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错法(30)
当年没什么印象的事情放到如今再看,却有了点新的微妙感。让时猜有点说不上来回忆起的这一瞬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不知道算是缘分还是别的什么。
他满含深意的看了唐错一眼,然后开口就让唐错想把他扔下车,“你画的花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丑。”
“怎么说话的,我这是照着你画的。”唐错让他仔细看看那朵花,“你看,这是你的脸,”他指指那个胖花心,“这是你的眉毛,左眼睛,右眼睛,鼻子,嘴巴。”他挨个指了一遍花瓣。
“哪有人五官长在脸外面的啊?!”
“你不懂,这叫立体画派。”唐错睁眼说瞎话,“唉,算了,反正你也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不懂得欣赏很正常。”
这样的艺术细胞时猜一点都不想要。
不过那朵花他也没擦,就这样留在手背上,看久了感觉还有几分可爱。不过这话他肯定不会和唐错说,白白给他一个把柄。他哼了一声,把手从唐错手里抽出来。“开你的车去。”
“唉,寒叶飘逸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唐错看着时猜背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叹了口气把车点火启动。
开车的时候时猜倒是安分了许多,没说什么话,就是多动症一样的时不时就在椅子上扭两下,搞得唐错看得有些头大。总感觉时猜这智商是越来越可疑了。要不是前几天成绩单发下来,这人成绩还在前十,虽然是刚好第十——没听说过发情还有助于学习的——但总之如果不是他这次考得还挺好,唐错很想把他押送到早教所给他再重头来过。
他不仅扭得开心,时不时还哼两句歌,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唐错一点都没听出来他在哼的是什么,跑调直接跑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哼两句还瞄他两眼,似乎在等他夸奖或是单纯地想吸引他的注意力。唐错的注意力倒确实被他吸引了,特别想塞点什么东西到他嘴里让他闭嘴,或者直接把他一起扔进马里亚纳海沟里。
忍受着魔音贯耳,唐错还是一路尽力心平气和地把车开回了家,毕竟他也不想出车祸然后第二天登上新闻头条——“惊!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英俊男子竟与养子车祸殉情,一场两尸两命的悲剧!”。
当然,他还是希望新闻头条能挑一张他比较好看的照片放——不,他一点也不想和时猜殉情。
带着一种沉痛的心情,一下车唐错就提了那两袋零食,然后马上交到时猜手上,“拿着。”
“一人一袋!”
“就这么点东西你还要磨磨唧唧。”唐错对于不懂事的小孩痛心疾首,“别人家的儿子都是主动帮父亲,你看你,不仅不主动,委托你这么点小事还要推卸。”
“别人家的父亲四十老几了,您这正值壮年也没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啊。”时猜举起一袋又要塞唐错怀里,吓得唐错赶紧后退几步,“别,上面都是你的汗呢,离我远点!”
时猜当场撸起袖子就要表演一个大义灭亲。
唐错见势不对,看四下无人,凑过去亲他额头一口,企图灭火,“乖啊乖啊,你爸这不是刚刚开完车双手特别没力气嘛。”
他亲完还搂着时猜摸摸他的脑袋,把人头发彻底揉乱了才松手,“你这怎么一头汗。”他摸完嫌弃地松了手,掏出张纸巾给自己擦了擦,完全没注意到时猜此刻被他弄得两眼发直两耳发红双腿打颤双手无力整个人飘在云端不知西东。
唐错只见时猜不反驳他了,也就满意地走在前头,任时猜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电梯里,他才发现不对,时猜这不吵不闹也不扭的实在有点反常。他想了想,身为一个好父亲,还是有必要对不成熟的儿子进行一些必要的关心,“干嘛啦。”他本来想揉他的脑袋,结果看那一头汗的,手转了个弯落到时猜耳朵上,“傻呆呆的。”
时猜回过点神,把两袋东西提到一手上,另一手抓住了唐错的手,然后侧过脸,亲到了他嘴唇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冲动之后,时猜自暴自弃地想。
他本来一点也没想亲他的。哪怕刚刚被唐错啃了一口,他也只是觉得有点飘,而没有主动再做什么的想法。但欲望就是来得突然,被唐错摸上耳朵的时候,他突然就特别想亲唐错一下——就一下。然而嘴唇碰到嘴唇,熟悉的温热触感让他又不再满足于只是嘴唇的相贴,而想要更多深入的东西。他伸出舌头,在唐错的唇面上试探着舔了舔,想从纹路之中找到迷宫的出口,进入藏满宝藏的山谷。
他记得他和唐错这么做过,现在他想重拾记忆,靠着现实。舌尖碰到了牙齿,他对上了唐错的视线,一时之间,他又慌乱了起来,大胆和从容在目光中飞速消融,让时猜红着脸分开了他们交叠的嘴唇。
“你干什么?”
