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9)
寇宴析让司机等会儿开,落下车窗,朝着穆行天指向对面马路的那道身影:“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这就叫已经走了?
忽悠人呢吧?
穆行天看过去,看了几秒,想到什么,勾唇笑了。
寇宴析又没懂这是在笑什么。
就听得穆行天不紧不慢道:“猫就是这样。”
独、不亲人,有时候站在高高的墙头,有时候走到草木矮灌里,碰到全凭运气,还不认人、不理人,追过去就跑了。
穆行天收回看向车外的目光,搁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
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钓他!
第7章
穆行天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往的人,他记忆力超凡,一般会想起以前,多都是因为记忆被触发。
比如母亲念叨慧兰,他会想起小时候。
比如不久前的雨夜,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让他想起了年幼时养过的那只白猫——
很独、高冷,应该是从小就流浪的野猫,生活在别墅附近那一带。
雨天差点撞到它之后,他便有段时间没再见过它,直到某日,它突然出现在院墙上,短暂的现身,便踩着猫步走开、跳下围墙不见了。
后来,穆行天又在空荡荡的别墅区里遇见过它几次。
看见过它轻盈地迈着猫步一下钻入灌木丛。
也见过它踩在别人停在路边的汽车车顶上。
它身边没有其他猫,就只有它,穆行天也只在别墅区见过这一只野猫,好像附近除了它,没有其他同类。
它独来独往,偶尔现身,穆行天会特意驻足看它,它却从不看他,身上亦毫无家养宠物黏人的习性,总目不斜视地从人身旁小跑开。
年幼的穆行天第一次主动亲近它,是看见它跑进自家院子里,一直没走,出于好奇与人类的善意,拿了吃的和干净的水给它。
那一次,它才继雨夜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向了他。
但它离得远,也没有径直靠近水和食物,反而定在原地,尾巴竖起、缓缓摆动,十分警惕。
慧兰出来找穆行天回去吃午饭,刚好看见,陪着小少爷一起等那只猫,猫却始终没有靠近,也没有走。
慧兰便告诉穆行天,说它可能是害怕他们,不如他们先进屋吃饭,吃完再出来看,那个时候猫咪可能已经把食物和水都吃光了。
穆小少爷:“我想看着它吃。”
慧兰温柔地哄道:“可它怕我们呀。”
穆行天:“它为什么怕我们,我们又不会打它。”
慧兰:“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比他大,它是外面的猫,不了解我们,所以会怕我们。”
但那一天,穆行天吃完午饭跑到院子里看,白猫并没有如慧兰所说的那般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吃掉食物,倒在碗里的水似乎也完全没有被动过。
一开始,它过分警惕,并不相信他。
……
从honey出来,穆行天想起他曾经的那只猫,又默默笑了。
汽车已经驶离了honey,一旁的寇宴析正为“说已经走了的人怎么也刚从honey出来,你们别不是联手忽悠少爷我”,捧着手机噼里啪啦的发语音质问谢老板。
谢老板软着嗓子解释,声音被手机公放出来:“不会吧?哪儿能啊?我真以为他走了。”
“我回办公室,都没见到他人。”
“发消息问他去哪儿了,他说他走了。”
“他这么说,我才这么回你的呀。”
“哪儿敢忽悠寇少您呐。”
寇宴析按着语音键,手机举到唇边:“放你的屁。”
穆行天一概没管,侧过头。
他一侧头,寇宴析个人精,就知道他有话要说,刚骂了个开头的语音都松开了,凑近:“哥,怎么了。”
穆行天言简意赅:“问老板点几瓶酒。”
寇宴析:?
寇宴析又没懂:“你要喝?”
穆行天乜了寇宴析一眼,觉得还是自己的助理更好用些,至少他要做什么,不用他多说,助理总能第一时间明白。
穆行天:“不喝。点什么随你,算老板朋友的业绩。”
寇宴析开始消化:随他?这好办。
算老板朋友的业绩?
老板朋友?那个叫秋澄的?
业……
哦!
寇宴析终于懂了,为自己能帮他穆哥做事而雀跃,并拢手指在额前潇洒一挥:“收到!”
寇宴析立马给谢微发微信:
【一瓶你们那儿最贵的酒。】
【哦不,十瓶!】
【记我账上。】
【算秋澄的。】
——
谢微看到消息,眼睛都亮了,立马给秋澄打电话:“你那航母给你买酒了!”
“最贵的,十瓶!”
“算你的!”
“你知道算你的是什么意思吗?”
“就等于这酒是从你这儿买的。”
“你能拿到酒的提成!”
“这是航母在你这儿撒小钱玩儿呢!”
谢微有些兴奋:“你行的啊,我当你不见他是在这儿故意端着摆谱呢,敢情是在吊他。”
谢微太熟悉这些甲乙方之间的套路了,为秋澄成功引起了航母的关注而高兴。
秋澄:“你帮我拒绝吧。”
谢微:“……”
谢微不解:“不是,你……”
秋澄语气寻常,听起来无比冷静:“我是你朋友,不是你那儿卖酒的,他买酒算我的业绩,不就跟给猫倒不吃的人的食物一个样吗。”
谢微争辩:“猫什么时候不吃人的食物了?野猫饿起来,白米饭都吃的好吧!”
秋澄:“我这只不吃。”
谢微:?
——
汽车后排,寇宴析捧着手机看了几眼,突然暗骂了声艹。
寇宴析都无语了,扭头对身旁的穆行天道:“他不要。”
穆行天正用手机看东西,闻言没有抬头,语气平静:“谁不要?”
寇宴析:“肯定不能是谢老板啊。”
哪个当酒吧老板的不想多卖几瓶最贵的酒?
穆行天在心底莞尔:果然很像。
穆行天语气随意:“不要就不要吧。”
等买了猫粮,是他需要的,小猫就会来吃了。
相似的话,秋澄也在电话里对谢微说了。
谢微默默吸了口气,急秋澄所急:“我听不懂什么猫不猫的。”
“这样吧,你给我透个底。”
“你有把握的对吧?”
“不会最后钓翻车的是吧?”
秋澄:“不会。”
谢微爽利道:“好,有你这话就行。”
——
几天后,秋澄在没和公司联系,也没有和经纪人沟通的情况下,直接进组拍戏。
进的组,就是他之前在公司牵线下签的那部网络剧。
男助理小秦随行。
而小秦作为当初救了秋澄的酒桌当事人之一,很清楚在秋澄没有乖乖就范的情况下,这部剧里秋澄的角色十有八九是黄了,还没进组的时候就战战兢兢。
等真的进组,得,秋澄一个合同上写明的男二,现在别说拍摄场次了,台词都被删减得七七八八,待遇上俨然类同前景群演。
小秦气得磨牙。
秋澄倒很平常心,该化妆化妆,该候戏候戏,收工就走人。
因为是部小成本的现代戏,拍摄取景都在B城本市,他甚至没有住酒店,天天打车上下班,抽空还能去医院看看珊珊。
小秦却被气得不轻。
哪有天天通知演员一早就到,天天又把戏份安排在最后的?
没有单独送饭就算了,和群演一样的盒饭是什么意思?
演得哪里不好了?一遍又一遍的反反复复的咔?
导演你不要见人下菜碟!其他演员你怎么不骂!
进组一周,受够了委屈,小秦在这天终于没绷住,好好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就这么当着秋澄的面直接哭了,哭得眼泪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