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听说我结婚了(33)
然而叶瑄还没来得及说完,这话钻了一半到邵司耳朵里,他就放下那半块饼干,难得严肃地澄清:“没有结婚。”
叶瑄:“啊?”
邵司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手,边擦边继续说:“我跟他没有结婚,没有戒指,没有情侣纹身,假的,都是假的。”
……
叶瑄张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正要解释,却见邵司扔了纸巾,轻描淡写地把她这个‘意思’给坐实了:“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其实这段时间,邵司居然诡异地习惯了这种‘已婚’氛围。
只要刷微博,微博底下就全是粉红色泡泡,散发着全世界都在替他恋爱的酸臭味。只要一发点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在艾特顾延舟,偏偏顾延舟还很给面子地逛过来留评,每次都激起几层浪。
邵司和叶瑄两人沉默了有一会儿。
身边导演组时不时传来指挥声,以及摄像大哥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还有顾延舟低低沉沉、不断起伏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叶瑄突然开口问他:“你怎么会,想要当演员呢?”
邵司侧过头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叶瑄垂下眼:“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邵司观察着她的眉眼,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也许顺利的话——能够离他的猜测更近一些。
于是邵司将身体往后仰,以一种随意的姿势,看似无意实则试探地说:“很小的时候,老师在课上给我们放了一首歌,虽然当时听不太明白,但是后来得知,他是一个明星。”
叶瑄听得认真。
邵司用余光打量她,把剩下半句话说全了:“他叫叶清,那天是他的忌日。我们老师很喜欢他,去世那么多年都还记着他……老实说,我……很羡慕,所以我大概也是想被人记住吧……”
话当然是真话,只是他此时说这话的用意并不单纯。
邵司料想过叶瑄听了会有什么反应,是愣神,还是惊讶,亦或是努力表现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样子。
可他着实没有想到——
叶瑄会那么失态。
她站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木质椅子轰然倒地,在不大不小地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
顾延舟正好最后一句台词说完,侧头看过来。
欧导抬手,喊了声‘卡’,然后又转向邵司那边,吼道:“怎么回事,搞什么?”
叶瑄头也不回地跑了。
也得亏她常年穿戏服,长长的裙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阻碍。
邵司这个时候也不好追出去,只能坐在原位,懒洋洋地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是她太紧张了,从刚才开始看她就不停冒汗。”等顾延舟下了戏走过来,邵司这样解释完之后又指指腿上那袋饼干,用同样的方式转移话题道,“吃吗?”
顾延舟不像叶瑄,他毫不客气道:“给你个面子。”
邵司:“……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等邵司抬手递给他,顾延舟并没有直接拿,他将袖子撩上去一大截,道:“我手脏。”
“洗手间出门右拐,或者你用湿纸巾擦擦?”邵司低下头挑拣着又自己拿了一片,顺便指指旁边桌上那包湿纸巾。
“不用那么麻烦。”
然后在邵司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顾延舟直接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头一低,直接将他手上捻着的那块咬走了。
……
顾延舟三两口吃完,大爷似地评价道:“凑合。”
邵司猛地站起身,把那袋饼干往他怀里扔:“……那你慢慢吃,我过去看看她。”
下场戏是邵司跟叶瑄的对手戏,现在女主角跑了,他总不能一个人演独角。
邵司下楼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太快,导致心跳不太规律。
“……多大人了还要人喂着吃,手脏不会去洗手?”
李光宗在楼下走廊里讲电话,大老远就听到他邵爹边下楼边说着什么东西,他挂了手机,走过去瞧:“我就说这声音听着像你,你念叨什么呢念叨。”
邵司面不改色:“背词,对了你刚才看到叶瑄没有。”
“见着了,她刚刚跑下来,往那边去了,”李光宗指指右手边的小树林,“是不是没演好,挨欧导骂了?眼眶红得很,我还喊她两声……理都没理我。”
那片树林占地面积挺大,里头正有个剧组在拍英雄救美的戏码。
邵司刚走进去就听到一声震天响的‘呔——’,然后是兵戎相接的声音。
“停!爆啊!你们又给忘了是不是,说多少遍了,刺客出来,剑一挥,那块石头就炸开。”某导演拿着小喇叭喊,“都听清楚没有,不能再出错了,来,五十六场第七次。”
……
还好叶瑄走得不远,她在附近一个石凳上坐着。
“第二幕马上就要开拍了,”邵司在她面前站定,措辞道,“……你情绪不太好,是不是我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叶瑄抹了一把脸:“啊,没有,我就是刚才突然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吃太多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根本不适合说谎。
对此,系统心服口服:[你的第六感每次都很准。]
[之前梅老说叶清是个孤儿,可他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虽然这个设想不太靠谱,但这是整条线唯一能够勉强牵扯上的地方,并且事实证明,他们确实连上了。]邵司不紧不慢地走在叶瑄后面,[他们两个,有联系。]
两人回到拍摄场地,在几次NG之后,总算拍完两人在戏班子联系时候,边练习边说话的戏份。
紧接着要拍摄的是一段邵司和顾延舟两人为了女主角大打出手,最后滚作一团的剧情。
这也是上午最后一个镜头。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按照剧本上写的,两人最初打起来时不分伯仲,但顾延舟很快便占据上风。
问题出就出在,邵司被顾延舟压在地上的时候,忘了说台词。
第三十七章
“……”
顾延舟现在的样子——衣领被邵司整个扯开,领口还歪着。
两人鼻尖几乎挨在一起。
无论是鼻息还是喘气, 甚至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都离得太近。
邵司目光落在面前这人线条生硬又淡漠的嘴角边上,然后嘴里那句台词便卡住了。
欧导一开始以为这两人是想改戏。有时候拍着拍着, 演员代入角色之后,会根据进行一些适当的改编。
副导演正要出声喊他们, 被欧导拦下。
只见欧导郑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摆手分析:“你细细体味一下, 他们现在这种沉默……我觉得很微妙。”
副导演摸不着头脑, 但是导演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于是他抓抓后脑勺, 站在欧导边上,观摩了一会儿:“这是,有什么用意?”
