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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160)

作者:香小陌 时间:2018-08-25 10:15 标签: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青梅竹马

  他每次回国,瞿嘉也会如约来机场接他。
  这次不太一样,瞿嘉帮忙拖着行李箱出来,没有往出租车排队的地方走,也没有打电话Call唐铮过来当司机,而是领着周遥往机场停车楼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家?”周遥问,“谁来接我啊?”
  “你想要多少人接?”瞿嘉反问,“只有我有空接你。”
  “坐什么车?”周遥说。
  “我们家的车。”瞿嘉终于笑了,“你老公开车。”
  这是瞿连娣和老王开店做生意买的厢式小货车,是为了拉货和出门办事方便。虽说不是豪华轿车,一路呼啸着还挺拉风的。
  周遥就在副驾驶位子上狂颠,得意的,就跟没坐过四个轮子车似的。他还打开车窗“啊——啊——”嚎叫了几声,外面数九寒天,冷空气都吹进来了,瞿嘉打了个大喷嚏。
  瞿嘉打量浑身充电似的周遥:“还没上你呢,你叫什么床?”
  “那你什么时候上我?”周遥可没示弱,很爷们儿的,“来啊。”
  “……”
  这话说出口,话题已经无法继续。瞿嘉右手握住操作杆,身上就全热了。周遥伸手握住瞿嘉那手,然后再伸过去,覆住瞿嘉对他无法掩饰的想念。
  “轰”的一下,俩人都烧起来了。
  冬天隔着一层厚牛仔裤和秋裤,他都能感觉到恐怖的热度。瞿嘉脸色儿都变了,手不稳,车子开得乱晃。
  机场距离市区挺远的,高峰时间他妈的还堵车了,越着急越开不动,瞿嘉焦躁地狂按喇叭。
  一想到回去家里,还有王母娘娘等着接风洗尘呢,周遥给瞿嘉丢个眼色,瞿嘉变线改道下了机场高速,直奔酒店,开房了。
  俩人进了酒店房间就发疯了,在门廊上让裤子飞掉,撕扯着除去上衣,暖着怀中人仍带寒气的皮肤,吻着微红的鼻头,紧紧抱着。
  淋浴间里,水流了一地,太想念了。认真地端详,看哪里瘦了或者胖了,还是我的小男孩哪和哪又长大了呢……
  瞿嘉贴着周遥的后背,抱着,问:“难熬么?”
  周遥眼就红了,脸蹭着床单,喘息着点头:“难……特别想你。”
  假期的时候,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瞿嘉会带周遥去逛店,把帝都新开的高档商城和超市都逛一遍。
  商量着给妈妈买礼物。周遥让瞿嘉不用花钱,他妈妈又不缺高级牌子的时装和化妆品,送礼就要投其所好,还不如专门写几首歌送给俞女士,歌颂俞女士胸怀宽广品德伟大,光芒万丈时代楷模,老妈肯定满意得意。
  瞿嘉又给周遥出主意,俩人跑到王府井“新东方天地”,高档商城里边,给瞿连娣办了一份美容卡,让老妈每周来这个美容院,做个头发再敷个面膜。
  他们曾经一起去北京游乐园,把所有的电动飞车项目都坐一遍。
  坐在大观览车上,车厢缓慢地转到最高处,俯瞰整个城市十年变迁后的景色,回味沧海桑田,遥忆少年初见。
  瞿嘉先喊的,在封闭的车厢里对着蓝天白云高喊:周——遥——
  周、遥、我、爱、你!
  周遥也喊:瞿——嘉——
  嘉、嘉、我、爱、你!
  ……
  每一个假期都很短暂,飞逝着追逐流水光阴。
  周遥在京度过又一个暑假,同时在一家外资公司的市场投资部实习,做项目,随后又要回去上课,准备硕士毕业论文。
  他的生日在十月份,出国念书期间每年的生日,都不能共同度过了。
  这年他二十四岁了。他们的猴年。
  周遥他爸特意到外面找人,把当初撕坏的猴票四联张修补回来,用一个镜框镶成很精致的样子,送给瞿嘉了。
  俞静之说:“那四联张都裂了,再黏回去也会影响价值,不然咱们送个别的,稍微值钱点儿的?”
