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巨星(27)

　　“可这真的是‘科班’的问题吗？”
　　“我们也有科班出身的演员在这个舞台上演得不错，虽然少，但的确有，是吧？”
　　台下，江莲莲握紧了双手。
　　“官老师沈老师都是科班出身，龙套里也有不少科班出身，大家都在踏踏实实地演戏，所以差别到底在哪里？”
　　苏诗锦问：“我就问问，对你们这类艺人而言，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手头上的资源来得都挺容易？就算目前为止没拿到过主角吧，可配角不是一大堆嘛，赚的钱照样比普通人多很多嘛，《片场巨星》这档节目多少人想上上不了，可你们不也上了吗？所以‘机会’这种东西对你们来说，其实不太值钱吧？”
　　范学、王铭海和胡朗睁大了眼睛，这话太诛心了，他们连忙摇头，辩解道：“不是——”
　　苏诗锦：“你们对舞台有敬畏心吗？如果有，为什么会演成这样？”
　　三人：“老师，我们——”
　　苏诗锦：“而与此同时，这个行业里有多少人，连你们看不上的资源都根本摸不着，就算是演一个过路的路人都要珍而重之，翻来覆去地思考？”
　　“会有人想要举办这档综艺不奇怪啊，是该往平时大家看不到的沙滩上寻找漂亮的贝壳了！可就算是这样，你们还要爬到我们寻找到的新的视野里，非要霸占大家的视线，逼着大家看你们糟蹋舞台，是吗？”
　　胡朗和王铭海惊呆了，这两个人全都被骂哭了，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范学也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眼见苏诗锦还要开口，他头皮一麻，壮着胆子打断道：“苏老师，我们没有轻视这个舞台！这两天大家都是很努力地在排练的！”
　　他狠狠咽了下口水，感觉脑子在发懵，得很努力才能组织起语言：“我……我觉得自己在选剧目的时候确实有点眼高手低了，在开始排练之前，我没想到我会驾驭不住陈涛这个角色。而且两天时间太短了，我们组是唯一一组有大量走位戏的，可是直到昨天晚上我们才有机会接触到彩排现场……”
　　观众席里，粉丝们的表情纷纷开始变得着急。
　　这怎么还开始狡辩了呢？
　　这个时候不该为自己找理由呀！
　　范学还想解释，导师席上，沈亭言却忽然笑了。
　　他这一声笑很轻，却吸引了全场关注，就连演员席里至今还沉着脸的薛笑也茫然抬起头来。
　　万众瞩目之中，沈亭言不着痕迹地从台下收回了目光。
　　他心想，至于气到现在？
　　他懒懒撩起眼皮，看了场上的范学一眼，问蒋全：“《螳螂》剧目一共两组是吗，昨晚两组现场排练的时长分别是多少？”
　　蒋全愣了下。
　　他抬起手，抵住右耳耳麦，大概是在等后台的人告诉他答案。
　　片刻后，蒋全道：“这一小组的时长是两个半小时，另一组因为当时时间很晚了，考虑到演员们要休息，最后只排练了两个小时。”
　　场上开始变得嘈杂。
　　其实《螳螂》这个剧目确实肉眼可见是目前所有剧目里走位最复杂、剧情最复杂的。
　　两个半小时的现场排练时间可能是有点紧张，可两个半小时都不够，那另一组只练了两个小时，得演成什么样啊？
　　官若荧都说了范学他们是全场配置最强的小组，另一组不可能比他们更厉害了吧？
　　观众们登时有点心累。
　　他们还得再看一出闹剧吗？
　　沈亭言听到蒋全的回答，好整以暇地道：“那不如先让另一组上场吧。”
　　所有人一懵。
　　台下，薛笑、赵冬和金宵晨也懵了。
　　这么突然地就来了？！
　　导师席上，那个男人懒洋洋地笑着，对发愣的范学三人说道：“不是觉得自己练习时长太短了吗？那么就让另一组上场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节目组的安排出了问题。”
　　“等到另一组演完后，你们再和他们一起上台，我们继续接下来的点评，”沈亭言缓缓勾起唇，眯眼笑道，“没意见吧？”


第16章
　　【后采】
　　“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上场，你的心里压力大吗？”
　　聚光灯下的青年愣了愣，像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采访者似乎也愣了下：“前一组被批评这么厉害……难道你当时不害怕？”
　　青年犹豫片刻，小声道：“当时没有反应的时间，还没怎么感觉到紧张就上场了。”
　　他顿了顿道：“而且……”
　　“而且？”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耳朵泛起了些微的粉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可爱。
　　*
　　金宵晨和赵冬上场的时候有点浑浑噩噩。
　　虽然知道范学组表演完之后就要轮到他们了，可他们也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这不是看戏才看了一半？！
　　薛笑踏上舞台，微一抬头，就对上了蒋全身旁范学的目光。
　　后者低着头，侧着眼，暗暗射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和敌意。
　　薛笑顿了顿，平静地移开了双目，在蒋全另一边站定。
　　导师席上，一直没出声的丰纬忽然笑了：“沈老师这样把人叫上场，不紧张的人都要紧张了，到时候要是发挥失常算谁的？”
　　沈亭言就这么抱臂看着他们三人，问：“你们紧张吗？”
　　金宵晨：“紧、咳，有点紧张……”
　　赵冬：“嗯，有点……”
　　薛笑下意识看向导师席，不想直直对上了男人的目光，心脏一跳。
　　那依旧是如同走廊相遇时那样，非常直接的目光。
　　直白、坦然，像一把剑劈入了视野，侵略性十足。
　　没等薛笑张开嘴，沈亭言就这么看着他，淡淡说：“紧张就深呼吸，做完深呼吸觉得可以了就去准备吧，早晚都要上场，紧张是所有演员都必须克服的情绪。”
　　克服不了，就征服不了片场，更别提要成为一名怎样怎样的演员了，都是空话。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严厉无情的催促，但薛笑觉得更像是隐晦的提点。
　　他的心跳快得异常。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又或许是即将第一次正面接受沈亭言对他演技的审视，薛笑脑子一抽，小声说了句：“我没有很紧张……”
　　全场一静。
　　所有人都愕然看向了他。
　　沈亭言则顿了顿，笑了。
　　他颇含兴味地望着薛笑，薛笑则后知后觉地耳朵脸颊发烫起来。
　　他有些后悔，连忙弯腰鞠下一躬，大声道：“谢谢老师，我们会好好表演的。”
　　赵冬和金宵晨也跟着他一起。
　　语罢，三人飞快扭头往舞台后方走去，尤其是薛笑，脚步之快甚至有几分逃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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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和之前每一场一样，切换小组时，工作人员要把场地清完，摄像师要重新归位，演员们各自有几分钟的准备时间。
　　金宵晨道：“我好紧张我好紧张我好紧张……”
　　赵冬拍了下他脑袋：“没听见沈老师说要深呼吸吗？！”
　　金宵晨立刻大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薛笑也大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赵冬有样学样。
　　做完一次深呼吸之后，三人对视一眼。
　　薛笑：“按照我们排练时候的感觉来就可以，别想着要‘用力’表现给观众看，给得轻一点，自然一点就可以了，这毕竟是大荧幕表演，不是舞台剧。”
　　赵冬：“没错，忘词了也别急，想想这场景下该说什么，就说些什么赶紧带过去。”
　　金宵晨：“成功演完这段回头我请你们吃火锅！！”
　　薛笑和赵冬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要是能顺利过完今天，我和你薛哥请你吃火锅！”
　　五分钟之后，《螳螂》二字再次浮现在大荧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