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假象(56)
自两人重逢,他们好像还没有那么平和地聊过天。陆宜年面对周逢厉总会有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而周逢厉又佯装不知,任由陆宜年胡闹。
或许刚刚徐纪阳提到的那些同学勾起了以往的记忆,陆宜年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地去扯自己的睡衣衣摆。
“我不喜欢你的。”聊天的一开始,陆宜年就很小声坦白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坦诚无异于切断了自己的后路,可是陆宜年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不想一直被关在东郊璟园,也无比后悔同周逢厉的重逢。
陆宜年不敢抬头,耷拉着长长的睫毛掩饰心里的慌乱。
他告诉男人几个月前自己来找他的原因,一段话讲得颠三倒四:“……那时候陆家好多公司都出现了问题,陆自忠一直逼我。”
“你接手了周家……我,我想到我们是和平分手的,就想着给你打电话试试看。”
陆宜年肯定有把握才会来找周逢厉的,他坦言自己是在利用,毕竟周逢厉确实给陆宜年解决了不少麻烦。
说完这段话陆宜年悄悄的,装作不经意地抬了下眼睛。
没想到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陆宜年迅速撇开眼,惊慌地挠了挠脸。
实际上周逢厉有些意外陆宜年突兀的坦白,然而这却代表着陆宜年连假装都不情愿了。
陆宜年是真的很想要离开。
简短的几句话,期间周逢厉还一直抓着陆宜年的手腕。
陆宜年皮肤白,男人一旦用力手腕上就会留下几道浅红的印记。
在不安的等待下,周逢厉终于给出了答复:“陆宜年。”
“没有我你打算再让谁帮你?”
陆宜年倏地抬头,在一瞬间竟然真的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其他男人都不像周逢厉那么厉害,但是他们也不会像周逢厉这样限制自己的自由。
陆宜年经常会把周逢厉跟其他男人作比较,他比较了那么多次,想当然地忽视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周逢厉本身就与别人不一样。
钝钝的疼痛从腹部的伤口蔓延至大脑,那种一脚踩空的痛觉卷土而来。
男人专注地看着陆宜年,低声缓慢地喊那个亲昵的称呼:“太晚了宝宝。”
如果不喜欢,六年前陆宜年就不应该把周逢厉带回家。在那么深刻黑暗的过往中,陆宜年变成了周逢厉的烙印。
如今权势滔天,周逢厉的执念只会更深。
只有你会对我好,所以太晚了宝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让你伤心让你困扰,但我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了。
第47章 最难是放。
难得那么平静的聊天,结果却不尽人意。男人固执得可怕,陆宜年压根拿他没办法。
陆宜年觉得沮丧。
没过多久陈姨匆匆忙忙地来到东郊璟园,客厅的惨状看起来有点吓人,一时间陈姨没判断出来究竟是谁受伤了。
徐纪阳笑着跟陈姨打招呼,简单把事情经过陈述了一遍。
得知陆宜年没受伤并且周逢厉已经得到治疗,陈姨长长舒了口气。
陈姨的反应在徐纪阳看来也挺有趣,明明按身份来讲周逢厉才更应该受到重视,没想到陈姨最先关心的是陆宜年。
很快徐纪阳和那位私人医生离开了东郊璟园,陈姨了解的东西不比医生少,有她在徐纪阳倒也不用再担心好兄弟的伤势。
送走客人陈姨回身来收拾客厅,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要重新清洗,剪掉的衬衫要丢弃,沙发枕套、地板都要重新做清洁。
那把几近于凶器的水果刀被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虽然把上面的血迹洗掉又能重新使用,但总归会感觉不吉利。
陆宜年伤害周逢厉是不要紧的小事,他们不会在凶手身上找原因,只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
