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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16)

作者:刀叨叨 时间:2018-10-17 15:21 标签: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欢喜冤家

丁炏不禁疑惑地抬起头。
之前杜仲根本不认识宋天成,可能他父母都没怎么向这位心理医生提过,而即便在丁炏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杜仲有打电话向他父母进一步了解情况,也不能保证他的父母说了实话,也许,他们也像欺瞒丁炏那样,没有对杜仲说出所有真相。所以,杜仲为什么能那么肯定宋天成并没有死?
“你都知道些什么?”
杜仲想了一下,才说:“我知道宋天成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你父母。的确,当初你父母为了不刺激还重伤的你,隐瞒了宋天成和你一起坠崖,疑似死亡的事实。但不管怎么说,宋天成没死,他被救了。后来他有通过他所在的那家保安公司将这一消息转达给你父母。你父母当然不会特地向你澄清,因为,他们已经让你相信宋天成并没事。”
丁炏想要相信杜仲的说辞,可他不敢。的确,一个故事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人感受到美好,可是,现实不是故事,不是说想要等到的孙子一定会回家,想要他平安的人一定会死里逃生。这种事偶尔发生一次便足够感到庆幸,不能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总是能如此幸运。
“你是不是在哄我?”
杜仲静静迎视向丁炏的眼睛:“我一直想要哄你开心,但这一次不是。”
“你确定?我知道丁B其实就是因为宋天成坠崖而出现的。你想要治疗我的人格分裂症,于是让我以为宋天成没有死。”
“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宋天成还活着。”
“什么证据?”
“Michael告诉你,他们公司和《碟中谍》电影里的IMF一样,其实并不完全是吹嘘。”杜仲忽而飞来一笔,“那家保安公司的研发部门很强,他们的确制造出好些电影里奇妙的道具。例如说,□□的那个设备。”说着,杜仲忽然扯下自己的脸皮。
丁炏下意识后退一步。
在那张□□之下,他见到了宋天成。

眼前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离谱,他完全想不明白。“可是你的声音?”为无关紧要的小事,莫名纠结起来。
宋天成恢复成自己真实的音色:“我有一点声音模仿能力,可能和真正的杜仲并不像,但你不认识杜仲,所以察觉不了。这是我尽量不见金颜的原因,他可能会认出我是假扮的——事实上,我有理由相信他和丁羽的确已经在怀疑我。所以丁羽才安排我和唯一认识杜仲的金颜见面。”
羞愤的情绪燃烧在丁炏的身体里,又是烫又是疼。
“为什么要这样耍我?”他用力咬牙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做不到。眼见宋天成张口,“不用回答我!”他又大声喊道。
宋天成的眼中有愧疚和悲伤:“你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我会向你证明,我没有耍你。”
丁炏摇头。
他不能听宋天成的解释。如果,因为听了对方解释,他轻易原谅对方,那么,他就太对不起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你是宋天成,自然有能力自己离开大峡谷。现在,不要跟着我,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语毕,丁炏转身离开。
宋天成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丁炏不自觉联想到那个时候他的哥哥因为认出他忽然调头,他喊了一声“哥”,但他的哥哥只是微微停了停脚步,没有回头。他们俩的情况截然不同,心境自然也完全不一样,可是,丁炏忽然有些能理解这一不予理会的用心。因此此刻,他也没有回头。在听出宋天成声音中的那一丝渴切的情况下,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往前走下去。

新的墨脱村是有公路的,虽然走陆路可能要耽搁一些时间,但对于已经不急于做任何事的丁炏来说,那一路漫长的颠簸反而更顺应他的心情。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用在赶路这一项行动中,当终于在拉萨搭乘飞机回家时,他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可他骗不了自己。
飞机关上舱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身旁的座位望去。那里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而丁炏忍不住回想来程时,当“杜仲”在自己身旁坐下。
他甚至忽然想,能够□□的宋天成会不会又装扮成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然后,在他想念对方的时候,便会脱下面具对他说“我就在这儿。”
然而,七个多小时的航程,最终在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过程中结束。
回家后,丁炏首先见了自己父母,他没说心理医生被冒充的事,但把自己见到兄长的情况据实说出——虽然他无权过问丁林的选择,但他有权让自己的父母别再因以为自己孩子遭遇不幸而伤心。他有劝父母别贸贸然去找丁林,不过,对于对方最终如果决策行动,同样的,他也无权过问。
该做的事情做完后,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公寓里。
丁炏曾经也是那么宅的,只是眼下懒得做的事更多了一些,有时连外卖都懒得叫。
唯一不在他控制之中,出乎他意料的是,丁炏以为在自己搞清楚宋天成并没死之后,丁B大概不会再出现,可实际,丁B时不时就会控制他的身体。不过,丁B出现的时间都很短,通常洗了个澡,吃了顿饭丁炏就会回来。害得丁炏有时怀疑丁B只是受不了自己太久没洗澡才出现的。
除了洗澡、吃饭之外,有时丁B也会做些其他事。他会煮粥,会炖汤,这天,他还煮了咖啡。
丁炏已经颓废了好几天,他决定干些正事。这个早晨正好有一项翻译工作,他接下来,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准备喝口咖啡提神,以便好好干活。
然而,第一口咖啡入口,他就直接吐了出来。
因为发生太多事,丁炏已经忘记自己的这些咖啡豆还是“特别烘焙”的成果。
……可是,他没有办法忘记“杜仲”若无其事喝下咖啡的模样。为了引他上当,“杜仲”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喝掉那么一大口辣味咖啡。
这个人的行为那么幼稚……
丁炏再次在心里吐槽。心情却和当时截然相反。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是辣味的咖啡,在丁炏口中,竟是如此苦涩。
这时,他听到轻轻的响声。
有一封信,被投递进他的房间。