“……不知道,”时猜眼神乱飘,最后垂下来只知道盯着自己脚尖,想要逃避责任,“亲你、亲你不可以啊?”
“可以啊,”唐错笑了笑,“那还亲吗?”
时猜瞪着眼睛看他。
他很怀疑这又是唐错的一次阴谋。
但即使是阴谋他也抵抗不住诱惑。他对上唐错的眼睛,视线再下滑到他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想到唐错肯定也看到自己这个动作,便是脸色烧得更红,也不敢再看唐错。他的脚尖在地上转了转,唐错也不说什么,就是笑着看他。果然,时猜没能忍多久,垂下眼睛,却是再一次将脸凑近。
他动作很快,生怕唐错反悔似的,简直像要把脸撞上去。然而嘴唇和嘴唇只剩下一点的距离,唐错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这次想亲多久?”
时猜呼吸一窒,感觉自己要不会说话了,“到、到、到电梯开吧”
“哦。”唐错放开手,“亲吧。”
时猜消弭了他们的距离。
唐错很少这样任他摆弄,完全包容他的青涩,任凭他将他当作一个试验场,将所有的主导权交到他的手中。时猜不去想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抓住机会,在他口腔中掠夺。舌头越过牙齿,陷入沼泽,在湿润的云层中深陷,想逃离便是只能像是无脑冲撞般地挣扎,再一点点地由于无法逃脱而融化融化。像一颗夹心硬糖,外壳逐渐消融,流出柔软的内馅,铺满所有的味蕾,麻痹剩余的感官。
是苹果味的糖。
早知道换一颗给他。唐错想。他其实不是那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才会喂给时猜,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吃到。甜味在口腔中弥漫,时猜以为那是错觉,只有唐错才知道这是真实。他任由时猜吻着自己,嘴唇吮吸,舌尖勾连。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和时猜做什么,没有被亲吻夺去理智,但这亲吻本身就不是明智的事情。不过偶尔一点出格之举,也让人生更有乐趣一点。
他的手摸上时猜的背,感觉那原本绷紧的皮肤正一点点地软化。让他格外想将手伸进他的衣摆,触碰他的皮肤,更切实地感受它的变化。他早就吻过很多人,包括时猜在内。时猜不是特别的那个,他也有经历这样的青涩。他不是他的特别,只是他的当下。当下他给出一点纵容,算是弥补,不知道这只会让人得寸进尺,肖想更多。
也就是明明这次是自己主动,时猜还是被亲得晕晕乎乎,才无心再多去想别的东西——也可能就是他想得太多,一时没法理出什么。毕竟他这种事他终究还是生手,凭着本能而没有技巧,渐渐这眩晕也有几分来源于不熟练而导致的不畅呼吸。眩晕让他感觉正在下坠,又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无法快速得出答案,只知道继续去追求他的渴望。“不对……不对……”他的呼吸渐渐急促,不得不推开唐错,扶上电梯的扶手,空气重新涌入肺部,让他的大脑不再缺氧,重新开始运转。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不对……怎么这么久?!”
“哦,”唐错伸手摘了他的眼镜,没收到自己怀中,“我没按电梯。让你多亲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