在老宅工作得越久陈姨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迷信,她一边收拾一边还自言自语地念叨,希望小年今天晚上不要做噩梦。
雪球守着猫爬架上蹿下跳,玩闹的动静吸引了陈姨的目光。
猫咪对陈姨还不算熟悉,后者一直不会离它太近。也不知道雪球在哪里滚了一圈,雪白的猫尾巴也沾上了一簇一簇的血渍。
陈姨一眼注意到那些血迹,无奈地笑道:“小祖宗,还得挑个时间带你去洗澡。”
医生留下的药物伴随着镇静止痛的效果,很容易使人昏睡。
一番闹腾到了一个很晚的时间点,男人强迫陆宜年睡在主卧,承诺自己不会出什么事。
药物的效果肯定没有静脉输液来得明显,一接触就能发现周逢厉的体温发烫,大概率腹部的伤口引发了低烧。
陆宜年提议去医院,毕竟徐纪阳带来的那个医生只带了个医药箱,没有做具体检查。
周逢厉自然不愿意,他也发觉时间很晚了,随口去哄陆宜年,说明天再去。
跟一个疯子讲不了任何道理,陆宜年一直被抓着手腕,不仅行动受到限制还觉得手疼。
眼看着厚厚的纱布隐约渗出浅色的血红,陆宜年不敢再挣扎,恼怒地皱起小脸。
主卧关了灯,男人习惯性地来抱陆宜年。
周逢厉身上的血腥味实在太重,恍惚间陆宜年总觉得自己回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在那间灰暗的出租屋,陆宜年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床边,默默望着被他带回家的周逢厉。
“我睡不着。”陆宜年的语气很糟糕,响在另一个人耳畔却带着撒娇的任性。
一片漆黑中周逢厉准确找到陆宜年柔软的脸颊,他沉默地靠近,来触碰陆宜年的侧脸。
禁锢在腰间的那只手松了一点,陆宜年立即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撞到男人受伤的腹部。
周逢厉果然没有说错,陆宜年拿着那把水果刀却心软了,让对方有了反抗的能力。
陆宜年用力闭上眼,越想越生气,那把刀怎么可能对向周逢厉的心脏。
静谧的卧室传来不太规律的呼吸声,虽然嘴上埋怨睡不着,但五分钟后陆宜年便陷入了深度睡眠。
睡着前陆宜年背对着男人,可是这别扭的姿势令他在睡着后不自觉地翻身。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陆宜年又重新回到了男人的怀抱。
心脏的跳动真切得异常,男人垂着眼睛闻嗅陆宜年身上的味道。
——这犹如梦境般的场景是两人分手后周逢厉一直奢求的。
第二天杨谷青上班,被突然通知老板受伤的情况。
其实在接手周家以前周逢厉偶尔也会受伤,周家人没有善茬,再怎么小心也会出现纰漏。
然而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该解决的麻烦全都解决了,按道理周逢厉不可能还会出现这种意外。
杨谷青不免担忧老板的安危,但是周逢厉又没有详细地告知原因,只让杨谷青暂时处理公司事务。
杨助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音响了三声,手机那端响起一个活泼的声音:“杨哥我查房呢,你要过来吗今天正好我值班。”
S市只有一家公立的精神病院,另外几家都是私立的。周逢厉分别把两个哥哥送进两家医院,后续处理都交给了杨谷青。
知晓周逢厉受伤的意外,杨谷青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这两位。
“很忙吗?”杨谷青听到电话那头吵闹的背景音,设置好车辆导航。
李舸连忙回答:“还行,就是昨晚有几个刚接收的病人,现在还在闹呢。”
杨谷青要去的精神病院位于S市西边,郊区这样的地理位置没有那么大的人流量,很适合建设类似的机构。
比如当初李禾芸所在的私人疗养院,同样位于西边郊区。
与杨谷青通话的男生二十五六岁,大学毕业没几年。杨谷青成为周逢厉的助理拥有了更广阔的人脉,根据李舸的专业给他推荐了这份工作。
私立的精神病院接收的病人不一定都是临床表现为精神活动异常的人,尤其李舸所在的医院需要花费高昂的医疗费用,有时候便成为了某些权贵政客解决麻烦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