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他给得实在太多了(137)
闻曼合上电脑,“他年纪大了,总在四处奔波太辛苦了,忙碌了一辈子,是时候享清福了。”
秦一诺颔首,简单地点明了让秦晖休息的方向:“他夜夜笙歌,身体太虚了。”
两个人轻描淡写间,注定了秦晖的结局。
他靠桃色绯闻闻名遐迩,最后也将倒在桃色绯闻中。
美人虽美,却是穿肠毒药。
闻曼和秦一诺这对很少见面的母子,在这一刻终于表现出他们基因上的相似性,出奇得心有灵犀,你一言我一语,沟通流畅,毫无障碍。
“你爸这边你不要沾手,我来做。”闻曼提醒道:“他毕竟是你爸。至于那堆私生子……你看着办吧。”
“我还是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秦一诺说,“我留着他们枪口全冲着我,麻烦。我接着退,让他们先内斗,斗得差不多我再回来。”
“好。”闻曼也这么想,母子俩再度合拍。
秦一诺如果不走,秦晖和家里那堆老古董每个人都能抓住秦一诺不结婚不留孩子的事大做文章,他们会迅速结盟,众志成城,同仇敌忾,360度无死角地批判秦一诺,势必要把秦一诺摁死。
与其这般,倒不如先假意离开,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有机会上位,为了唯一的位置结盟崩塌,自相残杀,互相消耗。
秦一诺只需要在这个过程中冷眼旁观,时不时为斗争之火添砖加瓦,再抓把花生瓜子,坐山观虎斗。
因此,秦一诺第一次提出要离开秦家时,闻曼眼皮子眨都没眨,让他走了。秦一诺先行离开秦家,本就是最佳解决方案。
“对了,”闻曼想起来:“要告诉沈钧么?”
“先不用了。”秦一诺想,沈钧心思重,想得多,告诉他他时时刻刻都要操心,这段时间因为沈开的事,沈钧已经三个多月没睡好了。
他表面云淡风轻不挂心,相信他爸一定能做好,实则不踏实,睡得很轻,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醒,他心里着急,又不敢频繁地问沈开,怕给沈开压力,也不敢多问秦一诺,秦一诺那时已经够忙了。
沈钧经常半夜爬起来,在网上搜相关信息,或者找他的狐朋狗友们问情况。
后来余浩淼总是半夜收到消息,觉得情况不对劲,告诉了秦一诺,秦一诺又挨个把沈钧的其他朋友问了一遍,把沈钧晚上找他们的时间凑在一起,秦一诺发现沈钧三个多月几乎没睡踏实过一天。
秦一诺买了红眼航班,半夜飞回来,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四十了,打开门,沈钧果然不在床上,他比秦一诺出差前瘦了一大圈——演员本来体脂就比正常人低,上镜胖十斤,镜头里看着刚好的,在现实中瘦得很明显,沈钧为了上镜好看,一直是偏瘦的体型,这几个月睡不好觉,沈钧几乎瘦脱相。
他赤着足,坐在阳台上,捧着手机搜着沈开,眉头情不自禁地微微皱起,抿着唇,地上放着一堆书籍和打印出来的资料。
秦一诺走过去看,都是商业类的,从基础入门到实操案例,沈钧用荧光笔圈出了一大堆。
秦一诺压着他睡觉,沈钧不反抗,就挂在他身上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秦一诺躺他身边盯着他睡觉,没一会儿沈钧就睡着了,呼吸绵长。
可秦一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沈钧在演戏。
沈钧真睡着和假睡着是两个状态,真睡着的时候会凑上来贴贴抱抱,睡相不大好,装睡就不同了,沈钧从不知道自己真睡着是什么状态,所以演不出来。
沈开和汶中抢市场,比起秦一诺要做的,无论是难度还是危险程度,都远远不及。
沈开的事沈钧都能挂心到三个多月睡不着,让他知道秦一诺的事,怕是以后都睡不着了。
何况这事成败未定,做起来三五年都不见得能搞定,风险不低,沈钧一旦知道,还得提心吊胆好多年。
三个月他都受不了,三五年不得要命么?