  老周说:“还不是让周遥给撕裂了的?不然我这个完整的四联张送出去多好看,啧!”
  周遥在大洋彼岸也收到瞿嘉送他的礼物。
  瞿嘉发给他一份VCR视频。瞿嘉在他们曾经约会的地方,为他摆了心形烛光,然后拍成视频。
  拍了好几个地方,东单地铁站,慕田峪长城,还有机床厂附小的操场。
  机床厂附小已经改制改名了,现在叫作什么“朝阳区中心小学”,操场上的球门、双杠和攀登架都还在,但以改名为契机在几年间把学费涨了十倍。
  瞿嘉坐在操场的球门边,地上用红色小蜡烛摆出桃心形状,很肉麻的。这种事简直不像瞿嘉能干出来的。
  没有说“我爱你”,瞿嘉对着镜头不断地重复,“遥遥”。
  这两个字就代表所有了。
  视频里偶尔爆出一句糙嗓子,“行了吗,这地儿遛完了,你再去东大桥大棚遛一趟?”
  说话的人没有露脸,显然正端着摄录机帮瞿嘉拍摄视频呢,听嗓子就是唐铮么。


第103章 番外五 惊蜇
  周遥出外留洋三年, 常想念, 没变心。
  内部先决条件,是彼此对感情这事的理解和忠贞;外部真实情况是, 出去转了一圈儿才发现, 外面那些妖男艳女, 看着都不如他的瞿嘉。瞿嘉多帅啊,对他多好啊, 之后再认识的, 哪个都比不上旧人顺眼。
  出去哪个男生能给他做饭?能乐意给他洗衣服、刷他的臭球鞋?
  没第二个了,只有瞿嘉这些年为他做这些事。
  人在成熟世故之后, 君子之交淡如白开水, 永远不能再像当初年少时那样, 为一个人倾尽所有、刻骨铭心。
  对周遥瞿嘉是如此,对唐铮而言,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唐铮这些年先是开出租车,从“桑塔纳”换到现代的“伊兰特”、“索纳塔”, 后来公司的份子钱水涨船高, 这个行业越来越不好赚, 他就赶紧撤了。
  不当出租车司机,他还可以去私营民企,给老板当司机。
  但唐铮不愿意去伺候老板,天生就不是点头哈腰看别人脸色的。
  他家拆迁之后倒腾房子,攒了点儿本钱,钱也不多。原本是想在京郊边缘地带, 搞几间温室大棚,种些利润比较高的花草植物,观赏盆景之类。王贵生为他做了提点和规划,你别就搞温室大棚啊,你想当一辈子农民?你小子不是开出租、经常跑酒店嘛,认识些人吧,不如做个山水园艺公司,自产自销再自己做工程,现在这行的挺能赚钱。
  螃蟹要吃得早,入行下手要快。
  城市建设飞速发展,高楼大厦在盘旋的公路两侧拔地而起,唐铮就是托朋友的关系,经常承接餐厅和小店的园艺工程。这种生意不问来路和资历,全凭关系,唐铮一开始接不到大工程,就是一家一户的利润微薄的小活儿。
  有一回,往一处新建小区为客户送货,一组流水盆景。
  那是在亮马河附近,一处门禁森严的高档住宅小区,过了保安值守的铁门,里面愣是不让送货的机动车进入了。
  不让进车就只能人力搬运。
  电梯内壳儿金光闪闪的,楼道墙壁和地面是各种天然石,唐铮搬东西的时候跟自家工人说,“小心点儿,别给人家磕坏了。”
  他在客户家里忙了一下午,工装裤子上全是泥,把阳光房里这组“涓涓细流下南山”的假山石装好了。
  那客户是个中年汉子,打扮稀松平常,一开始就没说话,在房间里看看,点点头:“还行,不错,就这样吧。”
  唐铮摘掉手套,把保护地板的塑料布撤走,在门外顺便就帮主人家把几箱纯净水搬进屋。
  他起身点头:“成,谢谢您给活儿干,有什么问题您直接联系我。”
  “小伙子干活儿成。”中年客户道,“跟你们老板说,涨钱。”
  唐铮说:“我就是老板。”
  “哦。”那客户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你是老板?”
