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仔奋斗记(2)

庄路反应快，立即回身挡住要进门的女人，假笑道：“诶……你还是给费楠打个电话吧。”
那女的错愕，有些恼羞成怒：“我进去等他。”
庄路不让步：“你问问他呀，万一他晚上通宵加班不回家呢？”
“说了没人接，他在路上了!”
“哦，那你还是等他回来再进来吧。”庄路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那女的立即伸脚挡住门，厉声问：“我是他女朋友，我还不能进他家等他了？”
庄路用他的小羊皮靴子一点点用力把对方的平底鞋挤出门缝，一字一句顶她：“第一，咱们孤男寡女不合适；第二，你以前是费楠女朋友，现在还是不是就不好说了。”说罢不等对方回应就把门关了。
那女的气得在门外大骂庄路变态、娘娘腔、死基佬。
庄路咋舌，看着挺文静一女的，怎么这么会骂。
“快回去吧单亲妈妈，小心动了胎气。”
门外顿时安静了，估计被气吐血了，消停了。
庄路瞄了一眼次卧，果然门缝里透着灯光，费楠早回来了。他进了自己房间，没去打扰费楠，知道费楠心里正难受。
过了一会，庄路手机收到几条信息，费楠发的。
“我在家呢，不想出去，见了面不知道说什么，我说不过她。”
“不好意思，害你被骂。”
“锅里还有点老鸭竹笋汤，你喝吗？”
这么老实的好人，庄路真是没办法了。
  第三章

过了一个多月，某天晚上庄路加班回到家，发现费楠朋友来了四五个。客厅里一地的啤酒瓶，桌上摆了两大盆小龙虾。两个女生忙不迭地吃小龙虾，一个男的喝得脸通红，大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庄路被雷得不行。
费楠抬手招呼庄路：“过来吃点宵夜。”
经过这次“前女友事件”，庄路跟费楠的关系似乎奇异地进了一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庄路觉得跟费楠之间似乎熟悉了一点，不仅仅是房东与房客了。
原先庄路都是客气拒绝，这次还没想清楚，话就脱口而出：“好，我先换下衣服。”
他今天穿着件米色长风衣，手里拿着一个驼色皮质手拿包，英伦绅士似的，一路走进房间换衣服，留下满客厅淡淡的木质香味，是他常喷的香水。
那两个女生一边不停剥小龙虾，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嫌弃：“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怎么活得那么糙!”
“吃你们的小龙虾，话别乱说。”费楠敲敲桌子。
两个女生齐齐答应：“Yes，老大!”
“还有你，黄岳，别喝那么多，好好吃东西，别喊那么大声，吵到邻居怎么办？到底是我失恋，还是你失恋？”
黄岳呜哇一声哭了：“肥哥，我心里难受，你失恋，就好比我失恋，不，比我自己失恋还难受!肥哥，你是我的男神，这年头，男神找女朋友都这么难了，我怎么办？肥哥，你未婚，我未嫁，不如——”
黄岳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两个女生砸了一包纸巾，叫他快闭嘴!
“休想染指肥哥!”
另外两个男的笑骂着把黄岳拖离费楠身旁，又给他开了瓶酒。
这几个都是费楠的大学同学，关系最好的一群，习惯了乱开玩笑。黄岳前几个月刚因异地跟女友分手，心里难受，不过是借酒装疯，大家都知道，也不怪他。
庄路出来时，一屋子群魔乱舞的。费楠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他过去坐。
庄路换了件奶白色的连帽卫衣，宽松休闲，跟刚刚进门的他判若两人。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弄乱了，刘海随意往耳后一拨，垂了些在额前，看上去又小又乖。他坐下时，一阵好闻的木质香气弥漫开。
费楠拿了一次性手套给庄路，又问他要不要喝啤酒。庄路看着他面前的饮料，问：“你喝的是什么？”
“柠檬水，要吗？”
“好。”
费楠起身帮庄路倒了一杯柠檬水，自制的，凉水壶里泡着好几片柠檬，加了点蜂蜜，冰箱里拿出来，冰冰甜甜，十分好喝。
打打闹闹的众人这时才注意到，今天要一醉解千愁的主角竟然没喝酒，在喝柠檬水!
“我要减肥。”费楠一脸平静地扔下重磅炸弹，“啤酒不喝了。”
除了庄路，其他人都炸了。
庄路觉得减肥是好事，对形象进行自我管理，失恋是一个好的契机，一个有效的推动力。费楠是很典型的胖子，肉乎乎圆滚滚，减点肉对他的形象大有益处。
但其他人呢，从大学认识费楠到现在，从十八岁，到现在三十了，整整十二年了，他们第一次听到“减肥”两个字从费楠的口中说出来。
可见费楠这次失恋打击有多大。
黄岳嚎得更大声了。
两个女生看看自己面前一堆龙虾壳，说：“减肥我们有经验啊老大，我那有好多攻略，回去我全部发给你!真的!都是我这些年收集起来的经典笔记!”
费楠喝一口柠檬水，慢吞吞说：“朱乐乐，你的减肥心得就算了，十几年了，口号喊得响亮，没见你实际行动过。”
庄路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剥小龙虾，戴着一次性手套有些笨手笨脚的，但摘了他又怕整只手都是那个味道。大概看他剥得艰难，费楠开始帮他剥壳。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庄路赶紧说。
“我减肥，不吃。”
果然费楠面前只有零星几个龙虾壳，他一晚上光喝柠檬水了，没吃多少宵夜。
“老大，你别绝食啊！你会把自己饿坏的!”其他人开始哭天抢地。
费楠被烦得不行：“林琪，你口水都喷过来了!我没绝食，我晚饭吃过了，宵夜就不吃了。减肥，我要走可持续发展路线，不追求一个月减掉几十斤那种。我每个月能减一点是一点，花个两三年慢慢减肥。一个月减几十斤那种对我来说不现实，我没那个意志力，我也不着急。首先，吃宵夜这种单纯的增肥活动我就先戒了。”
林琪跟朱乐乐作为在场唯二有减肥经验的人，又要冲上去安利自己多年收集的减肥总结。
费楠摆摆手：“拉倒吧，你们两个不停嘴吃的人能有什么经验。要问我也问庄路，他吃得可健康了。”
庄路一愣，确实他饮食很注意，除了偶尔加班吃泡面宵夜，一般在家他吃得很清淡，加上他不会煮饭，就经常吃蔬菜水果沙拉。不过……
“我是为了保养皮肤，不是为了保持体型……”庄路老实交待。
众人陷入安静。
庄路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喝他的柠檬水。
费楠把剥好的一小碗小龙虾端到他面前，说：“保养皮肤跟减肥差不多嘛。”
“差很多。”庄路认真纠正他，“我让我朋友发一份减肥食谱过来吧，你可以照着那个吃。她在模特经纪公司上班，手里的食谱是最科学最营养也是减肥效果最好的食谱。”
费楠还没怎么样，林琪跟朱乐乐先疯了，差点抱住庄路喊他好弟弟快给我一份。
“可以，你们不要发出去说是某某公司的就行。”
要不是费楠挡着，林琪跟朱乐乐真的要冲上去抱住庄路狂亲了。
庄路没参与过这么又乱又热闹的聚会，一时有些慌张，初进门时那副时尚精英样已经没了，像个夹杂在大哥哥大姐姐里的小孩，缩在费楠身后，看着他们打闹，心里觉得好像有点好玩。
  第四章

