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合适(21)
宁裴只愣了一会儿就说:“好。”
他无所谓睡在哪里,还在家里就好。
回到房间,宁裴坐在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周厌,周厌不知道他把照片藏在了这里,宁裴盯着照片发了会儿呆,等情绪平复下来,才去边写作业边等周厌的视频通话。
看见周厌吐槽赵乐乐那句话,宁裴笑了一下,问他还没好吗。
没得到回应,一晚上都没有。
视频写作业是周厌提出来的,他不乐意写,非要看着宁裴才乐意动笔,宁裴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他不喜欢用手机,除了周厌,就没加过其他联系人,被逼着用了一段时间,也就逐渐习惯了,自从赵乐乐出生,周厌也不方便来他家,他也不能总是住周厌家,视频是个好办法。
宁裴给周厌发了几条消息,没有音讯,周厌手机关机,他给江铃发短信,知道周厌早就到家,也早早睡下,屋内毫无动静,想着周厌是不是手机坏掉了。
第二天一早,宁裴很早出门,他去一家手工制作店,等店铺开门第一个进去,店员见了他有些讶异:“今天来这么早。”
这段时间,这个学生经常在晚上放学之后来做一会儿手工,又按时赶回去。
他做的是个手工缝制的娃娃,穿校服,看起来又不像他自己,店员问过,他说是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
就差一点点就完成了。
宁裴缝完最后一针,觉得这个娃娃真的丑,店员却夸:“真的很好看,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娃娃表情酷酷的,有种凶巴巴但又可可爱爱的感觉,像年幼时候的周厌。
宁裴用礼物盒包好,又拐去蛋糕店拿了早就订好的四寸小蛋糕,蛋糕上是一把周厌打游戏最喜欢用的枪,宁裴不认识,只把图片提供给店家,拿到蛋糕后他告诉周厌自己马上到,一般周末这个时间,没有宁裴喊周厌不会起床,宁裴料到如此,在敲门无果发消息也无果之后,用钥匙开了门。
屋内静悄悄,江铃和周仁都不在,桌上摆着给周厌留的早餐,说是回来给周厌过生日,却照旧各忙各的。
宁裴敲周厌卧室的门,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把蛋糕放桌上,开门进卧室,宁裴停脚。
卧室内一片狼藉,地上都是书、枕头、被子,周厌并没有在睡,而是坐在地上,一晚上没睡的憔悴而又像遭受了天大打击的脸转向他,用愤怒的表情看他,看得宁裴心悸,担忧地问:“怎么了。”
周厌执拗地扭过头去不说话。
宁裴猜他大概和江铃或者周仁吵架,只是江铃昨晚那语气并不像,宁裴往前走,突然脚下踩到什么,低头一看是周厌的手机,已经很旧的手机,是宁裴几年前送他的那一款,坏过几次,周厌又修好,打游戏都不灵光了,这回是彻底坏了,屏幕碎掉,宁裴不知道是被自己踩碎的还是被摔碎的,弯腰捡起来放进口袋,不再逼问周厌什么,而是把他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回原位。
他对周厌房间布局了如指掌,最后到被子,枕头,枕头坐在周厌屁股底下,宁裴不去动他,而是挨着剩下那点儿枕头坐下,和周厌紧挨在一起。
周厌也不是第一次和江铃吵架,最严重的一次,他赌气挤在宁裴的小床上几天不乐意回去,江铃不管他,就是母子俩在楼道碰上都要冷脸相待,宁裴会劝,阿姨为了他好,周厌左耳进右耳出,脾气很倔,不乐意主动低头。
他这辈子主动低的头,大概只有在宁裴面前。
宁裴不提这个,而是从书包里摸出礼物盒,真心实意祝他:“阿厌,生日快乐。”
周厌暴怒了一晚上的心脏终于被攥回来一点,他不去接,只是盯着看,脑海里全是昨晚偷听到的那些话,对生日的期待全都变成了愤怒,眼里蓄起水雾,他要面子,哭不出来,硬生生憋着,双手发抖,而后一句话不说,把宁裴搂进怀里。
不知道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宁裴任由他抱着,感觉力道越来越大,勒得肩膀疼,过去十来分钟,他感觉周厌呼吸平复了,抬手轻轻拍了拍周厌脑袋,周厌声音闷闷不乐地问:“什么礼物。”
他从宁裴身上寻找安慰。
宁裴替他拆开盒子,露出来那个娃娃,周厌一看,嫌弃地说:“丑。”
宁裴:“是你。”
周厌改口:“那帅。”周厌保持着圈住宁裴的姿势,把娃娃夺过来拿在手里反复揉捏,感觉针的走线丑,脸歪,把他的帅气全都磨没了,受伤的心得到了慰藉。
见他这样,宁裴松下一口气,他不想周厌在生日这一天不快乐,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松下去没多久,门外传来开门声,宁裴明显感觉到周厌的状态再次变得紧绷。
门外传来江铃的声音:“宁裴来了吗?”