  “嗯。”唐铮说。
  “还亲自上门,扛东西?”客户打量他,“你手底下没雇人?”
  “人都撒出去干活儿呢,我能自己干的就自己干,利润也算我的啊我不吃亏。”唐铮毫不在意地一笑,“您这小区不让车子进到楼门口,我就自己扛呗。”
  “你哪儿人?”客户看着他。
  “本地人么。”唐铮说,“就是咱们大朝阳的啊。”
  “我听着也像。”客户淡淡地点个头,当天都没有露出一丝笑模样,“现在上门搞工程、家装的,我就没见着还有咱本地的人,年轻的都懒着呢,难得见着一个手脚勤快的、能踏实做点儿事的。”
  那客户又随便问了几句,说正忙着要出去,没有给唐铮递名片,却要了一张唐铮的名片,揣走了。
  两星期之后,唐铮都没有想到,那人联系了他,“小伙子,给你介绍个大活儿,但你公司太小,人太少,不知道能不能吃下。”
  那客户说,“咱们亮马河这儿新建的一个俱乐部,有我的股份,内装和户外都算上,一万平米的庭院,园艺材料和装修工程,你吃得下吗?你过来见面谈谈。”
  唐铮在电话里就愣了两秒钟,点头:“成,我们见面谈,我能做。”
  这就是机遇,遇到了贵人,吃不下也得硬吃啊。唐铮那一次是拼了身家,为了前期投入把他家房子押了,合伙王贵生的工程队一起做的,连带他所能求到的一切朋友资源。
  四个月之后俱乐部的工程完工,结清余款,马上就订了另外一家酒店的庭院工程,唐老板的公司规模已不可与当初同日而语。
  这才是唐铮人生真正的第一桶金。
  那年他也只有二十六岁,命中运数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唐铮和叶晓白,在数年中都没有机会再见面。
  叶晓白是在大一年级出国,原先听说要去香港某校,但叶晓白离开北京,目的地是英国,去英伦念书了,离得就太远、太远了。
  叶晓白家中又怎么样了?
  独女出国远行,父母一定是惦记的。叶晓白在英国没有住校,是寄住在校外的亲戚家。她妈妈亲自陪同出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待在英国不走,寸步不离地照顾生活起居,很怕女儿孤身在外,吃亏被欺负着。这一家子,恨不得砌一个水晶大玻璃罩子,干脆就把乖女儿罩起来,推着、拖着这个活人罩子,就依照家庭设想的人生轨道,一直拖行下去……
  但是,生活在玻璃罩子里面的人不会开心,还不如两眼漆黑一片、保留茫然无知。明明看得见外面的风景,在成长的岁月里早已不再懵懂无知,却好像困在一个地方,很艰难地想要走出去。
  周遥在假期回国,哥儿几个见面吃饭,瞿嘉偶尔问:“叶晓白没联系你?”
  “没有啊。”周遥实话实说,“她在伦敦,离我远着呢,听说她家长一直在英国陪读。”
  瞿嘉瞟了一眼饭桌对面,唐铮面前那只暗红色的打火机,沉默挺久,自言自语似的:“我以为,叶晓白是因为她家长盯着,不方便联系唐铮,但是应该很方便给你打电话、写邮件……如果她想联系。”
  “周遥你知道么,瞿嘉这小子,惦记你的时候他都干什么了?”唐铮在酒桌上另起话头。
  “瞿嘉就一个人去坐地铁,来来回回地坐,转着圈地坐。咱北京现在地铁线路这么多,有横有竖、四通八达的,瞿嘉上回都坐出城去了,一不留神,差点儿坐着地铁就去大兴了!”唐铮二指轻敲打火机,笑着。
  “你甭说我了。”瞿嘉哼了一声,“上回谁闲得陪我坐地铁来着,唐老板你闲吧?”
