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101)

　　外面正是过来找他的程诺，只是此时他浑身都湿透了，眼睫脸颊上都挂着水珠，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清瘦的腰线一览无余，就连那双眼睛都比平日里看着要湿润透亮，莫名有些动人。
　　段星舟的目光定在他身上几秒后，皱眉道：“你淋雨了？”
　　他的窗帘关着，脑子里又一直想着这个人，根本就没发现外面下雨，更没想到他被淋成这样。
　　在他看程诺的时候，程诺也在愣愣地看他。
　　他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真丝睡衣，上面是小猫的印花图案，瞧着很贵气。
　　这件衣服程诺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当年，他送给段星舟的生日礼物。
　　段星舟当时说，以后只穿他送的这件睡衣。
　　没想到，四年过去了，就算他失去了记忆，依然还穿着这件衣服。
　　就在他失神的间隙，段星舟已经一把将他拽进了屋内。
　　程诺低头，发现自己脚边迅速多了一滩水渍，顿时有些不自在。
　　他下楼候才发现在下雨，但那时候下得不大，因为要赶时间就没再上楼拿伞。
　　谁知，后面越下越大，下车之后直接被淋个了透心凉。
　　“抱歉段先生，我给你地上弄脏了。”程诺刚抬起头来，湿漉漉的脑袋就被罩下来的柔软毛巾包裹住，他下意识里后退了一步。
　　“不用说什么抱歉。”段星舟察觉到了他的闪躲，自然地收回了手，对着他微微笑着：“阿诺，你能来找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表达感情总是这样直接且不收敛。
　　程诺扯下毛巾，攥在手里。
　　段星舟道：“你先擦擦吧，我去你拿套衣服，你去里面换。”
　　现在白天还是很热，但是早晚温差比较大，程诺淋了雨，衣服全部贴在身上，又吹了一会儿风，其实是有点冷的。
　　可是他在这里多留一秒都会难以承受，更别提要穿他的衣服。
　　“不用，我拿了东西就走。”程诺始终保持着那份疏离。
　　段星舟挑眉：“拿什么东西？”
　　程诺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了沙发椅上那个蓝色的宝盒，而且盖子已经被打开，他的心瞬间都被提起来了。
　　不过段星舟此时的反应，明显是还没发现照片。
　　他又暗松一口气，还好自己来得及时。
　　“我有很重要的证件被小希误装到盒子里了，所以……”程诺说出提前编好的理由。
　　原来如此。
　　难怪会在拒绝了他之后，又急匆匆地要来找他。
　　“什么证件？我帮你找。”
　　段星舟说完就要转身朝那边走，程诺慌乱之下，胡乱一抓，抓住了他的手。
　　“不了！”程诺忙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段星舟侧眸，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牵住的手。
　　程诺却仿佛根本没察觉自己干了什么，很快就松开了他，也顾不上会把地上弄得更湿，径直越过了他走过去。
　　他双拿起宝盒，背对着段星舟，迅速地在里面翻找。
　　“真不要我帮忙吗？”
　　他原本就心弦紧绷，段星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的手一滑，宝盒就这样掉在了地上，里面花花绿绿的卡片顿时散了一地。
　　程诺怕被他看到什么，急忙蹲下身去捡，但是并没有发现照片。
　　难道是小希记错了？
　　段星舟目光突然一顿，朝旁边走了两步，单膝蹲下。
　　他的脚边有一张白色的卡片，跟那些长方形的卡片尺寸都不一样，不像什么证件，倒是像一张照片的背面。
　　他伸出手去，正要捡起来，程诺刚好转过头来看到了。
　　抢照片似乎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他一个猛扑。
