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办公室来一下(19)
唐纨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心底浮现出一条不切实际的结论,贺准好像在生气。
因为自己说跟齐佳的关系更近。
好奇怪,贺准在吃齐佳的醋,如此简单又直白。
才显得格外离谱且荒谬。
“吃饱了吗?”
唐纨晃过神,朝他笑了一下,又变得礼貌且疏离:“吃好了,谢谢贺总今晚的款待。”
贺准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褪去笑意的眸子有种例行公事般的冷漠:“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坐地铁就行。”
“你也会这么拒绝齐佳吗?”
“……”唐纨噎住,内心叫苦不迭,早知道是挖坑给自己跳,他宁愿当个哑巴。
贺准站起身,接过侍者递来的外套,扭头回望他,目光沉沉:“走吧。”
一路下到车库,俩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像是无形中在较着劲,直到车子被堵在第一个红灯的路口,贺准听不出情绪地开腔:“之前我说,后悔放你去了二部。那你呢,你后悔走吗?”
他转头看过来,情绪很淡,显得声音更加漫不经心:“你想要的东西,匡海山给了吗?”
唐纨心口一紧,看向贺准的眼神称得上是戒备,“你知道?”
“很难猜?”贺准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睨他一眼,又看向挡风玻璃外的世界:“像你这种有能力且有抱负的实干派,会答应去二部,无非是被许诺了能施展拳脚开疆辟土的机会。可现如今你人在二部,却被边缘化了,而同样从一部调过去,在未改变现状的前提下,匡海山竟比你适应得更快,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和他,和整个二部的价值观不符。”
绿灯亮起,前方车流缓慢移动,贺准驱车跟上,慢条斯理道:“所以,如果你想回来,我还是那句话,研发一部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唐纨想起什么,反问道:“这就是你那会儿找匡海山聊的事情?”
“不是。”贺准否得果决,“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
第15章 谁是变态?
次日中午,唐纨和姜磊一道去食堂用餐,刚巧遇上了结伴出行的曾杰、毕成和沈娇几人。
自唐纨调去二部后,曾杰便拉着毕成与他划清了界线,被沈娇吐槽幼稚行径,却并未强行干预。
这日刚好在食堂碰到,沈娇大大方方地端着餐盘走到唐纨对面坐下,其余两名男士便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姜磊性子活跃,主动跟几位打起了招呼,三言两语后,气氛也热络起来,曾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睨着唐纨,问:“最近在二部怎么样啊?”
唐纨坦然地回:“确实不如老地方待着舒服。”
曾杰满意地哼哼:“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说:“我最近又听说,老匡要调去兰致总部了。”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毕成咬着筷子,配合着表演出的难以置信稍显浮夸,“他不是刚申请调去二部吗?”
曾杰双手一摊,老神在在:“你别管听谁说的,总归不是空穴来风。”
“那老匡要是走了的话……”毕成转向唐纨,话题顺得生硬非常:“你打算回来吗?”
沈娇不忍卒看,拿筷子敲了敲盘子边,冷漠地提醒:“没影儿的事别瞎传,吃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下午唐纨就收到了姜磊发来的微信消息,颇为上心地打探:小唐哥,中午吃饭那会儿,曾哥说的事会是真的吗?
唐纨叹口气,敲下一行字: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干好自己分内的活就行了,别操这些没用的心。
姜磊很快回过来,诚惶诚恐:不是的小唐哥,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如果到时候你要回一部的话,能不能把我也捎上?
唐纨倒没料到他这么直白,虽然能看出来这小子有想法有抱负心气高,用贺准的话说,同样与二部的价值观不符,但这样毫无遮拦地对二部表现出厌弃,是真没把他当外人。
他略一沉吟,又回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会回一部?
这句话是问姜磊,其实更多的是在问他自己,当初跟着匡海山来二部,他承认,确实是被对方花言巧语画的饼给迷惑了。
但如果再回一部,岂不是正中了贺准的下怀,仿佛当初自己在他办公室里的那一番信誓旦旦,跨越时间化成了巴掌,拍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是要面子,还是认清现实,that is the question。
聊天框里铺着姜磊发来的话,振聋发聩:一部多好啊,为什么不回?
唐纨重重地叹口气,关掉了对话框。
下午活儿不多,昨天闹出不快后,汪琦似乎把他忘了,不再见缝插针地给他安排些打杂的工作,其余同事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跑来请教问题。
唐纨乐得清闲,想起唐弥生日在即,礼物还没着落,索性摸鱼点开了淘宝。
快下班的时候,掐着点似地,收到了贺准的消息:一会儿别走,有点事找你。
最近接二连三地加班,小丫头只能拜托谭女士照顾,大人小孩都有怨言,唐纨今晚本想早点回去,谁知半路又杀出来个贺咬金。
键盘噼里啪啦,他冷酷无情地回过去四个字:有事直说。
贺准:不方便直说。
唐纨:有多不方便?
贺准:怕你不方便。
唐纨:我为什么不方便?
贺准:那就是方便了。
俩人车轱辘话了一个来回,幼稚得仿佛学龄前儿童,最后唐纨率先败下阵来。
唐纨:十分钟。
贺准:成交。
五点多,谭女士的电话打了过来,背景一片鼎沸的嘈杂,应是在菜市场,老太太嗓门扯得也大,唐纨怕打扰同事,起身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快步走到一间小型会议室外,见里头未开灯,以为没人,伸手就要去推门。
突地,一道声音从里面透了出来,“匡总,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
是汪琦。
唐纨动作一顿,身体迅速往回收,隐退在墙壁之后,顺势挂断了手里的电话,又给谭女士发过去一句:临时有事,待会儿打给你。
屋内二人并未觉察出异样,匡海山已然慢悠悠地开了口:“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小汪啊,你要是信任老匡我,不如跟我一起走。”
汪琦的声音郁愤非常:“凭我的能力,在铂曼尚且能有一席之地,要真去了兰致,哪里还能有我的位置!”
“人总要往高处走。”匡海山叹道:“再者,你现在已经和唐纨结下了梁子,不跟着我去兰致,以后怕是日子难过。”
汪琦一听更加激动,“匡总,当初可是你说的,唐纨心高气傲,需得有人挫挫他的锐气。我照你说的做,现在把人得罪透了,反过来倒成了我的不是?”
“你别太天真了。”匡海山声音陡然严厉,无端透出几分冷酷:“整个铂曼谁不知道你和他素来不睦,即便没有最近的事,你们俩也做不成朋友。”
玻璃门外,唐纨双唇紧抿,眸色冷峭,屋内两人的对话,与当日匡海山在铂曼食堂对他伸出“橄榄枝”的情景别无二致。
没想到的是他念及旧情,却架不住匡海山只会虚与委蛇笼络人心,他又是什么时候沦为了弃子和把柄,以此来撬动汪琦的,恐怕只有匡海山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