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渣攻调教计划(29)
唐易的声音是轻松的,对方的声音是愉悦的,打电话的自己是多余的。
当时的那种心凉的感觉没办法描述,顾言廷从来就没信过唐易喜欢别人的话,他觉的那是唐易和自己分手的借口,自己信了才是傻逼。但是听到无比清晰的对话时,他却傻了。
顾言廷挂断电话后沿着高速跑了好久,雨幕中他还对着空无一人的路笑了笑,傻笑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憋的慌,最后他终于没有忍住,狠狠的砸了下方向盘,嘎的一声刹住了车。
没出事也是命大。他这一路往怀化跑改成从怀化往土桥跑,冒着雨走一段就嘎的来一下,再走一段再嘎的来一下,到了后半段的路都是山路,他又犯病似的猛踩油门。
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候车子被他糟蹋的不像样了,他坐在吊脚楼的二楼傻不愣登的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雨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就想,“唐易,我恨你。”
他把后来存到手机里的唐易的号码又删了一次,把手机里照片也清除了一个干净。直到后来到了广州,第一次拿下一个订单的时候,兴奋的跑到天台顶上嗷嗷叫,领导和同事给他办了一场庆功宴,宴后大家陆续散去,他笑着挥手送别众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个要恨的人。
他多想告诉他,你看,我也不是做不到。
那天他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的拿着手机反复的输了几次号码又取消,到了半夜的时候才屏住呼吸心跳加速的拨了出去。他就是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一声呼吸也好。
上帝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上帝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有一次,有个同事结婚,小两口去领证的时候自己正好开车办事,把俩人捎到了民政局。同事俩人的证件照笑的都有些傻,俩大头往中间一凑,后面是大红的底色。
顾言廷当时还和他们说说笑笑,回到住处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发堵。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唐易的那张结婚照被人撕碎,散落了一地。他愤怒的大吼大叫,以为家里进了贼。
结果回头的时候看见唐易提着把刀子来找他,对他说,“言廷,要么把林锐从你心里挖了,要么,把你从我心里挖了。二选一,你定。”
他吓得大汗淋漓的醒来,下意识地就去摸床的另一侧。
空的。
顾言廷那晚彻底失眠,心里发慌,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上,冻得手脚冰凉后又回到屋里。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刚分手时的毛头小伙儿,只知道顾影自怜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把俩人的分手归咎到唐易嫌弃自己无能上。
他开始换位思考,把林锐这个名字放到了关键字上。
然后他终于彻底心凉,后知后觉的给了自己一个“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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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廷拿着电话看了一会儿,把通话记录又调了出来。唐易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什么他没听清,不过大约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打了过去。
唐易正在接沈凡的电话,听到有电话打过来看了一眼,见是顾言廷的号码微微一怔,没理。
“周家这点消息我也是打听来的,可信度只能说半成以上,不过总体来说没什么不合法的,就是段数有点高。”沈凡说,“你心里有个数。”
唐易笑着应,“好的。”
“行,那我就放心了。”沈凡松了口气,“我明天下午就走了,你真不要只狗?”
“不要了,我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唐易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路平安。”
沈凡挂了电话后顾言廷的那边还没断,唐易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唐总,是我。”顾言廷轻咳了一声,本想问你刚刚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事,溜出口的却是,“你在跟谁打电话?”
唐易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狗。”
第29章
顾言廷:“……”
俩人的呼吸都有些快,显然顾言廷的更重些。俩人对着电话只喘气有些别扭,偶尔节奏一致喘一块了还挺尴尬的。
唐易在他之前挂断电话的时候无端的有些愠怒,想过的“好好说话”和“不要因小失大”都成了屁话,他就觉得不饶回来不舒坦。
顾言廷被噎了一下,五味杂陈了沉默了一会儿。
“你刚刚打电话,是不是有事?”
唐易:“抱歉,信号不太好,你说什么?”
