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互相替身翻车了(99)
那样有任何后续,他都能提前做好准备,及时应对。
许灼忘了咀嚼,周椋这话说的,就好像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的承诺,他们是一起的,做任何事之前知会对方都理所应当。
周椋轻咳一声,“做坏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许灼松了口气,唇角勾了起来,“那下次一定叫上你。”
周椋伸手一阵乱挠他的头发。
许灼嘴里乐呵地吃着心心念念的炸藕丸,当时就那么随口一说,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周椋竟然记得。
——
次日上午,天色阴得如落日后的傍晚,闪电时不时划破天幕。
轰隆一阵雷声乍起,周椋猛然惊醒,他瞳孔微张,脑海里的画面还是停留在梦里,无数条蛇向他倾轧而来,滑腻感缠绕盘旋在他的全身。
儿时的阴翳太过深刻,仍旧偶有困扰。
换作往常,他必须要躺在床上,缓上好一会儿,方才能回过神。
然而这次并不一样,醒来便看到面前安睡的男人离自己很近,睡着时是醒着从未有过的乖巧,让噩梦过后心悸的周椋瞬间静下心来。
许灼的眼睫颤了颤,眼皮掀开眨了两下,迷蒙之间似感受到本来睡觉的周椋忽然惊醒。
该是又做噩梦了。
几乎是下意识,许灼伸手挽过周椋的脖子,把他搂到自己的臂弯,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周椋的瞳孔晃了晃,任他动作。
拍着拍着,睡眼朦胧的许灼忽然犹如遭受当头一棒,双眸蓦地睁大。
意识到他刚才这一系列动作是不是太连贯了?
靠!就说不能睡在一起,没睡醒的时候他哪知道什么隐藏心意,根本就全凭着心意做事。
手上的动作还不敢停,这时候要是停下来尴尬的就是两个人。
他只好又拍了一阵,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翻身,把搂着他的手放开,睡得稀里糊涂地样子转过身背对着周椋,继续睡。
应该没露馅吧?
好歹也是专业学表演多年。
窗外轰鸣的雷声和他此时的心境别无二致。
周椋再无睡意,盯了会儿许灼的后脑勺,给他掖了掖被角,自个儿坐起,半靠床头。
许灼又赖了会儿,方才装作悠悠转醒,杵直手臂伸懒腰,拳头直接给蹭到周椋的肩头。
“早,好巧?你也醒了。”许灼打着哈欠道,很是意外的样子。
心里暗骂,这是什么糟糕的打招呼用语。
周椋本来在看平板,“我吵醒你了?”
许灼摇摇头,一巴掌拍开床头灯,“我睡觉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别放在心上,我太累的时候连梦游都有可能发生,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周椋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许灼被盯得心里发慌,忙扯开话题,晃眼间瞥到他平板亮着的个人简历,微微一怔:
“这位李导,我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看过他的片儿。我记得是部入围了戛纳的家庭情节剧,风格属于那种写实中带些诗意,印象挺深刻。”
周椋颔首,“不过他后来没遇到什么好剧本,之后的作品除了风格的延续,没有出圈,也乏善可陈。”
听出他言语中有对李导风格的嘉许,许灼说:
“这两天我也浏览了不少应募导演的简历,其中不少导演有院线作品的经历,但我对比了下风格,感觉李导还是最合适的人选,既不跳脱现实主义创作的准则,又不抛开艺术追求。”
二人对视一眼,双方的审美高度契合。
周椋:“那我要工作室的同事和他约时间。”
雷声越发肆意,但雨偏偏下不来,天色越发阴沉。
这种天气最适合赖床,许灼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周椋则聆听着窗外呼呼直响的风声,有些微微出神。
许灼百无聊赖地问:“在想什么?”
