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意(40)

　　“哦……你是叶氏目前的总裁，让你来给他打工，是不妥了些。”蒋老夫人笑笑，“还是不耽误你了。”
　　“不是，没有……不耽误。”
　　“真的？”蒋老夫人道，“那就这么定了，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放心，不会委屈你，给你安排个好些的活，还能让你学些东西……就当俞之的秘书怎么样？开会什么的，都能名正言顺跟着去。”
　　蒋老夫人完全就是拿准了叶时意不会拒绝他。
　　果然，叶时意犹豫了大半天，点头：“好……如果他答应的话。”
　　蒋老夫人这下满意了，她活这么大岁数，自认看人最是精准，所以她也愿意帮帮叶时意，他在蒋俞之身边跟着，总能学到那么一丁半点东西的。
　　当然，变相也算是帮了她孙子了。
　　她还想说什么，就被电视里记者的报导吸引去了注意。
　　“跳楼者被成功搭救，楼底下的观众们纷纷松了口气。据了解，跳楼者是医院里的一名病患，跳楼原因暂时未知，但据路人提供的消息，方才越过警戒线过去的男人是蒋氏集团的蒋先生，虽然不知道蒋先生与跳楼者的关系……蒋先生出来了！”
　　叶时意心里猛地一跳，立刻转过头，紧紧盯着电视。
　　他没仔细听新闻，光听见“跳楼”和“蒋先生”这几个字眼了。
　　新闻里，匆忙从楼里走出来的男人，正是不久前刚跟他们告别的蒋俞之。
　　“这……”蒋老夫人大惊，催身后的老佣人，“快，把我电话拿来。”
　　她连着给蒋俞之打了两个电话，皆是无人接听。
　　叶时意心里狂跳，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半天没动作——他也只能这样，因为他不知道蒋俞之会去哪，也不觉得蒋老夫人都打不通的电话，他能打通。
　　因为是在医院，事情一处理完，警戒线立刻就撤了下来。
　　记者非常给力，和摄像师抓起麦克风就冲上了楼梯，还真拍到了几幕从天台下来的获救者，不过半瞬就被警方强制性请离。
　　但叶时意还是看清了中间面色苍白的男人。
　　蒋老夫人一脸忧心：“时意，你看清楚没？是谁？”
　　“是之哥的同学。”叶时意起身，给蒋老夫人倒了杯茶，“您放心，没事的，他一会就会回来了。”
　　安抚完蒋老夫人，他就转身大步去了阳台，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
　　……虽然知道八成打不通，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给蒋俞之打电话。


