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玫瑰才能盛开如玫瑰(3)
作者:除零
时间:2018-06-07 16:10
标签:娱乐圈
上了些菜,然后上了两罐啤酒。他们干了一杯,项知岚说:“恭喜。”贺他找到工作,贺他乔迁新居。
菜渐渐上满,他们边吃边聊,从公司到时事,从过去到如今,感慨现在钱越来越不值钱,感慨年华易逝。俞进舟谈到他刚回来时和一些高中同学的聚会,大部分同学现在都有了家庭,以此为引子,他问项知岚:“你呢?”
项知岚喝了口酒,笑,“我天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谈恋爱。”
彼此有意,几句话来回,算是确定了关系。
这时,俞进舟才说出那句话:“这些年我很想你。”
项知岚看着他,说:“我也是。我也想你。”俞进舟低头笑了,项知岚转了两圈啤酒罐,忽然想到了原初。他微微皱眉,在俞进舟抬头时和他错开了目光,从汤里捞了枚虾滑,塞进嘴里,不知滋味地嚼着。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想到原初的那一刹那,他就意识到,自己那句“我也想你”掺了太多水分。水分多到让他觉得自己在撒谎。
第四章 金主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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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知岚再一次见到原初是在《白浪》的开机仪式。这部电影的编剧许擅曾拿着剧本到处拉投资,却处处碰壁。太高级的人脉他接触不到,而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导演们,要么没魄力拍这样一部小众的片子,要么压根儿就不识货。而原初在自己最不景气的那两年,往微博简介上挂了个工作邮箱,至今仍在沿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清理一下邮箱,就这样看到了许擅的本子。
他主动找许擅去谈了谈,确定彼此的合作意向。然后拿了剧本去找了项知岚。项知岚也喜欢这个故事,可以说是这些年帮原初投资的电影里最喜欢的一个。
故事讲了一个落魄的摄影师,常年大江南北地跑,拍一些深挖人性与社会黑暗面的纪录片,拍一部被封一部。他和父母早年决裂,最穷困的时候什么都做过,刷碗洗菜,去影楼当摄影师,当服务生,攒够一点钱就又去拍片子。有两部拿过国际上的一点小奖,他又拍片挥霍掉了。他有一个女朋友,在故事一开始就跟他提了分手,因为女友家原本和他商定好婚礼时间,结果因为很早前他就想拍摄的一个对象终于松了口,他就马不停蹄地走了。跟拍到第三天,他接到了分手电话。
他跟拍的对象是个年轻男人,叫白浪,是个老师。也是个英雄。三年前,他曾经救下了数名中学生,代价是腰腹处被捅了一刀,差点死亡。而在朝夕相处中,摄影师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原初的角色是摄影师,白浪由一位青年演员饰演。
原初好像又瘦了一点。项知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他明明看到了自己,却还是自若地移开了目光,和别的人谈笑。
项知岚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今天来这里,一方面是编剧与导演力邀,另一方面,他说不清楚他心底隐隐想得到什么。项知岚看着离他不远的原初,忽然大步走了过去。“原初。”他叫他。原初讶异地抬头,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项老板。”
项知岚憋闷地回了公司。
原初“项老板”三个字一出口,就把他堵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愤懑地迁怒,不愧是戏子,真会演!可是愤怒褪去,他却明白,原初的应对没什么问题。他们从一纸契约开始,从一纸契约结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有各自的追求,也都需要珍惜自己的名誉,既然断了,装作从未开始过才是最好的。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俞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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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俞进舟复合一个多月,两人的互动却还停留在吃饭看电影,再进一步却没有了。重拾少年的恋情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们中间其实还横亘着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那些问题偏偏贴着以往的伤口,让他们不敢轻易谈起。两人小心翼翼维护着来之不易的感情,彼此却都发现想象与现实仍然具有鸿沟。
又一次的晚饭,俞进舟早早下了班,在项知岚公司门口多等了近一个小时。项知岚上车抱歉,说一笔单子出了问题开了下紧急会议。俞进舟说没关系。两人一路有些沉默,俞进舟专心开车,项知岚则不断地打电话。抵达西餐店之后,才稍微告一段落。
俞进舟其实已经饿过了劲,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牛排,就说:“小时候,我本来以为我长大自由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做的很圆满。但是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挺可笑的,那时我受制于我的母亲,不得不离开,现在,我们受制于整个社会。从来不存在真正的自由。”
项知岚放下刀叉,看了他一眼,“不得不离开?”
俞进舟明白他恼怒的点在哪,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还是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仅仅因为一句话,这让他也很不舒服。于是他反驳道:“我妈当时情况那么严重,难道让我领着你到她面前把她气死才——”他猛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项知岚面色一沉,“我把你带回家的时候,你怎么没担心会气死我爸妈?”他父亲年轻时创业太拼,酒桌上打下来的江山,年纪稍微大一点,身体就有了各种问题。只是父亲从小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直以来都严厉、威严、形象高大。项知岚内心隐隐怕他,表现在面上,却是更激烈地反抗他。他从来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母亲会对着父亲的体检单抹眼泪,一边怨他,一边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他们之间无法谈论这个问题。
俞进舟沉默了,只能说:“对不起。”
“我没有觉得你当年出国错了,我至今不能释怀的是,你走前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出国之后,你断断续续给我寄明信片,后来搬家,又不给我留新地址,单方面断了联系,你知道我当时多急吗?”项知岚低声说:“你知道我当时写了多少信去你那个旧地址吗?你后来回去看过吗?”
他盯着俞进舟,看着他慢慢地摇头。项知岚都气笑了,他起身,“我觉得我们都错了。十年,什么都变了,唯独问题没变。十年前我们解决不了,我们没经济没实力没地位,我们解决不了,十年后,我们还是解决不了。”
俞进舟沉默地看着他。片刻才说:“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复合?”
