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72)

　　顾以诚一阵忐忑，心跳到嗓子眼，“……他怎么说？”
　　“他说需要看看手上的工作安排再考虑，但好像并没有排斥这件事。”
　　“先看看他那边怎么回复吧。”过了几秒钟，顾以诚说。
　　他本来想说打个电话和对方商量一下，转念一想，商量什么呢？和明确拒绝你表白的人商量要不要炒CP，挺幽默的，这叫什么烂剧本，连破镜重圆都算不上。
　　他又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毕竟吴羽之前察觉到他的感情端倪，提醒过他。现下顾以诚有点摸不清她的态度。
　　“我们顾大少爷不是挺有主意的吗，问我干嘛。炒CP么，又不是真谈恋爱，”吴羽话里有话，“我是觉得机会难得，去不去看你自己吧。”
　　她的意思顾以诚懂了。这种镜头前的CP，一般都被默认为是演的，没人会当真。结束后正好断了来往，避免后续过多牵扯。
　　即便如此，换一场几个月的美梦，于他而言好像也不亏。哪怕是再虚无缥缈的幻觉，他也想要抓住。
　　那边有人在喊吴羽，她说回头再打给他，匆匆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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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清让接到邀约的时候本该果断拒绝，但他确实犹豫了。
　　华城卫视的影响力和制作水平他心里有数，从业这么多年，他确实有一些想对大众表达的东西，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却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如果顾以诚对自己没别的想法，两人只是关系不错的前后辈，文清让其实也不排斥这种形式，权当是演戏，毕竟也不是要他们真的演情侣。
　　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顾以诚的心思，就没办法对其置之不理。
　　那边听出文清让有顾虑，起初以为他是不太接受炒CP，解释说相关部分不会很多，也不会太刻意地去引导观众，毕竟留白的艺术才让人有回味的余地。
　　和他沟通那个女孩听声音很年轻，她说自己看过一场文清让和顾以诚的演出，感觉他们很熟，也有默契，一起录节目氛围应该会比较好。
　　文清让的顾虑并不在于“不熟”，恰恰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太微妙。
　　“……我这么说希望您不会介意，我们邀请您当然是因为非常认可您的专业实力，以及在这个领域的影响力，”女孩声音里含着点笑意，“但从我个人角度来看，你们确实很有cp感，这种东西在综艺里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后面关于这个话题又说了很多，有些名词文清让不熟，并不影响他理解对方的意思。
　　文清让回答说先确定一下那段时间的工作安排，对方很客气，说那等您回复。
　　相关资料第一时间发到了文清让的邮箱。大部分内容已经在之前的谈话中介绍过，文清让浏览了一下，看得出节目策划很用心，并不仅仅抓着“小众文化”当卖点。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了一会，起身换好衣服，决定下楼走走。
　　小区附近几百米处有个小公园。6月中旬，夜晚尚未变得燥热难耐，一场小雨后的微风携来湿润凉意，路上有不少饭后遛弯和夜跑的人。
　　文清让慢慢往前走，想起去年这段时间，自己正在演《仲夏夜之梦》。
　　首演场他遇到一个小舞台事故，被那位神秘的“旅人”化解。对方牵着他的手穿行在黑暗中，他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手掌相握的触感与内心的奇妙体验。那一刻他脱离了写好的剧情，被引向另一种命运。
　　他曾好奇地猜测过那位观众的身份，此刻答案在心中明晰。早在那之前，对方就已经以一种隐秘的方式闯进了他的人生剧本。
　　文清让握着手机，电话还未拨出去，屏幕上先跳出熟悉的名字。
　　“清让哥，”顾以诚声音轻快，仿佛他们之间一切照旧，“你在忙吗？”
　　总不能说在想你。虽然单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这句话也没有错。
　　“没有，在公园散步。”文清让温声说。他此刻正好走到一座桥上，停下脚步，倚着栏杆眺望远处的灯火。
　　“那个综艺……”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文清让停顿片刻，笑了笑，“你先说吧。”
　　“嗯，那我先说了，你犹豫去不去，是因为我吗？”
　　不待对方回答，顾以诚继续，“你不用担心，节目里炒CP还是挺常见的，我之前上过选秀，对这方面有一些了解。”
　　“这种一般结束了就会解绑，镜头之外的地方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过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理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文清让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如果把你的感情拿来炒作，对你是不是不太公平？”
　　“你是在担心我吗？”
　　年轻人声音里带着意料之外的欣喜，热切得好像在隐隐灼烧着文清让的心脏。
　　“我不介意，就算都是假的，就算只和你在镜头前演那种所谓的营业CP，我也很高兴。”
　　旁边有个孩子丢了什么东西出去，打破宁静的水面，搅乱斑斓光影。
　　文清让听着顾以诚的声音，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换做对面是其他人，文清让未必会相信这番话。上节目毕竟有利可图，但如果顾以诚只是想要热度，一开始便可以选择其他的路，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他想劝对方继续往前走，不要继续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但这套说辞对顾以诚好像无济于事。
　　有人会把感情放在天平上称重，来做等价交换，对方却只是捧着一颗沉甸甸的心一次次递到他面前，甚至不在乎另一头有没有砝码。
　　顾以诚说得很轻松，“说不定这几个月过完，我就走出来了。”
　　文清让沉吟了一会，没有立刻表态。
　　几个月的时间确实能改变许多事情。朝夕相处或许是种祛魅的方式，但如果做不到呢？
　　他在感情里尝过受伤的滋味，知道那种隐隐的钝痛不会轻易消失。
　　“哥，我知道你需要这样一个能推广音乐剧的机会，我们去试一试吧，”顾以诚仍在坚持，“如果你到时候不喜欢节目组的台本，按你觉得合适的方式来，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他笑起来，“我们在舞台上不是一直都配合得很默契么？你就当做是去演一场戏吧，只是戏的时间稍微长了点，要辛苦你了。”
　　“就算我可以去演一场戏，那你呢？”半晌，文清让轻声说。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
　　“这可能是我的一个梦吧。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作者有话说：
　　即将开启综艺副本~
　　综艺形式和赛制主要参考《声入人心》，有一些改动。
　　第三幕


第55章 第十二夜（1）
　　嘉宾人选敲定之后，节目组发了一份更为详细的资料过来。
　　这档综艺名为“戏外之音”，共分为12期，录制时间为三个月，期间会安排所有人住在同一家酒店。二十四位选手将进行形式丰富多样的竞演，由几位主理人和特邀嘉宾做出评定，最终选出四位年度首席。
　　资料面面俱到，文清让仔细看过，没什么异议——就算有，他实际掌握的话语权也没那么大。几位主理人名义上不存在差别，但自带流量的歌手演员分量要重得多。
　　华城卫视还是财大气粗，《戏外之音》并不是本季度重点S级项目，请的嘉宾依旧十分重量级。主理人共有四位，剩下三个人分别是在国际上出演过多部歌剧的女高音歌唱家孙嘉莉，音乐剧系出身的当红小花金艺璇，以及炙手可热的唱作型女歌手晏然。
　　文清让同孙嘉莉认识，七年前参与过同一场晚会的录制，有联系方式，不算熟；金艺璇毕业于燕城戏剧学院，是他的直系师妹，但两人从未见过；至于晏然，和他就更没什么交集，文清让之前倒是听过几首她的歌。
　　他看资料看得有点累，关掉文件，鬼使神差地摸过手机，第一次点进了自己和顾以诚那个CP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