　　段星舟对他没有防备，刚把照片拿到手里，还没来及看就被他压倒在了地上。
　　程诺身上全是湿的，头发上的水滴答落在了段星舟的脸上，
　　两人隔得极近，四目相对，气息交缠。
　　段星舟喉结滚动一下，望着他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程诺原本已经凝住的眼珠转动两下，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了他的手，将他手里的照片抽走，然后迅速地爬起身，不去看他。
　　“抱歉，冒犯了。”
　　段星舟也站起了身，眼神毫无温度地扫了一眼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照片，缓声问：“这就是你要找的‘证件’？”
　　他这样的表现，很明显是不想让他看到照片的人。
　　上面究竟是谁，居然逼得他这样大费力气地遮掩。
　　“是。”程诺也不多跟他解释，后退两步道：“打扰了，段先生，我这就离开。”
　　段星舟微微扬声：“把我弄成这样，你想一走了之？”
　　程诺脚下顿住，回过身来，看到了段星舟脸上、衣服上全是被他弄的水渍。
　　确实是有点不应该。
　　他没办法，只得拿起刚才那条毛巾，递给他。
　　段星舟却盯着他，根本不接。
　　程诺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索性直接伸手帮他擦脸，擦好后，正要收回手，被段星舟一把用力地握住了。
　　他也不说话，目光隐隐带着压迫感，程诺蹙眉，挣扎起来。
　　“你还想做什么？”
　　段星舟却突然就缓和了语调和眼神：“去换身干衣服，我给你都拿新的。”
　　“我没关系。”
　　“你这样会感冒。”段星舟直戳他要害：“你感冒了很容易传给小希，而且对你做甜品也有影响吧？”
　　“不会，我身体很好。”话才刚落音，程诺偏开头打了个喷嚏。
　　段星舟道：“去、换。”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程诺都为他的执着感到头疼，他忍无可忍，咬牙狠狠瞪他一眼：“段星舟！”
　　段星舟眸光微闪，不由笑了：“我在。”这样叫他，比一直“段先生、段先生”反倒是多出了几分亲近来，“换好衣服，我送你回家。”
　　他一直不松手，程诺知道跟他耗下去没结果，僵持片刻，只得妥协。
　　“好。”程诺深吸一口气道：“我换衣服，不过不用你送。”
　　“我开车，很快的。”
　　程诺脱口而出：“下这么大的雨你千万别开车，我……”
　　段星舟直直望住他：“你怎么？”
　　程诺怔了怔，继续道：“我不想太麻烦你。”
　　“是吗？”段星舟却觉得，他方才那语气分明是因为担忧。
　　如果不是确认两人以前不认识，他几乎要以为程诺知道他以前出过严重的车祸，所以才会有如此应激反应。
　　程诺进了浴室五分钟后就出来了，不得不说，脱下了黏糊糊的衣服，身上舒服了很多。
　　他正思索着身上的衣服要不要还的时候，发现段星舟竟然也换衣服，明显是要出门的样子。
　　“雨已经停了。”窗帘被打开了，段星舟示意他看外面，“还是让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不好打车。”
　　“段先生，请您留步。”程诺再次坚定地拒绝了，也不给他跟上来的机会，拎着湿衣服，加快了步伐，独自离开了。
　　雨后的夜风格外的清新，吹拂着程诺湿润的头发，带着阵阵凉意。
　　他慢慢平复着心绪，静静地在路边等车，可是如段星舟所说，这个时候确实拦不到车。
　　手机突然来电话了，是林珠。
　　一接通就听到那边小希呜呜呜的哭声。
　　“阿诺，你还有多久回来啊？”林珠听起来是无计可施了才打这通电话：“这小家伙就是不肯跟我睡，都哭了好久了！”
　　“怎么会呢？”程诺奇怪道：“他以前不是跟你睡过吗？”
　　因为住得近，林珠偶尔会把小希抱到楼上一起睡，小不点跟她亲，也挺乐意的，所以他才这么放心的把孩子交给她。
　　林珠尴尬中透着几分窘迫几分气愤：“真不愧是你亲生的，我昨天吃了螺蛳粉，他这狗鼻子嫌弃我屋里有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