庄路当晚就发了信息给他闺蜜方馨，方馨秒回。
“不是吧，小鹿，你疯啦，要减成白骨精？!”
“不是我，你才疯了，你都没减我减什么减!给我房东的，他一八五，体重一百一十公斤。”
方馨更震惊了。
“你什么时候跟你房东关系这么好了？不是，你有男性朋友了？你除了谢晨悦那个娘GAY外你还有男性朋友？？？不会又是一个谢晨悦吧？？？”
庄路活了二十六年，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就方馨跟谢晨悦两个，都是他大学同学。在大学之前，庄路没有过朋友，连关系好点的同学都没有。而谢晨悦自己说他是鹿鹿的好姐妹，不是兄弟。所以严格来说，庄路这辈子一个直男朋友都没有。
“……不是谢晨悦那类型的，人家是直男。这不是重点，反正他人挺好，你把减肥食谱发我。”
“姐姐最近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等有空了，必须得去见见你这唯一的一个直男朋友。 ”
方馨发完信息，随手就把食谱发给庄路。
第二天早上庄路起床吃早饭，费楠已经坐在客厅了，手里捧着一叠资料，正在研究。费楠见他起床了，问：“吃早饭吗？我榨了米糊。”
庄路是准备牛奶跟全麦面包解决早饭的，刚想拒绝，厨房传来一阵香得不得了的味道。庄路肚子咕咕叫起来，他不由问：“你煮什么呢？这么香。”
“米糊啊。”费楠起身走进厨房，给庄路倒了一碗，“这食谱上写的，糙米糊，我加了一点点坚果。我糖加不多，不够甜你自己再加点。”
庄路喝了一口，不禁感叹费楠可能是厨神转世，为什么费楠榨出来的米糊这么香？他简直不能理解了，米糊不就是米吗？
“你早上就喝了米糊？”庄路瞄了眼费楠拿着的文件，原来是把食谱打印出来了。费楠还在上面写写划划，十分认真。
“加一个水煮蛋。”费楠说，“有点饿，你面包给我吃一片吧，第一天我就别开启hard模式。你别跟我吃一样啊，我减肥呢，你这身材，再减下去都没肉了，我给你煎个鸡蛋吧。”
费楠给庄路煎了两个鸡蛋，用面包片夹着吃了，好吃得庄路差点把手指都吃进去。费楠真是神了，庄路没想到鸡蛋也能煎得这么好吃，鸡蛋边酥酥脆脆、蛋黄金黄软糯，很香。
一个早饭，撑得庄路走不动了。
费楠看完整个食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大采购，随口问庄路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庄路有些反应不过来：“超市……？”
“对啊，我正好要去，你有没有要买东西？有的话一起？”费楠从玄关柜子里拿出购物袋，等着庄路。
这还是第一次有直男朋友约他出去活动，虽然是逛超市……
庄路想想，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跟过去好了。
“我先换件衣服。”
庄路进了房间，换了件淡蓝色细条纹衬衫跟白色九分裤。他戴了手表，戴了单边耳钉，拎着一个白色菱格单肩包。不像要去超市买东西，像要去逛商场。
费楠看看自己的大裤衩，再看看庄路一身干净利落，庄路刚刚那身家居服都比他的大裤衩T恤好多了。
“你……”费楠迟疑了下，还是说，“衬衫没扎好。”
“？”
“左边的衣角没弄好，掉下来了。”费楠指给庄路看。
庄路低头一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喷笑。费楠站在边上，疑惑地看着他。庄路越想越好笑，实在忍不住，笑得扶住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