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金笼(57)
那男孩子说:“这怎么好说呢?有人喜欢温柔的,有人喜欢粗暴的。二少,你家里那位,他是为什么抵触呢?”
邵云重叹了口气,“大概是第一次没弄好吧。”
男孩说:“那就难了,第一次很重要的,要是没有好的体验,恐怕会留下阴影呢。要不…用点助兴的?”
项奇东连忙打断他,“瞎说什么呢?”
邵云重的脸一下子黑了。
那男孩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邵云重脸色难看,项奇东又出言提醒了,他就没再往下说。
“来来来,喝酒喝酒!”项奇东给邵云重倒酒,生硬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场的也都是人精,知道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又犯了邵二的忌讳,很快便说起来别的事。
他们正聊天喝酒,突然跑进来一只小白狗,围着大家的脚打转,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有人看它可爱,还上手摸了两下。
云团儿不见了,裴雪意找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家居服,最近头发也长长了,脚上是双拖鞋,很是闲散的样子。就像梦游的人闯进花花世界。
众人见了他,忙跟他打招呼。
裴雪意冷冷地回应了,抱了云团儿就要走。
邵云重拦住了,“阿季,在这里跟大家说说话吧,一个人闷着有什么意思?”
裴雪意没说话,抱着云团儿走了。
在场的人除了项奇东和冯寰他们几个,都不认识裴雪意,还在心里纳闷,这谁呀?也太不给邵云重脸了。
但邵云重已经起身追出去。
他知道裴雪意不喜欢项奇东他们几个,觉得这些人生活糜烂,便说:“你可以和其他人玩呀。”
裴雪意冷笑,“其他人?他们几个的情人?床伴?怎么,你也觉得我跟那些陪床卖笑的是一类人?要么怎么能玩到一起呢?也对,总归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拿来取乐的。”
邵云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恨不得咬断舌头,“阿季 ,你又胡说 ,你明知道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又何必说这种话戳我的心窝子 ?”
裴雪意目光低垂着,唇角依旧挂着笑,“不是这么想的?我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我比他们更早的被我爸爸卖给了你 ,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邵云重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能让他引申出来那么多,最后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太孤单了。”
“孤单?你也有脸说这个?这都是拜谁所赐?”裴雪意看着他,一瞬间眼神里闪过摄人的寒意,“邵云重,你做的那些事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
他说完就抱着云团儿离开。
邵云重愣在原地,知道裴雪意这是怨他,要不是因为他,裴雪意也不会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而那句永不原谅…
他曾经把一个喜欢裴雪意的男生给弄残疾了。那是高中时候的事。
那时候喜欢裴雪意的人很多,邵云重最初没放在心上。但那个人很特殊,因为裴雪意不讨厌他,俩人还处成了朋友。
邵云重是个大醋缸,怎么可能容忍?他本来只是让人去揍那个男生一顿,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但双方打斗时发生追逐,那个男生被车给撞了。结果重伤,落下残疾了。
这一切并非邵云重本意,可终究是他导致的。后来他赔了钱,送那个男生出国治疗,几年后情况慢慢好转了,只是脚有些跛。但这件事,横在裴雪意心里,始终没有过去。
邵云重至今都记得,裴雪意当时跟他说,邵云重,你会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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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裂痕
邵云重想,大约现在报应来了。
他和裴雪意,本来可以做一对寻常爱侣,如今却像仇人一样冷眼相对、剑拔弩张。对于邵云重而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狠绝的报应了。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没有无休止的争吵和激烈的碰撞,以至于让邵云重情不自禁沉浸其中,不愿意再去回想从前。甚至让他忘记了,平静之下是重重难以跨越的隔阂和不可解决的矛盾,只要一件旧事就可以爆发。
那些陈年往事就像压箱底的旧衣,平时放在那里,谁也不去打开那个箱子。但是这个箱子一旦打开,随便捞出来一件都是扑面而来的灰尘和霉味儿,呛得人撕心裂肺。
邵云重恍惚地回到众人之中,身边围绕着他的朋友们和各色男男女女,他跟他们聊天说笑,只是大家都能看出来,他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项奇东和冯寰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就跟死了老婆一样,干脆把他挟持出去寻欢作乐。
邵云重顺势就跟他们出去了,因为他现在也不想回房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裴雪意。看见裴雪意冰冷的面容,淡漠的表情,他就像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犯人,好像永远没有被人宽恕的那一日。刚才裴雪意那一句话,就像一盆兜头的冷水,让他这段时间生出来的欢喜和希望全都熄灭了。
项奇东点了根烟,递给他,“要我说,实在不行就分开得了,你跟阿季这么耗下去,他不痛快,你也不痛快,这又是何必呢?”
冯寰没料到项奇东会说这个,吓得拿烟的手都颤抖,暗中踢了他一脚。
他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邵云重对阿季的感情,恐怕是他们难以想象的深。邵云重自小离开母亲,父亲又是个大忙人,跟大哥又相差好多岁,真是金窝里长大的孤家寡人。他恐怕把一个人最浓烈的感情都倾注在阿季身上了,这种感情既汹涌又复杂,不仅是爱情,更有一层亲情在里头,真要放下,可能得伤筋动骨。
项奇东说这种话 ,云重还不得爆炸?冯寰提着一颗心,担心邵云重发疯。
谁知邵云重却只是狠狠吸了一口烟,便将烟掐灭,锋锐的眉眼在烟雾中显得更加狠戾,“那就都不痛快吧。”
冯寰心里一惊。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邵云重喝了一点酒,但是没有醉。
斓姨在院子里张望,神色焦急,看到他回来,立刻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二少,你可回来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可急死我了!”
邵云重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斓姨平时就负责照顾裴雪意,他没顾上看自己手机为什么没接到电话,已经快步上楼。
斓姨跟在他身后,都快哭了,“你快去看看吧,一天了,不吃不喝不动,也不说话。我怎么劝都没用,这可怎么好啊!”
邵云重进了房间,裴雪意坐在落地窗边的圈椅里发呆。
这是邵云重经常看到的一幕,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裴雪意就是那样坐在那里,静静的,彷佛是雕像一般,眼神忧郁的望着窗外。
邵云重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看。有时候他回到家里 ,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是在等待自己回家。但裴雪意那种拒人千里的样子,又会让他的那一丝幻想破灭。
厚实的长绒地毯上都是药片,空药瓶被邵云重不小心踢到,咕噜着滚到角落里。
邵云重问斓姨:“药也没有吃吗?”
斓姨摇了摇头,“没有。我本来想劝他吃了饭再吃药,我怕他伤胃,但是他不肯吃饭,我又怕他断药…”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裴雪意吃的是抗抑郁的药,医生是不让断的,一旦断了,很可能影响治疗,导致病情加重。
这件事只有斓姨和邵云重知道。
因为裴雪意是拒绝治疗的。
邵云重之前请了很多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咨询师来家里,但是裴雪意极度不配合。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让其中一个医生在家里假扮佣人,跟裴雪意接触了几天,才对他的病情有了掌握。
为了让裴雪意吃药,邵云重把抗抑郁的药装进维生素和各种补剂的瓶子里。但是现在,裴雪意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斓姨,你去看看厨房里都有什么,拿点吃的过来。”邵云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