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下(23)
作者:冷山就木
时间:2022-09-06 11:58
标签:虐恋
“不用。”藏揽柏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罗宴还是能够感觉到,藏揽柏情绪很糟糕,他又看着藏揽柏被方慕砸得破皮的嘴角,那地方估计明天会起青。
一直到医院,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方慕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了镇定之后,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他有一些脱水,又输了一些葡萄糖。
方慕在医院住了两天,清醒过来之后都没怎么张嘴说话,眼看着原本坐在他床边的藏揽柏被他的主治医生叫走,方慕有些呆滞的目光才算有了一些反应。
医院里精神科的医生强烈建议了方慕应该住院治疗,他的状况很不稳定,应该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像是感应到了一些什么,方慕在藏揽柏回来之后,就开始要求出院,不想待在医院里。
藏揽柏显然是不太合格的监护人,方慕只小声念到两句想要回家,他就很没原则的心软了一样答应他。
出院的时候,主治医生建议藏揽柏带方慕去精神专科医院做系统的检查和治疗,并且又说如果要带方慕回家,也要切记不能让他离了人。
藏揽柏记录下来一些注意事项,手里拎着分量不小的一兜新开的药,另一只手牵着方慕,带人回了家。
方慕这两天思维混乱,现在坐回了藏揽柏车上,闻着熟悉的车载香薰,被搅乱的飘忽不定的一切才缓缓静止下来。
他的视线转向藏揽柏淤青未消的嘴角,又躲避一样垂下来眼皮:“对不起,藏先生。”
藏揽柏目不斜视开着车,回答说:“没关系。”
但是这几天藏揽柏都不太高兴,方慕只觉得是自己又添了麻烦。
车行驶了几分钟,藏揽柏突然又出声:“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方慕的神情有刹那间的空白,那些回忆,是的,想起来了什么。
真要形容方慕回想起来那些记忆过后,现在的感受,其实已经并非是将裂未裂勉强维持下一刻又骤然坍塌的震惊与撕心裂肺的疼,更多的是面对着满目残骸的茫然不知所措。
这两天的药物吃了不少加上输的液体,方慕其实感觉自己变得有些迟钝,那些苦痛仿佛与自己隔着一层什么。
时间过了很久,方慕才迟缓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藏揽柏在一个等红绿灯的路口停下来车,微微偏过来头望向副驾驶的方慕。
方慕其实不记得了,他现在不太想思考,做什么费脑子的事情。
而且他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藏揽柏的家里了,藏揽柏带回来的应该是“小狗。”
方慕其实根本不记得藏揽柏是怎么带走“小狗”的,但是像是为了不让他失望,方慕还是回答了:“记得,在特纳莱酒庄,你拍下来我,带我离开了那里。”
藏揽柏面对着方慕,听完他的回答,神情未动,只用一种让方慕感到非常陌生的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
方慕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能够让他满意,但是没能等他纠结很久,他就有些疲惫地睡着了。
李恩诗的工作室里,藏揽柏把罗宴查到的信息和李恩诗叙述了一遍。
李恩诗听完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冲击,她手里端着的温水放下的时候都应力道过重而溅落出来几滴,打湿了桌面。
“所以说,你当年在北欧的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疗养院里见过他,你是去治病的,但是他是去得病的。”
“除了自身经历影响,我想可能还不排除有违规给他注射药物的影响,如果好好的一个人一直按照精神病治疗两三年,不想吃药打针就绑起来打针喂药,他不疯才不正常。”藏揽柏眼神飘忽:“他越疯,那群人才会越安心,毕竟谁会听信一个疯子的话呢,而且疯了好,疯了安全,谁玩过他弄过他,他自己能说得清楚说得完整吗。”
李恩诗震怒,眼睛睁大,她简直不可置信方慕的身上竟然会发生过比她想象中更可悲可恨百倍的事情。
“这群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李恩诗勉强维持着理智,但是视线落在藏揽柏身上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脱口而出:“那你呢,你回来之后撞见他就把他买走带回家了,他是在疗养院里的时候就引起了你的注意是吗?你那时候知道在你每天疗养身心在疗养院躲避责任轻松度日的时候,他可能就在你附近的病房被绑起来打针吃药吗,他不同寻常的地方落在你眼中却显得特别,观察到他那些表现听到他讲不合常理的奇怪的话,会让你觉得有趣的忍不住在心里鼓掌吧,你就这么冷眼旁观着,欣赏过吧!”