  “是啊,所以老子才知道的,瞿嘉那天也悄悄买了两张地铁票。”唐铮当桌指着他俩,“一张票是他自己的,一张票是给你遥儿买的,我、懂!怎么就没人给我买张票,没人惦记我、爱我啊?”
  仨人互相挤兑嘲笑,笑容里都藏了几分惆怅滋味。
  瞿嘉为想念周遥抽过多少根烟,唐铮抽得可能是他十倍。
  瞿嘉坐着地铁环绕这座城市,唐铮是一次一次在寂静的午夜独自驾车,绕三环路,不停地走过,路过,兜兜转转……
  唐铮在饭桌上又点了一根烟。
  聊天闲扯全是最近的生意,又接了什么工程,顺便再骂一骂操蛋吃翔的管理部门、茹毛饮血的供应商,以及生意圈子里的酒色财气、艳闻八卦……酒桌上嬉笑怒骂,没有流露太多悲伤或是怨天尤人的表情,也不再提当年校园恋爱的往事。
  因为提也没用,姑娘走了。
  尽管,唐铮这边从来没有接到正式的分手电话通知。少年时代的一卷时光,好像在此处就默默地断了章节,回忆被风吹得凌乱,漫漫地飘过陆地与海峡。不知还能有多少回忆的碎片留在心里,也不知下一卷的章节从何处续文。
  唐铮身边,也没见着新交往的女友。跑工程的时候偶尔跟一两个女老板吃饭、社交,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人折腾。
  叶晓白应该不会回来了。瞿嘉甚至周遥那时都这样笃定的,嘴上不说,是怕唐铮会难过。
  周遥在美国上学的第二年,突然接到晓白的联系邮件。
  他也没想到,叶晓白在伦敦某学院硕士毕业,竟然没有回国发展,也没去香港就职,没有留英,叶晓白要来美国。
  叶晓白又申请了一个硕士。
  女孩子青春年华宝贵,身边人皆选择要么入职赚钱,要么飞速结婚嫁人,没见过这样横跨大洲大洋不停奔波,念硕士念上瘾了吗?
  叶晓白就在那年到达纽约一所大学,主修设计类的硕士学位。
  假期也在疯狂地打工,叶晓白由周遥介绍着在一家网络公司兼职,赚生活费和零用钱。事实上,她几年间从未回国,她就没有回去过,没有再见从前的朋友,好像和“过往”二字就刻意断了联系。
  周遥在QQ上问:【晓白,不见我铮哥啊?】
  叶晓白说:【还没机会见着,所以我来美国了。】
  周遥:【给你电话号码,唐铮现在可牛了,开公司当老板了!】
  叶晓白:【嗯。】
  周遥:【打电话啊,约回国见面吧。】
  叶晓白:【好久都没联系,电话里不知道要说什么,有机会当面说。】
  沉默片刻,叶晓白又打字说:【通知分手才用打电话的,我和他当面说。】
  随后的春假,叶晓白曾经飞到周遥所在的城市,过来看望老友死党。周遥亲自去机场接人,殷勤地帮美女校花拎包开车。
  叶晓白刚坐进周遥的车,车子发动,车载CD传出歌声。
  “《生如夏花》。”叶晓白立刻就听出来了,“不是朴树原唱,是瞿嘉吧?”
  “嗯。”周遥望着前方的公路,一笑。
  人生难得挚友,他乡遇见故知,这种感觉特别好。
  周遥带晓白参观他们学校,经过教堂、图书馆、体育场等等各处建筑物,还碰见好几拨同学。俊男美女的搭配,在学校就是一道回头率超高的风景,中国同学不约而同地爆发惊呼,周遥!是你女朋友吧!北京来的青梅竹马,就是照片里那个……你女朋友真漂亮……
  叶晓白转过头,笑盈盈地望着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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