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秘密我全知道(37)

　　聂慎行：“怎么了？”
　　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在驾驶位上越发凸显硬朗与英气的男人，江一尘佯装失望。
　　“得到了，就不那么珍惜了。”
　　噗嗤一笑，聂慎行低沉的笑声从胸膛振动开来。车子开出去好远后，他才收了笑意，歪头看着江一尘。
　　“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好好珍惜的。”
　　被他盯得太紧，江一尘只得提醒：“看路。”
　　马路上车并不多，在聂慎行停车等红灯的时候，江一尘红着脸，哼了一声：“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
　　车子很快到达了市中心，大型的商场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逛的，两个人先是吃了饭，随后又去逛了工艺品店。
　　但即便如此，在异国的土地上能有这样新奇的体验对于江一尘来说，也是十分新鲜并且激动人心的。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睁着大眼，好奇地观察着周围，对着新鲜事物爱不释手。
　　可怜兮兮地扭头看着聂慎行，江一尘苦着脸道：“我好像新得了一种病。”
　　脸色一变的聂慎行立即靠过去，拉着他的手腕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一尘十分为难道：“我得了选择困难症。”
　　聂慎行：“……喜欢的，就都买吧。”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商店逛下去，聂慎行手里的袋子也越来越多。
　　直到天傍黑，在逛饿了的江一尘强烈要求下，两人买了汉堡，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一边欣赏着华灯初上的夜景，一边吃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子在外面吃东西。”江一尘鼓着腮帮，欢快地说道。
　　聂慎行伸手，动作轻柔地将江一尘嘴角的面包屑抹掉，笑着说：“感觉怎么样？”
　　江一尘深吸了口气，畅怀道：“自由！”
　　这种融入到社会日常的感觉，即便茫然渺小，但对江一尘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这份心情似乎让聂慎行有些怜惜，他将吃光汉堡剩下的包装纸团起来攥在手里，道：“你要是喜欢，以后都陪着你。”
　　这种甜腻的哄人话语，由严肃的聂慎行口中说出，认真得让人连开玩笑的话都接不下去。
　　江一尘只得小口地慢慢吃着汉堡，最后他似乎想起什么，表情一亮，道：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将汉堡咽下去，江一尘兴致勃勃：“我听说，你是家里的老三，那天晚上从你家走出来的是你大哥吗？”
　　其实，这件事他追问自己老姐好久了，但是都没得到回复。现在和聂慎行惬意地坐在一起欣赏异国风情，总觉得适合进行一场温馨的闲谈。
　　但聂慎行却侧过脸，尚未察觉的江一尘继续问着：“那你还有一个哥哥？姐姐？”
　　其实，这只是江一尘随机的话题，毕竟聂慎行家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连朋友去的都少，在得知聂慎行还有兄弟姐妹后，江一尘便一直很好奇。
　　谁知，聂慎行的神情却变了，他眼神望向远处，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
　　江一尘很快就察觉出了异样，他喝了口热饮，歪头探到聂慎行面前。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丝抵触。
　　聂慎行平静地回答他：“我还有个姐姐。”
　　他说姐姐的时候，脸色都黯淡了下去，江一尘心中一动，却没有再问下去。
　　他揉了揉肚子，转移了话题：“吃的好撑，我们去走走吧。”
　　两人肩靠着肩，在宽敞的马路上溜达了许久。一直到回到酒店，谁也没再触碰过这个话题。
　　等到洗漱完，聂慎行给江一尘上药的时候，他才静静开口：“我是家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江一尘此刻已经察觉出，有关这件事大概是聂慎行的禁区，所以他有一丝犹豫，道：
　　“我只是随口一问，如果你不想说……”
　　聂慎行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对你，我没什么可隐藏的秘密。”


第48章 第八个秘密7
　　江一尘握住他的手，为了缓和气氛，调笑道：“没有秘密的是我，好吗？”
　　“你说，我从里到外，从二次元到三次元，从表面形象到实际性情，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果然，他的话让聂慎行神情放松，笑了一下道：“你要是想了解，我也从里到外展示给你。”
　　说着，他倾身抱起江一尘，将人放在床里的位置，随后他自己也上了床。
　　“你要躺着展示？”江一尘瞪大眼睛。
　　既然每天都要躺在一张床上，为什么还要多订一个床位浪费钱？！
　　聂慎行笑了笑：“放心，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的。”
　　江一尘用被角捂住嘴，悄声说：“我没有不愿意。”
　　聂慎行将他搂在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枕着手臂，低沉的声音从江一尘的头顶传来。
　　“我从小和二姐很亲，家里人除了母亲，我就只听二姐的话，她也很护着我，替我挡下不少父亲的责骂。”
　　似乎是将那封尘许久的记忆缓慢地重新翻开，聂慎行的声音又缓又沉。
　　江一尘在昏暗的夜灯中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怎地，听着那明明是温柔的声音，自心底却升起一阵悲伤。