秦一诺心里还有另一种隐秘的担忧,沈钧现在能和秦一诺在一起,是因为秦一诺在二选一中坚定地选了沈钧,放弃了秦家,明确表态沈钧比秦家更重要,所以沈钧尊重秦一诺的选择。
可一旦让沈钧知道自己两个都想要,并且为了鱼和熊掌兼得游走在危险边缘,沈钧拿不准自己和秦家哪个在他心里更重要,保不齐会自己退出。
“就让他以为我在斯塔合众吧。斯塔合众安全,工资不低,他能不必操心,睡个好觉。”
沈开的事已经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沈钧这两天睡觉终于正常了。秦一诺实在不想告诉他了。
闻曼动了动喉咙,把要出口的劝诫咽了下去。
秦一诺说完他和闻曼的那次聊天,低声说:“后续你就知道了,我假装和我妈谈崩了,离开秦家,在斯塔合众工作。”
“秦家当然炸了锅,他们想信,但不敢信。怕我是虚晃一枪,设陷阱框他们,但我妈找借口出国了,他们联系不到我妈,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一诺无奈:“所以我找了范星津,他是我爸的私生子,但几乎没人知道他和我妈关系其实很不错,他平时给人的印象是大大咧咧没脑子,但其实粗中有细,稳重可靠,由他来扮演第一个跳出来想上位的人再合适不过。”
“有他欺负我在前,还得到了一批人的支持,会慢慢地有人坐不住,向他身边流去。”
秦一诺叹气,“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居然是你。”
沈钧:“……”
沈钧掏掏耳朵,“你刚刚说谁心思重想得多?”
沈钧不可思议:“你一盘大戏把我们所有人玩了一遍,你居然好意思说我?”
“你照过镜子吗秦总?”沈钧窒息。
“你的良心就没有谴责过你吗?”沈钧问。
秦一诺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秦一诺咬着下唇,假如他当时选择告诉沈钧,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沈钧气死了,合着他揪心了那么长时间,都是秦一诺和闻曼演的大戏。
沈钧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嘲讽道:“秦总演技真不错。”
“我当时怕你着急。”秦一诺嗫嚅。
你特么怕我着急……
沈钧脑子都炸了,这么大的决定居然都不告诉他,他分手的理由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
沈钧深吸了两口气,推开秦一诺去洗手间找东西,沈钧直奔浴室门的柜子,在里面翻箱倒柜一通寻找。
“找什么?”
“范星津家就没个搓衣板么?”沈钧找不到,气急败坏,关键时刻用得到它,它反而失踪了。
沈钧气鼓鼓:“你不把搓衣板跪平,这事我消不了气!”
秦一诺拉住他,“我去找吧。”
沈钧是真生气了,秦一诺没含糊,找范星津问了搓衣板的事,范星津被这个古老的词汇惊到,在全自动洗衣机发达的年代,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需要用搓衣板洗衣服的人了。
俩人驱车出去,一连跑了小半个城,才在城中村的一个老奶奶那儿找到了搓衣板。
老奶奶拿着搓衣板递给他们,她枯瘦如柴的手生理性颤抖,一边给一边劝,“我看你俩的打扮,应该买得起洗衣机,听奶奶一句劝,对媳妇好点吧,手洗没有拿洗衣机洗得干净。”
秦一诺尴尬,小声说:“奶奶,这不是用来洗衣服的。”
老奶奶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说:“哦,那、那你等一等啊。”
老奶奶步履蹒跚地走到卫生间,在里面搜罗了一阵,最后拿了个已经被太阳晒褪色的塑料搓衣板回来,递给秦一诺,老奶奶粗粝的手在搓衣板上的齿痕上摸过,“这个我用了十来年,磨平了不少。”
旧搓衣板经过多年的使用,起伏的齿痕不再尖锐。
老奶奶热情推荐旧搓衣板:“这个跪起来不太疼。”老奶奶很嫌弃新搓衣板,“那个是尖的,跪上去会压出血痕,跪久了皮就破了。”
老奶奶似乎十分有经验,告诉秦一诺:“旧的这个太阳晒久了,已经脆了,跪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