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乙方(10)
作者:折周
时间:2023-11-24 10:29
标签:先婚后爱
“那就是平时没锻炼好,”领导斩钉截铁,“你看看你,从进我们公司到现在,太拼,这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光拼,劳逸结合嘛。听说你前两年都没有请过年假,等国庆过了,今年我让人事给你排排,一定好好休整休整,身体各个部位咱都给拍仔细了!”
一段话一气呵成,体检硬被他说得像拍黄片似的。付斯怀硬着头皮回:“真不用,我就是一时干......”
但总监日理万机,没时间听他解释:“那咱们一言为定。”
于是付斯怀一连躺到了隔日。那位本土接待上午还称职地送了早餐过来,酱肉大包,大得付斯怀吃一个就撑了。
甚至摄影团队为了不打扰他,单独跟工厂拉了一个群,微信消息都不弹了。一直到午休时候付斯怀才收到今天第一个电话——竟然是来自蒋助理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
蒋助理问了他新地址,准备给他寄一些遗落的零碎物品。除此之外很委婉地告知他,由于今年离婚手续预约过多,他跟隋烨的只能预约到十二月中旬。
“三个月?”付斯怀略微有些惊讶。
“是的,已经是最近的日期了,”蒋助理回复,“有什么顾虑吗?”
“哦,没事,我知道了。”付斯怀掐指一算,三个月再加冷静期,真正把本换下来都快明年春节了。不过隋烨这种要追爱人的都不急,付斯怀倒也无所谓。
后面两天当地温度回升了一些,能见到太阳,但依旧被厚云层遮盖着,光线压抑晕人。
付斯怀依旧没能得到上班的许可,被勒令继续休息,只能偷偷摸摸溜达去便利店买了点生活用品。
小城市连便利店都少,最近一家都是两公里开外,付斯怀权当散步。其实落后城市和发达城市都在沿着时间线发展,只是有个时间差罢了,因而付斯怀看着周围街景,恍惚间有种穿越回十年前的错觉。
张贴的开锁广告,没来得及拆的报刊亭,还有巷子里的旧网吧,门口那台机子一看就坐的未成年人——十年前便是如此,加五块钱网管就帮忙开了。
有时候甚至网管也没有成年,比如那时候的付斯怀。
是他的第三份还是第四份工作?付斯怀记不清了,只记得工资在平均值里算高的,虽然偶尔有夜班,但那时候他跟杨铮就住在对面的老房子里,穿过一条废水沟就走到了。
工作也还算轻松,就开机关机,卖烟,烤火腿肠,甚至还能学到点修设备的技术。
以至于七八年后当隋烨那台主机卡死时,付斯怀想当然地认为自己能修好,他熟练地进行了一番“重启三件套”——然后那机器咔一声响,彻底崩溃了。
崩溃到专业维修师看完都说可以上路了的程度。
那时候付斯怀明白,人跟人之间也是有时间差的。他难得感觉到窘迫,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自告奋勇,然后被证实为是不自量力。
虽然隋少爷没有谴责他,当晚就下单了一台一模一样的。
......又扯远了。
付斯怀注视着那个未成年人无能狂怒地蹂躏着键盘,然后提着自己的牙膏牙刷原路返回。
次日一早付斯怀踏上了回程的飞机,心里饱含愧疚,出来一趟啥也没干。
要不是改签要花钱,他还能节省二百四的房费。
两小时颠簸后,飞机落地。付斯怀用余光瞥到旁边的摄影师抓耳挠腮地编辑着一条朋友圈,没过几分钟自己的软件上就多了个红点。
——四环天堂KTV招聘服务员,18-30周岁,全职兼职均可,待遇面谈。
付斯怀倏然动了点歪心思,戳了戳旁边的人:“你开的KTV?”
“我表哥开的,”摄影师道,“帮我转发下呗。”
“什么要求啊?”付斯怀追问。
摄影师想了想:“有腿能走路,有手能端盘。”
“没别的了?”付斯怀问,“酒量啥的。”
摄影师鄙夷道:“咱们正经KTV,你要推荐人?”