顾言廷:“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唐易:“信号不太好……”
“你还好吗?”顾言廷无奈的抬手压着发烫的额头,口气忽然软了下来。唐易这架势是不肯和他好好说话了,这让他的紧张少了一些,却又觉得无奈。唐易那边又沉默了,他也不介意,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之后,压住嗓子上的不适低声说,“这两年,你……”
“嘟嘟嘟——”唐易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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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易一早把电话给了严柯。严柯这两年不负众望,成功创造了er新的签单记录,并成为了er最年轻的市场部总经理。
他见唐易给了电话之后没有介绍的意思,忍不住问道:“这个客户……”
唐易抬头看他一眼,严柯愣了一下忙说,“我好好接待。”
只有客户联系方式的时候怎么展开销售是他们当初上岗培训的第一课,也是唐易独创的培训内容。当初的立意是锻炼市场部的人员搜集信息挖掘客户需求的能力。在er最初的时候这种办法立下汗马功劳,然而随着公司名气变大,客户源日渐增多,这种方法便逐渐被淘汰了下去。
唐易看了严柯一眼,随后笑了笑,“这个你和对方沟通一下吧,如果觉得困难就让老曹帮你。”
老曹是以前唐易做市场部经理时的副手曹正轩,挺老实的一个人,这些年一直干副手,手里没什么实权,也没跟着接过什么单,明明年纪比谁都大,却干着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唐易这个人念旧,自己职位升了也带着给老曹往上提了提,不过老曹一直拿的固定工资和全勤奖而已,因此虽然职位成了副总,在大家眼里依旧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力。
严柯忙挥挥手,“哪用得着曹副总,我自己来就行。”
唐易点点头,不过事后还是让曹正轩过去帮忙跑了跑腿。看着曹正轩的地中海从眼前一晃过去的时候,唐易怔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昨天沈凡说的周家的事情。
周昊的父亲是周东传。周家算是c城的百年望族,周东传却是那一辈中很不起眼的一位。他的兄弟比较多,家族企业的买卖分来分去到了他这里便只剩了指甲盖那么点了。
周东传这个人个子不高,有着跟老曹一样的地中海,却和老曹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他却野心勃勃,年轻的时候分了财产觉的自己大约也守不住,果断的卖给了同族的兄弟,然后提着现金南下了。
那时候已经改革开放,南北城市的经济发展差了能有几十年。周东传在热热闹闹的大城市里长了见识,从捡垃圾到办服装长办玩具厂,纷纷倒闭后又倒腾起了出租车牌照。
他身上并不缺钱,办厂倒闭再办厂再倒闭的经历也让他明白自己不适合干实业,于是他把所有的钱都砸在了车牌上,为此还成立了一家小的汽车公司,用以专门收购各家的出租车车牌。
他这一把抓的漂亮,囤货不久后正好车牌价格急速上涨,周东传看准时机迅速放手,竟一把获利了几千万。车牌的利润大,搞到这些牌号的期间周志打通了不少人脉关系。他吃一口就走,把后面的大蛋糕留给了已经留意这块的地头蛇。
随后从挣来的钱里拿出相当一部分,犒劳了官商两路开绿灯帮忙的贵人们。不久之后他又在贵人们的继续帮扶下,召集了几个名牌大学的经济学博士,成立了一个资本运作团队。
这个资本运作团队极擅包装,对于慕名而来的企业却很少用心规划,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赚取大量佣金。于是在周东传的授意下打一枪换一炮,坑害了不少急于扩张的企业,当然所得的利润也是惊爆了人的眼球。
周东传做的事情完全和实业无关,他牟取了巨额利润后急流勇退,在资本市场的制度健全起来之前,便以养身体的名义早早回到了c城。金盆洗手不说,还办了几个慈善项目。
c城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只是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就在外闯荡,竟然混的比其他宗族的兄弟都要好。那些兄弟多半折戟在了内部争斗中,有能耐的自己出去闯了,没能耐的也被赶的远远的。于是留下来的便只剩了手腕高超心狠手辣的胜利者。
周昊更是从不染指周家的本家买卖,而是像起父亲一样专门钻营资本运营。
周家的血脉里似乎天生带着捕捉机遇的本领,沈凡谈起的时候不无艳羡,他如今也收购了几家科技公司,总体来说却只能说成绩平平。
倒是er原来日渐疲软的主营业务归到唐易手里后焕发了第二春,接连拿下了不少政府部门的单子。他最初给唐易这家子公司的时候多少有些补偿的意思,如今唐易回报给他的分红却也不菲。
沈凡说完的时候意犹未尽的慨叹了一声,“唐易啊,要是你真跟周昊在一起了,可就等于迈入资本帝国的大门了。”
唐易愣了一下,“再说吧。”
“怎么?”
“万一他要是破产了,我总得养他。”唐易笑了笑,“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对公司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周五郑王谁来挖我我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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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的时候严柯过来汇报进度,说对方负责人水土不服加上受凉感冒,现在正在医院了,见面时间要推迟两三天。
唐易的眉头急不可查的微微皱了一下,转过头问他,“这个订单额有多大?”
严柯比了一个数字,不算小。
“我已经让人买好东西过去探望了。”严柯在一旁垂手说道,“不过对方说他和您认识,唐总还需要过去一趟吗?”
唐易在工作上十分拼命,他从底层业务干上来,到了老总的位置上也没能完全放权。碰到重要的订单从不讲究,经常放下身段亲自撸袖子上。对此沈凡提醒过他几次,毕竟老总的位置和中层管理有着本质的区别,员工不需要你去带动,你只要会怎么打一棒子给个枣,把你几个高层给收拾服帖了就好。
唐易一直没听,后来沈凡才发现这里面难免有性格因素。唐易这个人戒心重,除此之外极为没有安全感。他宁愿放下身段亲自上阵谈客户,也不想往办公室里一坐,在逐渐的养尊处优中丢了吃饭的本事。
发现唐易没有安全感这一点还是最初去他家的时候,那次沈凡替唐易买好了给大美女的初次见面礼,于是唐易顺手赠了他一只钢笔。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后来熟悉后沈凡才发现,唐易去他家的那身行头是专门去商场买的。
他对周围的人和物都带着一点本能的讨好和戒备,迎合别人的本领也愈发的炉火纯青。这种事情没法说好还是不好,很多细节不仔细注意根本叫人无从察觉。只是作为半道出来的便宜哥哥,沈凡还是会觉得心疼。
然而心疼是哥哥的事情,作为下属只能按照惯例,来询问唐易的打算。
严柯见唐易沉吟不语,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规矩的微微弯着腰,等着唐易的指示。
片刻之后唐易给出了答复,“我不过去了,一切按照惯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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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廷坐在医院过道的长椅上,看着吊瓶发了会呆。他昨晚半夜突然发烧,硬熬着等了天亮之后,见烧一直没退,这才无奈来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