第45章
　　电话嘟了近十声都没人接, 叶时意垂下眼，正准备挂断，电话忽然通了。
　　那一头非常安静, 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安静得让叶时意心底一个咯噔，没细想就匆忙问：“你在哪？你没事吧？”
　　那边仍旧没应答。
　　“我刚刚……看到新闻了, 医院的是你吗？出事了？”
　　“我不是俞之。”那头终于出了声，说话的人声音沙哑, 还带着一丝无力感, “他把电话落在我这了……就是医院。”
　　简亚被从天台抓下来时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把蒋俞之的手机折腾到手里了。
　　可惜，他猜不到密码，也不敢多猜, 方才那么多电话进来，看到来电显示是奶奶他便没接，他现在并不想在应付长辈这件事上下工夫。
　　叶时意顿了顿，茫然不过三秒, 立刻冷静下来，把事情理通顺了。
　　他问：“你好，你没事吧？”
　　简亚没想到对方方才还这么急迫, 短短这么点时间里就能反应过来，并且还有心思关心他。
　　“谢谢，我没事。”简亚道，“我们见过的, 在前段时间的宴会上，我叫简亚。”
　　他说话很慢。
　　叶时意迅速在脑里把名字和那张脸对上号，也很快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晚宴，就是他和蒋俞之的婚礼。
　　“我记得的，你好。”
　　这么几个你好下来，什么气氛都得变尴尬。
　　简亚道：“那麻烦你跟他说一声，让他过来拿下手机。”
　　“好，那你好好休息。”虽然两人算是认识，但叶时意知道他们关系还没到需要他去关切对方身体情况的地步。
　　挂了电话，叶时意吐了口气，刚刚在和简亚的聊天中他想起来，蒋俞之的电话打不通……他可以打给吴秘书。
　　吴秘书那边接得倒是快，背景还伴随着一阵低低的歌声，这首歌他知道，是在蒋俞之车上的歌。
　　“蒋总？”吴秘书微微愣了愣，“蒋总在车上啊……”
　　蒋俞之头也没抬：“谁？”
　　“叶先生。”
　　蒋俞之从文件中抽身，微微蹙眉：“拿来。”
　　“你还好吗？”经过刚刚对简亚丢了那么一大串问题后，叶时意最后想了想，还是先把这句话先问了吧。
　　“什么……”蒋俞之说完，立刻明白过来，“你知道了？”
　　“嗯，在新闻上看到了。”
　　哪家新闻这么不长眼。
　　“没事，不用担心，现在就回去了。”
　　叶时意点头：“好。对了，你的手机是不是掉了？”
　　蒋俞之眉梢一挑，摸了摸兜，还真没了。
　　叶时意道：“落在简亚那里了，他让你有空找人去拿一下。”
　　“嗯，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嗯……奶奶也给你打了很多个，不知道简亚接到没有？不然挂了吧，你给奶奶打个电话，省得她担心。”
　　“好。”
　　挂了电话，蒋俞之敛下笑容：“折回去。”
　　“好的。”吴秘书一句没多问，在前边的路口径直掉了头。
　　简亚原本一直在想着，下次和蒋俞之再见面该说些什么话题，没想到门被敲响，随之进来的是吴秘书。
　　“您好，简先生，蒋总派我来拿他的手机。”吴秘书语气客气。
　　“哦……在这。”简亚往他身后看了看，“俞之没来吗？”
　　“蒋总在楼下等着。”
　　简亚眸子一下就黯了。
　　吴秘书出去时，刚好被来查房的医生见到，因为吴秘书帮简亚办过一次住院手续，所以医生对他很有印象，见到他就把他拽到一边。
　　“你是302病房的朋友？”
　　吴秘书看了眼时间：“对，请问有什么事吗，我这还赶时间。”
　　“人命关天，什么事都等一等。”医生道，“我有点事得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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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说，找人来给简先生看过了，是抑郁症。”吴秘书如实汇报，“说简先生住院到现在，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来看过他，这种情况下非常不利于简先生的身体健康，所以……医生建议多陪陪他。”
　　“去联系他父母。”
　　吴秘书愣了愣：“这样……不会刺激他吧？”毕竟简亚之前一直说没脸见父母什么的，医生说了，千万不能让他受什么大刺激，不然很容易又有轻生的念头。
　　蒋俞之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然：“那你看他一辈子？”
　　吴秘书：“我一会就去联系。”
　　回到家时，叶时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蒋老夫人抓着他，上下左右都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彻底放了心。
　　“那人到底是谁？听时意说，是你的同学？”几人坐在沙发上，蒋老夫人经过刚刚那一阵视察后已经放心了不少，说话都带上了些施施然。
　　“嗯，高中同学。”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最好先跟我们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电视上看到那些东西，是想吓死我吗？”
　　蒋俞之点头：“好。”
　　到这里，这个话题就算结束了，蒋老夫人问：“你打算明天就回去？”
　　“嗯，您要不然跟我一块回去？”
　　“我回去了，宅子怎么办？”蒋老夫人叹声气，摆手：“回去就回去吧，有空了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就行。”
　　当晚，晚饭才进行到一半……那则新闻重播了。
　　蒋俞之刚要换台，侧目看到叶时意看得认真，等新闻结束了，叶时意才问：“他……是怎么了？”
　　蒋俞之言简意赅：“抑郁症。”
　　叶时意愣了愣，点头：“那得好好照顾着，不是都有轻生念头了吗。”
　　其实他仔细想想，那天见到简亚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医院会照顾好他的。”
　　叶时意恩了声，毕竟不熟识，在他心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结果他到蒋氏报到的第一天，就看到了跟在某经理身后的简亚。
　　见到他，简亚轻轻颔首，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跟抑郁症完全不沾边，就连声音都与之前听到的相差甚远：“又见面了。”


第46章
　　今早蒋俞之有个会, 两人在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分道扬镳，他上楼去帮蒋俞之取文件，蒋俞之先一步去会议室主持大局。
　　虽然蒋俞之不在他身边, 带着简亚的那位员工仍旧认出了他——开玩笑, 上回在软件群里被塞了满嘴粮的事公司能津津乐道大半年，更何况叶时意和蒋俞之一块来公司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员工立刻恭恭敬敬道：“叶先生, 早！你们……认识？”
　　叶时意虽然在见到简亚时有略微愣怔，但很快镇静下来, 微微点头：“嗯。”
　　员工想想也是, 这毕竟是吴秘书带进来的人, 要知道吴秘书从来没往公司塞过人，他们都猜测这一位应该是蒋总的意思，叶先生认识也不奇怪。
　　他点头, 笑道：“那你们要聊会天不？不然以后机会少了多可惜，我这没关系，晚点登记也成。”
　　这位员工在公司干了三年都没升职是有道理的，这么不会看脸色的人到哪儿都混不开, 叶时意起初的表情都微妙成那样儿了，他还自以为给别人开了方便，其实是让别人更尴尬。
　　叶时意摇头：“不了, 我这还有点事。”
　　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越过他们刚想走，简亚忽然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因为我刚来上班，也没什么事, 俞之那边有我能帮上的尽管说。”简亚说完，朝叶时意眨了眨眼睛，“免费劳动力。”
　　他语气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好友。
　　叶时意性子好，意思是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一般不会跟人太过计较，但其实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也许是初高中时期叶孟然对他要求太高了，所以他对交友这方面形成了习惯——有就有，没有就罢。
　　对交际能力这一块，他还得好好下工夫。
　　这么想着，他摇头，语气淡淡：“不用。”
　　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熟识的样子。
　　叶时意走后，简亚表情如常，侧目道：“麻烦您，我们现在过去登记吧。”
　　员工回过神来：“好，跟我来。”
　　叶时意原本只是想过去送个文件，谁知他到时会议室外的秘书却是一抬手，虚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蒋总说，如果您来了，就直接带文件进去。”
　　叶时意一进去，里面的人就齐齐叫了声“叶秘书”，一看就知道事先被人知会过。
　　蒋俞之旁边多出了一张椅子，虽然跟大家用的是同种款式，但摆放的位置不对，跟主位靠的过近，怎么看怎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