付斯怀没来得及接话,手机突然响了,蒋助理的来电。
“等会跟你说,”付斯怀转过身去,按了接听键,“我先接个电话。”
脑中浮现的第一个猜测是,隋烨找了关系,把离婚程序的办理日期提前了。毕竟三个月的等待时间,对于隋烨这种买车都要加价提前提车的人还是过长了。
不过听起来不是这样。
蒋助理的声音难得不太稳定,周围似乎还有人正在争论什么。
“付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蒋助理语气都要比之前急。
“可以,您讲。”
“你在哪儿?”
“机场,刚落地。”
“西区贝尔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蒋助理似乎走了两步,背景音稍微安静了些,“隋总刚动完手术,现在情况有点棘手。”
第九章 名字
贝尔医院是西区规模最大的私立医院,总建筑面积超过十万平方米,修得跟园林似的,植被环绕。
由于昂贵的收费体系,人烟稀少。
付斯怀很快便找到了住院部第四层,向前台护士咨询:“请问患者隋烨在哪间啊?”
很明显护士对这个名称有印象,都不需要检索就知道具体病房,只是盘问道:“您跟患者的关系是?”
付斯怀突然觉得这个问题还挺难答。
“呃,暂时的,配偶?”他说出来都感觉字烫嘴。
护士狐疑望向他。好在付斯怀是个准备充分的人,熟练地打开微信收藏夹,沿着界面翻下去,在身份证、驾驶证、医保卡等截图后成功翻到结婚证截图,顺从展示给护士看。
“喔喔,”护士将信将疑,替他指了路,“走廊右转,408病房。”
还没走到底,付斯怀就听见压低的争执声,转头一看,蒋助理正与一花衬衫男生纠缠,两人共同拽着一箱保健品,箱子随着推拉的动作前后摇晃。
听见脚步声,蒋助理回头,表情如同涸鱼得水:“付先生,您到了。”
花衬衫闻言也转过来,露出一张秀丽的脸,疑惑地注视着付斯怀。
蒋助理当即放开手,快步走到付斯怀身旁,向花衬衫介绍:“这位是付先生,是隋总的配偶。”
虽然语气是一贯的官方,但不难听出配偶俩字下了重音。
花衬衫似乎有点懵,眼神围着付斯怀上下漂移,嘟囔着:“啊,隋总真结婚啦,我还以为......”
“是的,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童叟无欺,”蒋助理没让他把话说完,“如您所见,隋总有家属贴身照顾,您不需担心,心意我会替您转达的,请回吧。”
花衬衫还没收回目光,看得付斯怀有些尴尬。
半晌对方终于妥协:“好吧,那蒋助理,那部片子的事儿......”
蒋助理对答如流:“工作上的事情等隋总醒了我会一一向他汇报的。”
花衬衫走远后,蒋助理似乎松了口气,带着付斯怀往里走去。
“刚才那位是?”付斯怀没忍住好奇心。
蒋助理有些诧异:“一位演员,他主演的片子这两天刚好上映,您没见过?”
付斯怀尴尬道:“抱歉,不怎么去电影院。”
“没关系,不需要在意。”
推门前蒋助理停顿了下,右手扶着门把手,向付斯怀叮嘱:“殷女士在里面。”
付斯怀从记事起就听过殷谣的名字,父母还在时,家里还放着几盘殷谣的盗版光碟。那时候电影院门票还是五块钱一张,门口粘贴着纸质海报,殷谣浓妆艳抹的脸印在上面,一张兼具美艳和故事性的面孔,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作为母子,隋烨跟殷谣上半张脸很相似,尤其是眼睛的弧度,注视人时会显得格外深邃。不过青出于蓝,殷谣看起来还要高傲两分。
今天殷谣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带了个墨镜,闻声回头,表情在墨镜底下看不清,但语气不耐:“怎么这么晚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