逼坏了?”齐久面无表情。
“是啊,”林染说,“网速特别快,我们一起开个小包厢,你就吃着垃圾食品和林哥打一晚上双排吧!”
“林哥。”齐久突然笑了笑。
“嗯?”林染应一声。
“虽然在外边儿讨论这话题不合适,但既然我都想起来了,就干脆现在问吧。”齐久琢磨了一会儿,“你有没有想过…那啥。”
现在这个点,车站后边儿的小路虽然没有行人,但狗还是有的。
“哪啥?”林染露出了,像吃东西给噎着的表情。
流浪狗就在这个时候特别得瑟地找了块儿路牌,抬后脚撒了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