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时人设崩了(34)
那个人原本在花坛旁边,应该个子不太高,蹲在那看起来没什么分量。很快周邦言想到,这应该是周邵言口中的对象。
因为周邵言步履很急地走过去,先是双手包住那人的脸颊,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那个人抱住他,倒在他怀里,他弟就把对方抱起来,手很不害臊地托着人家屁股。
陈微明显喝醉了,像个考拉抱着周邵言不放,“谁说我冷的,我不冷啊……不冷!呃你,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从里面出来的?啊?电话不接,还,还不回我消息……”
周邵言闻了闻他的脖子,不仅有酒味,还有烟味,一时间面色不豫。
“跟谁喝的?”他问。
“跟……老张他们,”陈微撑着他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点他的鼻尖,眼神明明是迷离的,瞳仁却格外亮,脸颊也红得要命,“我告诉你哦,老张,他可是跟我……交代了,他一直在打!光!棍!”
如果不是周邵言抱着他,陈微可能要蹦起来了,他恶狠狠地亲了下周邵言的额头,笑着大声说:“周邵言,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啊!”
很快又莫名低靡下去,咕哝着,“他们……都不知道……”
这动静很快弄得门口来往的人纷纷侧目。
周邵言单手托着陈微,把外套帽子给他盖好,走回看了一场戏,表情很茫然的周邦言身边。
“喝醉了。”周邵言无奈地说。
又到了那个小旅馆。周邵言只有一张身份证,开不了两间房。
窄小昏暗的房间,挤了三个人显得更加局促。陈微这会儿倒很乖巧,被周邵言放到床上平躺着,脸颊绯红,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偶尔颤抖。
周邵言问他想不想吐,难不难受,陈微像是睡着了,不回答。
不是时候。他怎么不多扛几天水再回来呢?周邦言站在窗户跟前,想起自己以前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刚想开口说他出去找个地儿凑合一夜得了,周邵言直起腰来:“哥,你看着他,我回去借个身份证,很快。”
“行。”
陈微依旧很安静。周邦言想起他弟刚才抱着人说话表情很柔和的模样,笑了笑,觉得自己担心一路没必要,“弟妹”是个男的也无所谓。他看了一圈房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个座机,居然并不是个摆设,他突然想给前妻打个电话。
反正弟妹睡着了。
很快,那边接通了,周邦言舌头不自然地动了动,才发出声音:“喂,是我,我出来了。”
迟疑好一阵,熟悉女声才说:“你……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出来的?”
这是认出他来了,周邦言笑笑,故意道:“假的。”
“不是假的!”原本躺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那语气像蒙了什么不白之冤,在控诉。
周邦言被吓了一跳。
醉鬼弟妹悲伤得好像马上要哭出来,嘴里念念有词:“狼兔是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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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是假的
陈微:他超爱!
第三十四章
原本周邦言觉得在里头三年时间不是很长,起码他这一路上回来,城市还是那个熟悉的城市,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
但他现在知道自己彻底落伍了,因为陈微说的那几句话他一个也没听懂。
周邵言回来时,陈微还在不停念叨,周邦言一秒钟也呆不下去,拿着新开的房卡丢下句我先走了,迅速离开。
陈微舌头打着结,说:“你别走啊……相信我……狼兔是真的……”
说着从床上爬起来,他腿脚发软,重心不稳,跌进周邵言怀里。
刚才在外面,周邵言一摸,陈微手和脸都被冻得冰凉,这会儿进了屋,酒意散开,他身上变得很热,反倒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周邵言温度更低一点。
周邵言站在床边又把他抱起来,颈侧皮肤被陈微脸颊贴住蹭着,很烫,酒气弥漫。他摸了下陈微的后颈,皮肤上附着沁出的一层细汗。
他问:“什么真的?”
陈微喉咙里呜呜着:“……我们是假的……举报……家没了……”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周邵言像哄小孩那样拍了拍他的后背,陈微把头往后仰,突然说:“我们再直播一次吧?最后一次好不好?”
静了片刻,周邵言手掌下移,打了下陈微的屁股,目光沉沉,盯着他说:“不行。”
陈微迷蒙的眼睛睁大了些,大概是因为喝了酒,他脸上的神态极其矛盾,既天真且诱人,他推着周邵言的肩膀,嘴唇也不太高兴地鼓起来,“那你放我下来。”
周邵言没有放开他,反而把他往上掂了掂,抱得更紧了。
陈微捶了下他的肩膀,力度跟挠痒痒差不多,然后腔调很软地控诉他,“你为什么不陪我直播?我就要播,我要证明——”
他还没说完话,被周邵言按着亲了一下嘴唇,他用力挣扎出来,才说完了后半句:“我们是真的。”
周邵言说:“自己知道就可以。”
“不行!我要让他们都知道!”陈微声音忽大忽小,歪着脑袋看他,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我要播……电脑呢!我现在就要播呜呜……”
他说话几乎每个字都黏连在一起。
周邵言牢牢压制着他,还是回答他两个字:“不行。”
刚才回去借身份证,老张跟他说陈微就喝了两杯,没想到能醉成这样。
陈微着急了,撇嘴做出个好像要哭的表情,“唉——周邵言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你不能这么小气知道吗,反正都播这么多次了,最后一次,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他比了个一,伸到周邵言眼前,细白的手指不停晃,被轻轻咬进嘴里,他立刻害怕地叫了一声,把手抽回来。
周邵言面无表情咬完他,“嗯”了一声,说:“我就是小气。”
陈微没想到他不受激将,直接承认了,被酒精麻醉后单线程的大脑顿时死机,眼睛也转不动了,他最后开始耍赖皮,手揪着周邵言胸口的衣服复读:“反正我要直播我要播我要播……”
周邵言抱着他在房间里走,先把窗帘拉严实,又用遥控器打开宾馆二十来寸的小电视,随意换了个频道,静音。
他转了下身体,让陈微脸对着花花绿绿的电视屏幕,很坏地说:“播吧。开播了。”
陈微挑着眼皮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抱住周邵言的四肢收紧,人傻笑起来,“……嗯,你真好。”
他又对着电视说:“大家,大家晚上好,我们又来直播了,我跟你们说,不要听网上其他人瞎猜,我们是真的……不是假的……”
陈微偏头去问周邵言,“你,你说,是真的,对不对?”
周邵言看着他,唇角笑意若有若无:“嗯。是真的。”
“你们问,为什么不直播了是吧?”陈微煞有介事地读弹幕,“因为我们要回去上学了!都……好好上学,不上学怎么办呀……要进厂打工的……拧螺丝知不知道……累,钱又少……”
酒精似乎并不能让陈微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他说着说着,音量逐渐变低,近乎呢喃:“你们知道吗,钱是很重要的,但是,但是也没那么重要……”
陈微伏在周邵言的肩膀上,周邵言一动不动抱着他,直到身子站得有些发麻,怀里人的呼吸也变得均匀而缓慢。
周邵言小心地把倾身把陈微平放在床上,给他褪去衣物,盖上被子,陈微似乎觉得冷,缩成一团。周邵言摸了摸被窝,有些阴潮。他拿遥控器想开空调,发现制热模式出来的风是凉风,只好又关掉。
他草草洗漱一下,也睡到床上。陈微闭着眼睛,自发地靠近热源,周邵言细看了会儿他的睡颜,手指轻戳着陈微脸颊上的肉。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哥当时就被轻易迷了眼睛,一头栽进传销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