“因为我爱你!”项知岚脱口而出,旋即又说:“因为十年前我爱你。”
俞进舟慢慢从座位上起来,说:“我也爱你,十年前。”
餐厅有人侧目,项知岚抓起椅背的西装外套就要离开。这时,有人捧着一大捧花过来,问:“16号桌,请问哪位是俞进舟先生。”
两人顿在原地。“我。”两人同时出声,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俞进舟又重复了一遍,“我是。”
花交到他手上,里头夹了张卡片,上面写一栋公寓的地址,与卡片丝带相系的是一把钥匙。
本来只是觉得时间已经合适,两个成年那么久的男人,两家公司离得也不算太远,同居以后,各方面都方便一些而已。
俞进舟苦笑一声:“你反悔了?”不然刚才何必跟他争。
项知岚扫了一眼那捧俗气的红色玫瑰花,一语不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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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因为叛逆,项知岚抽烟喝酒样样不落;成年后,尤其是接管公司后,除了应酬,他滴酒不沾,倒是烟抽得比以前凶多了。
离开西餐厅,上车叫司机开车,司机问去哪,他却不说话。
半晌,他才说:“孙燕语开的那个酒吧在哪来着?”
入夜后,酒吧一条街很是热闹,灯红酒绿,到处是震天响的音乐,男女们的欢声笑语。项知岚在路口下了车,径直走进“遇”。孙燕语既是老板,也是调酒师,偶尔心情好,也会来自家酒吧泡泡。此时见到项知岚走近吧台,连忙把手上的酒瓶交给了员工,过去打招呼:“你怎么来了?来视察吗?最近营业情况不错哦。”
项知岚烦躁地一挥手,“视察个屁,几千万的项目等着我做决定,你这破酒吧月流水才几个钱?”
孙燕语忙作狗腿状:“是是是,您是大老板,大老板纡尊降贵来干啥啊?”
“当然是来喝酒的。”
孙燕语挑了几瓶好酒,和项知岚找了个空包厢钻进去。
“怎么了?”孙燕语有心开导,结果项知岚只闷头喝酒,他叹了口气,“几千万的项目等你做决定呢,你就来这儿借酒消愁?”
项知岚抬头,冷冷地看着他:“谁说我是借酒消愁的?”
孙燕语一乐:“谁在酒桌上喝得烂醉抱着我说这辈子再也不喝了?”
项知岚又闷了两口。孙燕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地说:“说起来,俞进舟回来了你知道吗?两个多月前吧好像是,我们一块儿聚了个餐。啧,那小子人模狗样儿的,这把年纪了还挺帅,我本来还指望他秃个头什么的,让我也体会一下颜值碾压别人的感觉。唉。”
项知岚瞥了孙燕语一眼,淡声道:“别想了。你这172的身高,这辈子不会长了。”
见项知岚肯接话了,孙燕语就更来劲,胡天海地扯了一堆,忽然脑子抽了一般问了句:“你那个……朋友,跟俞进舟碰上没?”
“我什么朋友?”
“就那个……演戏的……男朋友?”每说一个词项知岚脸色就难看一分,孙燕语赶忙讪讪地给自己灌了口酒:“当初你不是说,还是他帮忙,我们才好把这个酒吧盘下来……”
帮个屁忙。项知岚把这句话用一口酒堵了,想起去年那一阵的兵荒马乱,心里更堵了。
“操。”他骂了一句,“你这儿酒假的吧,越喝越闹心。”
孙燕语玩笑道:“这年头酒吧哪还有真酒?”见项知岚冷冷觑他,仿佛真怀疑他给他喝的是假酒,忙说:“不论外面上的是真是假,到您手上的一定是真的。”
“别贫嘴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空调开得太冷了。
这时,一个电话进来了,是原初。项知岚下意识看了一眼孙燕语,这厮果然伸长了脖子,就等八卦呢。他冷笑一声,接了。那边传来的嗓音有点轻,不知道是不是项知岚的错觉,好像在微微哽咽。
“项先生,我想见见你。”
第五章 影帝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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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
“上回我跟您说过的那个姑娘,昨天发信息给我,说觉得我们不适合。其实这一个多月,我们拢共也没见几次面,她是个挺好的姑娘,一开始,我估计是对我这行挺好奇,我们在一块除了看电影吃饭以外,就是聊圈内八卦了。不过她很知道分寸,但凡我不好说的,她都不追问。”
“不,我对她没有……心动的感觉。就像朋友、妹妹?不过我们这一段时间的交往,我也想了很多,总觉得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贸然和别人组成家庭是件极不负责任的事情。而且……”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已微微干涩,“关于我之前说的那个男性伴侣,我现在觉得,我对他的情绪可能确实不太对。”
“我们的关系保持了四年,起初,比较生硬和尴尬。没有感情基础的长期性关系,于我和于他而言好像都是头一次。实不相瞒,在关系没有彻底落实之前,我甚至一度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暗恋我,不然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是我。”他自嘲地笑了一声,“但是最开始的一年,我们见面很少,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忘了这段关系的存在。我记得最长的一次大概是,我们有四个多月没见,最后是他生日,才叫我陪他去过的。我那时候对这段关系非常……厌弃,那段时间包括对我自己本身也持否定态度,而且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因为一些……名利,出卖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但是我们这一行,您应该听过一些八卦,倘若我能再心平气和一些,或许当时不会踏入那一步,但那个时候毕竟年轻——当然现在也是,我对我的演艺事业,多少有点野心。但即便是出卖了一些东西,这些年的发展也不尽如人意。有时候我看到一些黑子说我是‘强捧遭天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会觉得对,虽然心里是难受的,更难受的是,说的竟然对。我开始依赖他是在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