周椋说:“觉不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像《盲点》里的一场戏。”
他一点,许灼就想通他所说的是哪场戏——
画家因为从小被信任朋友骗过的经历,有非常严重乃至病态的社交恐惧症。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家人,更害怕和陌生人接触,尤其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可是天意弄人,他最拿手的便是画人物。
这些年,他在自己所住的独栋别墅里,开辟了类似警局审讯室的空间,隔着一块单面透视的玻璃,让请来的模特坐在明室,而他在暗室,用这样的方式进行绘画。
然而在月前,画家忽然一笔都创作不出来了,这样的创作方式遇到了瓶颈期,要想突破,他必须走出那间暗室。
管家为他找来了一位年轻盲人。
那是整个剧本大致过半的一处情节,同样是个暴雨阴沉的早晨,时值盲人受雇画家已经有一个月左右。
盲人一手要拄着拐杖,一手拿伞,半边身上湿透。
画家命管家找一套新衣为盲人换上。
盲人以为画家随管家出去了,便开始脱衣,殊不知走到门口的画家却停下脚步,无声地看着盲人宽衣的动作。
在盲人正欲褪下内裤之时,画家出声:“你可愿做我的裸模?”
……
许灼之所以对这场戏记忆深刻,因为这是本片第一个大尺度的戏份,也是两位男主情感激变的开始。
偏偏此时,周椋轻启嘴唇,“既然马上就要见导演,我们不如先试试戏?”
许灼咽了下口水:“这场戏?”
周椋看见许灼脸上的迟疑,“怕了?那就……”
“什么了?怕什么?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许灼的性格从来经不起激将,当即一跃下床,拽着周椋去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后,立马从包里翻找出剧本,“第235页。”
然后开始速记台词。
周椋也翻出电子剧本,一行行地看下去。
这场戏台词并不多,都是两位主角间情绪的较量。
那边的周椋,从配饰收纳盒里,拿出了个无镜片的金丝边眼睛,并换上了身休闲的白衬衣,领口故意留两颗扣未系。
瞬间浮上斯文败类的禁欲气质。
许灼险些挪不开眼,他强迫自己看回剧本,没关系,等会演戏的时候,他得闭上眼,看不见看不见。
没过两秒,他的眼睛又控制不住往那边瞥。
周椋也看了过来,眼底逐渐燃起疏离之感,偶尔躲闪,逐渐进入「社会恐惧症」的人设。
这和周椋往日里的淡漠完全不一样,现实的他内心强大到拒人于千里,如今进入角色的他是骨子里的伤害带来的厌世。
许灼很是欣赏周椋这快速入戏的状态。
周椋说:“眼神闪躲是和刘振东取经的。”
许灼想来也是,刘振东有些轻微社恐,也是常常这样望着空气和人说话。
“你穿衣服的话,我会出戏。”周椋扫了眼他身上的睡衣。
许灼心想,不过是试戏,需要那么精准么。
就听到周椋继续道:“不用脱太多,脱个上衣就行。”
就凭他这嫌弃怕辣眼睛的语气,许灼哼笑一声,不光把衣服脱了,裤子也脱了,“呵,做戏要做全套。”
原剧本这里盲人该是□□,只在关键部位放置一块手帕。
许灼没□□,在胯部搁了条白色的毛巾,一屁股坐到板凳上。
一副你随便来的样子。
心里实则安慰自己,游泳泡温泉的时候也就穿这么点,没事没事。
周椋垂眸,眼角微挑,再抬眸时恢复正常。
“你最近少健身些,身上的肌肉要流掉。”
许灼低头看了眼腹部,叹了口气,剧本里盲人是精瘦的形象。
再见了我的肌肉弟弟们,后会有期。
周椋拉开衣柜门,“说个你喜欢的颜色。”
许灼随口念了个:“黑色吧。”
周椋便从衣架里抽出了三根款式类似的黑色领带,朝许灼走近。
剧本里,画家提出三倍薪酬的诱惑,急于给父亲治腿伤的盲人便答应做裸模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