      第20章 第 20 章
丁炏:

抱歉,我不会中文打字,只能手写,可能很难看懂,可我希望你能看完这封信。
先说说我自己。
你还记得我曾经讲过的,那个差点热死男人的故事吗?
其实,我就是那个差点热死的男人,不过,和故事不同的是,在现实里,另外还有一个男人真的死在了沙漠中。
另外那个男人是我的搭档,他因为相信我的判断,同我一起穿越沙漠。然后,他再也没能走出那个地方。
从那时开始,我对盲目冒险产生病态的痛恨。
与此同时,我离开原本的工作环境,跳槽去到一家保安公司。
成为一名保镖的我,很快接到一个任务,那个任务是护送一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进入雅鲁藏布大峡谷最危险的无人区。我根本不关心那位大少爷要进大峡谷的原因——当初穿越沙漠,我还以拯救世界为原因呢——对于我来说,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太狂妄无知,不知道大自然有多危险,因为自己有钱,还找了三个人陪他一起进行这场无谓的冒险,于是,我将深藏我在身体里的对搭档的内疚悔恨转化为对那位大少爷的敌视和轻蔑。
我只把他当做吃不起苦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他让船靠岸休息的时候我让他干脆早点回家,他用餐吃得很少的时候我讥讽他吃不惯粗粮……可是,他比我以为的要有斗志多了。
很多艰苦的情况下,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地第一个扛过去。当我冷嘲热讽,他也会特别有力的实际行动反击回来。他雇佣我们为他工作,可实际却把我们当成他的队员,每回行动就好像队长一样发号施令,永远都在为我们的安全思考负责。
那天我只是不小心被石头划破手臂,那个伤口很小,我都懒得处理,他在晚餐的时候忽然拿着一卷绷带过来,板着脸警告我别因为伤口感染小伤化成大事。我接过绷带随便缠了两圈敷衍了事,结果被他奚落了一通我处理伤口的能力,之后,他夺过绷带不容分说地帮我重新包扎好伤口。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变对他看法的。第一次察觉到,是因为那只不知道怎么爬到他身上的毒虫。
看到那只毒虫的时候,我很害怕。
如果这个毒虫在我的身上,甚至爬到我的鼻子上,我也不会那么害怕。可是,那只毒虫在他身上。
当时我来不及思考,本能就伸手拍掉那只虫子。因为害怕,我很用力。
那时我终于知道,对我来说,他很重要。
而直到七个月后,我才知道另一件事:因为害怕他出事,我用力拍他,我的害怕被他当成我对他的讨厌。
——所以,第二次进大峡谷的时候,我再也不敢拍他。

回到七个月前。
意外发生的那天,我和他是一起滑下了山崖的。
我们曾有机会获救。当时,我们抓住了一根横生出来树木的枝条。他先顺着枝条爬到一块能勉强站立的石头,而我因为失手,跌了下去。
后面讲述的事情是我的推测——因为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尽我可能回答。
不过我想,事实应该的确是这样:就像我说的,当时你已经爬到了那块小石头那儿,原本肯定能得救,最重要的是,你不该掉落到很远的一处平台。之所以最终你会在那里被搜救队找到,我相信,是因为你没有在原地等救援。看到我掉下去,明知根本没有办法爬下去,但为了找到你坠崖的队员,你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找着根本不存在的路往下爬,终于,因为体力流失,摔了下去。
幸运的是,最终你我都死里逃生。
当时我是被洛桑大叔救的。没想到七个月后他又救了我一命。

在终于能自由行动后,我来到S市。
说实话,那时候我没想过见你,只想远远看你一眼,确保你平安无事就行,但没想到,立即就被我得知,你并非“平安无事”。
我也学过一些心理学……好吧,这是借口。并不是因为我认为自己一定比真的杜仲医生厉害,能够治疗你的人格分裂症状,才冒充他前来。我那么做,只是因为希望自己能守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你气我欺瞒。可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我们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我怕以自己的身份前来,会遭到你的闭门羹。而如果我是杜仲,我甚至能住进你的公寓。
我想要知道和你生活在一起是怎样的感受。我猜,这至少能缓解我对你的思念。

我没猜到的是,用“杜医生”的身份和你接触是那么甜蜜,但又那么艰难。
在大峡谷的时候,我就在好奇——因为下意识我总是在关注你,所以,连你上厕所的次数我都有注意——我不得不好奇,为什么你上厕所的次数那么少,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什么。扮演杜仲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告诉我,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为了避免耽搁行程,你尽量少喝水少进食。
我这才发现,在你为了我们这个团队的行动那么用心的时候,我却以为你吃不惯粗粮,对你进食过少只是热潮热风。

当我得知你的第二人格就是我的时候,我特别震惊。
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我?
他再次出现时,我特地仔细观察了你的这第二人格,那个冷漠无情,可以说毫无人情味的男人。
这其实并不是我。我的个性很平常,只是普通的随和。我不喜欢和人交朋友,但和谁都聊得上两句——这个真实的我,也和之后在你面前的我不同。在你面前时,我总是不自觉想哄你开心,不知不觉变得厚脸皮又孩子气。
而显然,这个真实的我,也和大峡谷的我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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