周厌每年生日都和宁裴一起过,江铃一猜就知道。
接着是周仁的声音:“真有心。”
明明都离婚了,还要装成同进同出恩爱模样,周厌觉得给他们让出二人空间的自己是傻子,心里犯恶心,他把脸埋进宁裴颈窝,想再靠近宁裴一点点,把全身力道都压在宁裴身上,宁裴比他瘦弱的身板终于扛不住,一下垮了,差点摔倒,幸亏旁边就是床,宁裴手撑着地面半边身子靠着床,“起来。”
周厌不乐意,外面脚步声很大,越来越近,江铃来敲门了。
宁裴说:“阿姨喊我们出去。”
周厌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句:“不出去。”
“今天你生日,阿姨和叔叔肯定也想让你高兴。”宁裴渴望一个健全的家庭,他感激陈若收养自己,可还是会记得自己没有亲生父母,他看见陈若抱着赵乐乐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赵乐乐为什么会出生,宁裴唾弃自己这种想法,他也爱赵乐乐。
他羡慕周厌的家庭,所以每每看见周厌和江铃闹不愉快,总希望他们和好。
然而这话戳中周厌痛处,他愤愤:“他们不想。”
宁裴知道他闹脾气,退而求其次:“那我出去帮忙。”
周厌火气上头,门外,江铃问:“宁裴来了吗?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周厌拉住宁裴的手:“你也不准出去!”
宁裴无法,只好问:“到底怎么了。”
周厌平时闹归闹,却不至于闹这么僵硬。
“你不要问了!”周厌不想说。
他过了十几年别人羡慕的生活,家庭美满、家境优渥,突然有一天得知原来这都是表象,内心受伤,无法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尤其是宁裴,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宁裴愣了下,周厌太凶,说完甩开他的手爬上床钻进被窝也不再看他,他闭嘴,然后说好。
周厌更烦,内心更加痛苦,不想让宁裴看见自己这副丑陋狰狞姿态,又改口:“你出去吧。”
可内心又希望宁裴不要出去。
宁裴感觉手腕痛,闻言,给周厌留下空间,他不想因此和周厌吵架,从地上捡起刚刚周厌上床时候扔在地上的娃娃放到床头,他说:“那我出去了。”
房间门被关上,周厌感觉自己被抛弃,心中越发烦躁。
门外很快传来说话声,宁裴撒谎:“周厌在睡觉。”其实也不算撒谎,周厌现在确实是在床上。
江铃不疑有他,夸了他一遍,说这个蛋糕真好看,周仁跟着附和,宁裴笑了一下,望向周厌卧室方向,心中惴惴不安,周厌到底怎么了?
周仁责骂:“我还买了礼物准备当面给他,怎么还不起来。”
江铃嗔怪他,在宁裴眼里,他俩确实是恩爱夫妻。
可听在周厌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更加恶心,一想到他们在宁裴面前表演,玷污宁裴双眼,怒火中烧,从床上爬下来连鞋都没穿就直接出去,客厅里三人被开门声惊到,周厌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是对宁裴说:“你先回家。”
宁裴以为自己听错,愣在原地,怎么突然就要赶他走。
江铃和周仁也是一脸懵,宁裴没有动,周厌又吼他,声音发抖:“让你先回家!这个生日过不过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