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推来的男友(22)
姜哲衍听他这么一说,也向柜台那边看去。
纪光山介绍说:“南半球的圣诞节在夏季,正是提灯草的花期。因为她的外形像铃铛,被当地人称为圣诞花。”
“你的知识储备真丰富。”姜哲衍不由得夸奖。
“我们导师常说,翻译的上限取决于你对该语言文化背景的熟悉程度,了解别国文化,同样是我们学习中不可缺少的一环。”纪光山虽然说得稀松平常,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盖的自信。
姜哲衍的嘴边闪过一抹笑意:“那希望这家餐厅能让我们的翻译官先生满意。”
第21章 喝醉后才能问的事
走进包厢后,两人面对面坐下。姜哲衍拿起菜单,也给纪光山递了一份。
纪光山打开菜单,第一眼看的就是每个菜的价钱。
“想吃什么就选,不要有其他顾虑。”姜哲衍猜透了他的心思,“放轻松点。”
菜的价格没有想象中夸张,只是一家普通的西餐店。但店里环境和氛围很好,不张扬却足以体现他的重视。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吧?”
“以前来过几次,不过,”姜哲衍顿了顿,“你是第一个告诉我圣诞花的人。”
“随口一说,别当真。”纪光山把菜单翻到最后一页,“我选好了。”
姜哲衍按下了呼叫铃,和服务员交代完后,餐前甜点很快就上来了。
纪光山一口咬到了里面的流芯,顿时赞不绝口:“好吃。”
“翻译官都是高贵品种,我当然不会怠慢你。”姜哲衍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什么高贵品种?听起来和猫猫狗狗一样。”纪光山放下叉子,一本正经地反驳。
“是你说的,”姜哲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了解过你们的行情,今天借用你两小时,恐怕这顿饭还抵不起。”
“别开玩笑了,那都是小语种翻译的顶尖待遇,我们英专生早烂大街了。”纪光山说着撇了撇嘴。
姜哲衍认真看他:“我认为你的努力和才能可以支持你到达那个顶点。”
“……”纪光山被他夸得头脑发晕,等主菜送到后就专心干饭,不再找新话题了。
室内暖气充足,两人都脱了外套,露出一身严肃的正装。包厢的灯光比较分散,窗边的烛台慢悠悠地晃动,在墙上映出不断变化的光线,气氛有些微妙。
姜哲衍吃得很安静,估计是这几天都没睡够,脸色不太好,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发呆。纪光山都看在眼里,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等他干完一份牛排,姜哲衍问:“吃饱了吗?”
“嗯,”纪光山擦了擦嘴,“好久没吃西餐了,很喜欢。”
“还想要点什么吗?”
纪光山犹豫了一下:“我想点杯酒。”
“可以,这里的鸡尾酒不错,种类也很多。”姜哲衍探身把菜单递过去。
纪光山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后还是选了一杯高度的长岛冰茶。
“这酒的度数可不低。”姜哲衍挑了下眉头,好心提醒。
“没事,我……”纪光山自信地按下服务铃,还没来得及夸下海口,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姜哲衍拿起来看了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老板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去吧。”纪光山看着他匆忙的身影,收回了还没出口的后半句话。
这通电话的时间很长,等酒调好上来,姜哲衍还没回来。纪光山搅动着杯里的冰块,咬着吸管连喝了几口,一边复盘和姜哲衍相处的细节。
他想问姜哲衍一个问题,一件需要装醉才能说出口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姜哲衍总算回来了。纪光山应声抬头,一脸微醺地看向他:“聊了这么久?”
“没办法,他突击检查我的论文进度。”姜哲衍把手机搁在桌上,看到他桌前只剩半杯的酒,不禁皱眉,“慢点喝。”
“嗯?没事,我酒量很好。”纪光山眯着眼朝他一笑,扯开了禁锢领口的领结,解开最上方的纽扣。
笔挺的衣领耷拉下来,窄边的黑色领带和敞开的领口围成一组同心的倒三角,随着他的身体晃动,摇摇欲坠。
和领口严丝合缝的地方,被衣料蹭出了一点粉色的痕迹,混杂在包厢的柔光里。
“姜哲衍,我想问你一件事。”纪光山的脸已经微热,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凑近一点看他,“虽然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这个问题可能会有些冒犯……”
甚至,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姜哲衍听他语气如此严肃,不觉疑惑:“怎么了?”
纪光山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还是借着醉意,像说梦话一样:“姜哲衍,你右耳的听力是不是有问题?”
“……”姜哲衍的眼神凝固了一瞬,回应他的只有一声轻微的碰撞。
“抱歉。”看到他反应的瞬间,纪光山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然而比起这些小聪明,纪光山更希望他像往常一样笑着反驳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喝醉了。
姜哲衍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端起果汁闷闷地喝了一口:“怎么看出来的?”
纪光山低头,摩挲着酒杯边缘:“你真想听?”
“把头抬起来,你又没做错事。”姜哲衍反而安慰他。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纪光山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与他对视:“其实刚认识没多久,我就发现好几次站在远处叫你都没有反应。”
“之前那次学术汇报,你和巴尔克教授交流也出现了问题。但随着接触增多,我肯定你的英文阅读和表达能力都没有问题的。”
“按照语言的规律,表达建立在听的基础上。我觉得你不是听不懂,而是听不清。这种情况就特别符合……后天听力损伤的案例。”
“还有就是每次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刻意绕到我右边。”
翻译对逻辑和心理素质的要求极高,纪光山一旦开始说话就不会磕绊和犹豫,面对面坐在一起,就像是两个理性到极致的人当面对质。
姜哲衍平静地注视着他,直到话音落下,喃喃一笑:“果然,和聪明人相处就是省事。”
“你别勉强自己。”纪光山攥紧拳头,手指有些发抖。
“这件事对我来说也过去很久了。”姜哲衍没有回避,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大四上学期,我还在准备保研的时候,右耳突发性耳聋,失去了大部分听力。”
“你做过听力检查吗?低频高频还剩多少?”纪光山探身,慌乱地拉住他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
“我明白你的意思。”姜哲衍拍拍他的手背,“低频没有恢复,高频还有一点。左耳听力是完整的,所以基本上不影响生活。”
“你考虑过用助听器吗?”
“没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纪光山有些着急,“你是物理学博士,肯定比我更清楚声音传播的原理。哪怕达不到预期,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还是说你觉得,戴助听器……”
“答——”突然,手背上传来一点凉意。纪光山迟疑地收起自己的声音,怔怔地抬起头。
因为急于解释,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沉默许久。
“姜哲衍……”
“见笑。”姜哲衍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抹掉了落在纪光山手背上的泪滴,“我先把账结了,换个地方再聊。”
“等等!”纪光山赶紧起身,不料想绊到了桌脚,手忙脚乱地撑住了桌子。
姜哲衍抬手扶了他一下:“行了,小趴菜就好好休息吧。”
语毕他推门而去,声音里没有一丝颤音和哭腔,好像那颗眼泪从未落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