欧导:“……我也没看出来,但先别急着推断,再往下看看。”
然而,再往下就是邵司抱歉地冲他们说:“不好意思导演,我忘词了。”
欧导在副导演面前颜面尽失,他把手里卷成纸筒模样的剧本往桌上一扔, 气不打一处出来:“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
“欧导,别开黄腔, ”顾延舟从邵司身上站起来打圆场,走过去,几根手指轻飘飘地拎起桌上的水, 边拧开瓶盖边说,“他还是个孩子。”
欧导:“……”
邵司面不改色,跟着顾延舟岔话题:“我还小,不能听黄段子。”
嘿呀你们这对小夫妻!真气人!
欧导败下阵来,吹胡子瞪眼睛:“……行吧,说不过你们,先休息会儿,五分钟之后继续。”这句话话音刚落,欧导又转身对身后群演喊:“刚才队伍有点乱,那个站在三号机机位对面的,你死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依依不舍?是不是想抢戏啊?”
等欧导走了,邵司还坐在地上,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不然怎么会跟中了邪一样。
其实刚刚看顾延舟的那一眼,他走神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这人长得好像也没那么丑。
这话要是让李光宗听见,估计得谢天谢地并且感动到磕头,以为他的眼瞎症终于有救了。
正反思着,冷不防脸颊处传来一阵凉意。
抬头看过去,顾延舟半弯着腰,拿着另一瓶水往他脸上贴:“刚才看着我连台词都说不出了?”
……
邵司接过水:“谢谢,不过你好像想得太多了。”
“是吗?”
顾延舟嘴上没说什么,却是身体力行地还原了刚才NG的场景,按着邵司的肩往下压,手臂撑在他耳边。
邵司没拿稳手里的水,那瓶水骨碌碌往外滚了好几圈。
他眨眨眼,念出刚才忘记的台词:“我就是看不惯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你这种赖在父辈伟绩勋章上的臭虫,在我面前扭,我只觉得作呕。”
顾延舟看了他一会儿,松开道:“忘词是大忌,说明功课没做好,给人留下的印象也很差,好在欧导不计较。”
邵司低着头: “嗯,我知道,真的很抱歉。”
“抱歉什么抱歉,一句抱歉就能了事吗?”欧导远远地就开始喊,等走得近了更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里颤啊颤地说,“说多少遍了,跟着我们一起住附近宾馆,非要回家,能不累吗?每天拍摄结束就已经三更半夜了,你再花两小时车程……费的这什么劲啊。”
剧组里是提供住所的,就在拍摄场地附近。照理来说,邵司也应该跟着他们住附近那家‘希尔顿’。
不过近期这段时间他们主要都在本市附近拍摄,离家里还算比较近。加上邵司住不惯外边,所以能回家就回家……之后的事情等换取景地,逼不得已再另说。
这件事情还是李光宗替他跟欧导争取很久才争取来的,把邵司硬生生营造成一个虽然家里没有人但依然极度恋家的孤寡儿童形象。
欧导对这事本来就不太满意,这次NG,他可算逮着机会。
“ 明天你收拾收拾搬过来,不对,现在就让人去收拾。”欧导拍拍邵司的肩,“到了找我要房卡,人总是要长大的。”
邵司:“……”
欧导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
顾延舟在边上看热闹,等欧导走了,他才伸手揉揉邵司头顶:“不喜欢住宾馆?”
邵司:“……确实喜欢不起来。”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适应很久,在这方面的适应能力可以说是奇差。不是自己家总觉得不舒服,尤其前两晚根本睡不好。
李光宗趁着下午小半天时间,火速赶回邵司家里,给他打包了换洗衣物,还有一些邵司指定的东西。
他走之前,邵司塞给他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长长的一串。
字迹潦草至极,仿佛能省略能连笔的地方都极尽所能地给它简要带过,李光宗急急忙忙按防盗门密码,鞋都没来得及脱就直奔卧室,握着清单对照着:“这都什么,牙膏牙刷毛巾浴巾沐浴露洗发水……这些宾馆不都有吗?还有这啥……”
李光宗将纸凑近,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上面写的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