李恩诗说完,一口气吐出来,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尽管她和藏揽柏认识多年又自以为很熟知藏揽柏的心态,可是这样的指责也是非常个人化情绪化得有失客观。
毕竟那个时候藏揽柏也和他并不熟悉,也不知晓方慕的过去,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要对方慕伸出来援助的手。但是只要一想到在方慕落进深渊的时候,藏揽柏曾经无动于衷以旁观者的心态欣赏过,李恩诗就不免会带上一些主观情绪。
藏揽柏端坐在李恩诗面前,听他师姐这一番针锋相对的话,一句也没有反驳。
“抱……”李恩诗理智回笼,勉强收回来情绪刚要因这无妄的指责对藏揽柏道歉就被打断了。
藏揽柏就端坐在她面前,目光平静的,抬起来双手,像刚转了发条但是部件不够灵敏的木偶人那样,一下又一下地鼓了掌。
像是回应刚才李恩诗话里的因为感到有趣而忍不住鼓掌。
第17章
藏揽柏推开门出来的时候,看到已经因为听到门响而走到走廊口的方慕。
方慕站在那里,眼睛望着藏揽柏。
藏揽柏和方慕透出来一丝紧张的视线对上,他敢打赌,在他推开李恩诗工作室的门的那一瞬间,远坐在沙发上的方慕肯定是像是被电打了一样弹了起来,脚步着急地往这边走过来,才能够让藏揽柏推开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他。
“走吧。”每周的心理咨询活动结束之后,方慕在门外等藏揽柏和李恩诗例行交流的时刻,让他觉得他像是小时候表现不太好被叫了家长的差生,在门外等着的时候总是分外煎熬。
方慕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神情恹恹。
藏揽柏留神他的状态,在启动车前,伸手覆盖在他的脸上,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他的额头往上抚,额前的发被他的手掌拢起来,露出来光洁的额头。
藏揽柏看到他额角不甚明显的浅浅疤痕,是上次在跨年夜那晚摔出来的,尽管从把方慕带回家之后,藏揽柏自认已经对方慕十分上心,却也总避免不了方慕在自己眼前屡次的受伤。
方慕被藏揽柏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抬起来眼睛望向他,像是有些疑惑。
下一刻,藏揽柏就将自己的额头贴近了方慕的脑门儿。
淡雅的香气萦绕在方慕的鼻尖,是让方慕感到熟悉和放松的味道。
“不发烧啊。”藏揽柏说完拉开了和方慕的距离,又说:“你看起来不太有精神,有点困吗?”
方慕摇摇头,哪怕坐进了暖气打得很高的车里也没有把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开。
赞揽柏看他小脸苍白着,窝进椅座中的时候,下巴都埋进围巾里,显得一张脸巴掌一点大。
“是药效的影响吗?”藏揽柏这么问,在方慕还没回答的时候自己又接着讲:“等你状况好一点,就减一点药。”
方慕那次从医院回来之后因为又增开了不少药,每次喝药一大把,最近都不太有食欲,饭都不怎么爱吃的样子。
藏揽柏觉得他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这是藏揽柏不太乐意见到的事情。
“这里的冬天确实太冷了。”
原本搁置的去海岛度假的计划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在一个寒风呼啸的下午,两人拿上简单的行李,飞去了藏揽柏曾经去过的海岛。
藏揽柏早些年的时候来这里玩过,和朋友聚会,在海边轰趴。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头一天到,藏揽柏带方慕回度假酒店收拾好早早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