　　“我虽然是聂家的孩子，却和聂家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我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
　　在这个问题上，江一尘和他同样拥有发言权，但是江一尘什么也没说。
　　“在一个尚未确立好认知观的年纪，因为拥有这种能力而完全不敢和人接触的童年里，我能认真学习，不成为问题儿童，全是因为我二姐的关系。“
　　江一尘咬住唇，听着聂慎行低沉的声音继续道：“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却也是最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姐姐。”
　　“但我姐姐五年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因公牺牲了。”
　　江一尘身子一抖，感觉到环在腰上的手臂发力将他圈紧。
　　虽然已经做好了这并不是一段愉快回忆的准备，但是听到这儿，江一尘心中还是揪紧着翻了个个儿。
　　他紧贴着聂慎行，转过身，昏暗中看不出聂慎行的表情，但那种刻骨的疼痛仿佛从这人身体上散发出来，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了江一尘的身上。
　　一个冷硬的男人，剥开蹭蹭裹紧的坚固外壳，最深处也是柔软的血肉。
　　摸着聂慎行的脸，江一尘轻声道：“我……我在这儿呢。”
　　聂慎行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尽量轻松道：“我那时候，正好大学毕业，姐姐突然的离开……对我打击挺大的。“
　　“我一个人驾着车疯狂地冲进深山老林，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想着在什么地方，我也死了就好了。”
　　江一尘鼻子一酸，隐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滑了下来。
　　“那次我驾着车，在雨夜的山路上狂奔，那个时候真是恨不得就干脆冲下山去。”
　　他说到这儿，察觉到了胸口的湿意，低头抹掉江一尘脸上的湿意，想要靠近的时候，江一尘却将脸埋得更深，“你说你的，不要管我。”
　　聂慎行将他抱得更紧，下巴放在江一尘的头顶，“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路过的村民都让我找个地方停下来，先避雨。”
　　“但那时我根本听不进去劝，将车在山路上开得更欢。就在那个时候，车灯照在泥泞的路上，我看到了一个会动的活物。”
　　江一尘被他的故事吸引，眼泪也不流了，带着鼻音闷声问：“是什么？”
　　聂慎行笑了笑，佯装听不清，道：“你说什么？”
　　仰头瞪着通红的眼睛，江一尘又问：“所以，那个活物是什么？你不要跟讲鬼故事一样，故意拉近镜头。”
　　聂慎行的大掌罩在江一尘的小脸上，拇指将那上面的泪意驱散干净后才道：
　　“我停下车，拎起来仔细分辨了半天，发现是一只小狗崽。”
　　江一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大黄吗？”
　　点了点头，聂慎行回忆起那个画面，仍忍不住一脸嫌弃：“我当时自己都不想活了，哪有心思管它，只把它放到了树边，尽量不让大雨淋到它。”
　　“但是，等我回到车上，那狗崽却又倔强地回到路中间，似乎就是要拦住我的去路。”
　　“如此这样好几次，被大雨淋透的一人一狗在狂风中对视的时候，就在我前行的路不远处，被雨水冲刷的山体发生了滑坡。”
　　江一尘猛地支起上身，惊呼：“什么？”
　　“这么说，是大黄救了你。”有些后怕的江一尘喃喃道。
　　叹息一声，聂慎行又把人按回怀里：“是呢，我抱着它站在雨中的时候，就想，也许是姐姐在天有灵，将这条狗送到我身边，让我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呢。”
　　那样脆弱的聂慎行，江一尘即便想想，心脏处都泛起尖锐的疼痛。
　　他环抱住聂慎行的肩膀，将头埋在聂慎行的颈侧。
　　聂慎行也抱住他，声音低沉温柔：“是不是吓到了，我其实是这样的人。”
　　江一尘摇摇头，怎么会害怕呢，他只会满身满心地心疼。
　　“二姐离开后，我和原本就关系很僵的父亲不断地发生冲突，最后干脆断绝了往来。”
　　他说的轻松，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但江一尘能想象到，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很多难以述说的神伤。
　　聂慎行把那些深埋的过往全部摆在了面前，江一尘的心满是酸涩与疼痛，他闷声道：“大个儿，我，我……”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难过的，只是我是这样的个性，我从小就不会和人融洽地交往，孤僻又自视甚高，所以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和我说，毕竟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吻了吻江一尘的发顶，反过来安慰道：“我就这样抱着你，快睡吧，今天也累坏了吧。”
　　然而江一尘却没有出声，只是将脸埋起来不做声。
　　聂慎行轻笑一声：“再不睡，我要亲你了。”
　　他摸了摸江一尘的脸颊：“等你的晒伤好了，我们可以适当再出去转转。”
　　这个声音刚才还在为他诉说着凄冷的过去，现在却又温柔地替他安排贴心的日程。
　　猛地抬头，江一尘攀着他宽阔的肩膀，吻住他的唇。
　　反复重叠的唇间，温暖逐渐扩散。
　　温情逐渐提升了热度，两具身体交缠，互相汲取对方身上的热度。
　　“我会陪着你的……”江一尘呢喃着，“如果可以，我会当你的伙伴，你的家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