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养护指南(108)
他笑着开口:“忽然发现,阿玺,你就像风。”
少年将手伸出窗外,摊开掌心。
掌心里的海棠花瞬间被风卷走,飘向有无限可能的远方。
“风可以把蒲公英带去这个世界上任何可能的地方。”
少年垂落视线,微侧过脸,贴着手机开口。
像毫无阻隔贴在电话那端人耳侧的誓言。
“阿玺,蒲公英是不能没有风的。”
·
学校最近在筹备春日游园。
举办时间是五一放假前。
还不到四月中旬,满校园都是学生会文艺部的宣传。
除高三外,每个班都要出一个活动。
而除开班级活动,学生会还需要负责组织校内巡演。
然而宣传贴出去几天,报名的人却寥寥无几。
焦头烂额的钱景澄灵机一动,将主意打到了江棋瑞身上。
江棋瑞在全校的关注度不用多说。
钱景澄让宋思玺帮忙传话,问江棋瑞愿不愿意配合他演一场戏。
江棋瑞听过后,同意了。
于是在周一傍晚,放学后人最多的校门口,背着吉他的钱景澄浮夸地叫住即将走出校门的江棋瑞。
“江同学!”
身姿笔挺的少年停住脚步,抬眸看向气喘吁吁跑到面前的人。
钱景澄将手里的报名表递给江棋瑞,声音大得像拿了喇叭扩音,生怕少一个人听见。
“这是你今天找我要的春日游园校内巡演报名表,不好意思啊,下午报名表发完了。”
周遭不断有人驻足。
处在视野中心的少年抬手,接过报名表,礼貌开口。
“谢谢。”
钱景澄继续大声说话:“不客气,我们的排练从这周三开始,记得来哦!”
江棋瑞轻点头,将报名表收起到书包,而后礼貌挥别钱景澄,继续往校外走去。
他一走,钱景澄瞬间被围住。
“什么情况?少爷要参加今年的游园巡演?”
钱景澄脸不红心不跳:“都要报名表了,你说呢?”
“今年巡演表演什么节目?有没有近距离接触机会!”
“还缺人吗?快给我也来张报名表!”
“没想到少爷也会参加这种活动,我也要参加,快告诉我你们还缺人!”
江棋瑞第一次配合演戏,难免紧张。
走出校门,听见身后反响还不错,他才松了口气。
垂下眸,眼底浮上笑意。
走近一如既往等在校门前的轿车。
他眼底笑意尚未完全褪去,就看见轿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熟悉的、许久未见的男人坐在车内,朝他投来冷冽视线。
第074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江棋瑞眼底未完全褪去的笑意瞬间凝固。
浅眸深处倒映出车窗内眸色沉沉的男人身影, 他顷刻敛眸,盖下眼底神色波动。
司机绕到后座为他打开车门。
江棋瑞沉默坐进车内,和江泰弘各自分坐在车后座两端。
轿车驶上马路。
车内寂静,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刚才那一幕发生在校门口。
轿车仅停靠在离校门口几米远处,江泰弘没可能没看见。
贴着座椅的小腿形成肌肉记忆般不自觉绷紧。
如同马戏团里被驯化的动物,一旦犯了错, 即使伤疤已经褪去,身体仍会本能地传递痛楚。
江棋瑞垂着眸, 无声无息端坐。
车开进江家庄园,停靠在主楼前。
后座两人先后下车。
进门,换鞋。
管家一如既往地躬身立在门边。
接过江泰弘脱下的外套,恭敬开口:“先生,饭菜已经备好。”
江泰弘径直往餐厅走去, 没有像过往一般,一进门就让管家拿来藤条。
甚至接下来一整顿饭,他都未开口说一字。
神色如常得仿佛根本没看到, 不久前江棋瑞在校门口与“无用”的人进行的“无用”交际。
可江棋瑞不信他没看到。
于是沉默变得诡异。
看着满桌颜色鲜艳的菜色,江棋瑞胃口全无。
囫囵吃下几口,待到临上晚课的时间,他站起身。
转身刚要离开, 一直沉默的江泰弘忽然开口。
男人坐在餐桌主位上,仰头看向站在桌边的江棋瑞。
虽然是仰视,神情却蔑视。
他抛了个问题给江棋瑞。
“你知道少年人和成年人, 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江棋瑞停下脚步, 转回身看他。
他没有开口回答, 江泰弘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拉下领口的餐巾随手丢到桌上,江泰弘语气轻蔑。
“少年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 爱不自量力地做一些没用又麻烦的事情。”
“愚蠢得可笑。”
上完夜里的课程,江棋瑞回到房间。
今天的课不难,他却上得比过去几个月都要疲惫。
洗过澡,坐到桌前。
晚餐时江泰弘的话不可避免地再次浮上脑海。
江棋瑞心不在焉地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搭到一半的机车模型。
关了卧室灯,点亮桌上台灯。
盯着模型图半晌,都始终没能搭好一块。
江泰弘为什么要忽然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管家还是把他近几个月的情况上报给江泰弘了?
又或者,江泰弘从什么别的渠道得知了?
可不管是哪种,以江泰弘的性格,都不该是今晚这样的处理方式。
江泰弘从来引以为傲他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一旦触怒到他,他会以一切最直观的刑罚,巩固他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不是像今晚这样,只丢给江棋瑞一句似是而非的讥讽。
江棋瑞拧紧眉,心不在焉地缓慢搭着机车模型。
零件一点点拼搭。
他忽然又想到一件同样算得上奇怪的事情。
过去江泰弘也会出国出差。
短则两三天,长则两三月。
他长时间不在家是常事,因此江棋瑞这几个月并未深想。
如今想来,这次江泰弘出国,竟在国外待了快有半年之久。
江氏的业务,目前江泰弘并未让江棋瑞有任何接触,因此江棋瑞无从判断,一次出差长达半年之久是否正常。
指尖倏地传来一阵刺痛。
江棋瑞回过神,看清手里新拿的零件未修整边角,食指指腹被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鲜血渗出。
他拿着手里的零件站起身,走进浴室。
将零件上的血渍冲洗干净放到一旁。
江棋瑞看着被冷水冲得发白的指腹伤口,眉心再次一点点拧紧。
第二天早上。
一整个早自习,江棋瑞都始终心绪不宁。
下课铃一响,他拿上桌角水杯,径直起了身。
同层楼两侧都有接水的地方。
江棋瑞拿着水杯走出教室,没有去靠近他们班的接水处,而是往八班的方向走去。
路过八班窗前,他放慢脚步,微侧过脸。
宋思玺坐在靠窗最后一排。
春日的阳光洒在高大的少年身上。
少年神色如常,懒洋洋靠着墙,姿态闲适地在与同桌纪锐泽进行刷题比拼。
前排的禹子琪啃着面包,转过身跟后座的两人说话。
视线扫到从门边经过的江棋瑞,他连忙抬手拍了拍宋思玺,而后隐晦地示意他往走廊看。
少年轻转笔,掀起眼帘。
与从窗边经过的少年对上一瞬视线,他微启唇,眸中含笑的,无声轻吐出:早上好。
江棋瑞悬了一早上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离开时,他听到禹子琪的吐槽。
“钱景澄这小子又翘课了。”
“他的选秀初赛开始报名了?”
“好像吧,我记得是四五月来着。”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一切都与寻常无异。
好似江泰弘那天夜里异于过往的讥讽,真的只是随口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