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阴炽盛(强制)(25)
作者:月半丁
时间:2018-05-24 11:56
标签:强制 年下
脚步一个刹不住,两个人一个扑在桌上,另一个扑在上一个人身上。文却思早有准备,提着外卖向后退了一步,往边上走了两步,放在未被他们身体覆盖的桌面上:“小心一点。”
林胜乙故作咳嗽地撑着身子起来,被他压着的、染着黄毛的男生踩他一脚:“老二你有病啊,不会停啊!”
“我学你的,你自己不也没停!”
柯丞理理自己乱了的黄毛,张牙舞爪转回头来先把这不识相的老二掐了一顿。文却思提醒道:“再闹的话,你们的面就凉了。”
文却思年龄最大,因为性格沉稳,在宿舍里最有话语权,他一说话两个人就都不闹了,安安分分各拿了自己的晚餐回座位,边吃边隔空呛上几句。
一言不合,又有要互相扔东西砸人的趋势。
这似乎才是正常男生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文却思有些恍惚,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机。
他来了六个多月,好似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生活。他到了自己从前从未来过的城市,学着融入这不熟悉的环境,有了与曾经截然不同的人际关系,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过往。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可以和人正常地交往。不会有人同情他,或者对他指指点点,说一些可怜的、惊叹的话。
也……不再有人天天粘着他,露出灼热得仿佛要将他烧尽的眼神,说那些腻得吓人的甜言蜜语,用不容人拒绝的力道搂着他,却又努力着、不让他感受到半分被勒得过紧的难受。
但那个怀抱本身就是个荆棘牢笼,仅仅触碰,便会疼痛。
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他回神,柯丞笑嘻嘻地问他:“发什么呆呢,想谁呢?”
文却思被说中一半心事,未来得及否认,柯丞便把一个精致秀气的小盒子放到他桌上,神情很暧昧:“路小美女要我帮忙拿给你的,说是……”他装成回想的模样,“说是自己去学做曲奇的时候不小心多做了,要你帮忙解决。”
说是这样说,实际上是什么目的,大家也都知道。
文却思道:“帮我谢谢她。”
柯丞忙说:“谢过了谢过了!只等着你……”
“还有,”文却思把盒子拿起来,放到他手中,“帮我还给她。”
柯丞的脸耷拉下来:“不是吧,这么绝情啊?人家这次都送到你面前了,你就给点面子嘛!”
文却思垂下眼睫,过了一会儿,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谢谢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值得。”
舍友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他半天,又因为他向来说一不二,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也没憋出劝的话来,只好丧气地拿着小盒子回去,还嘀咕:“值得是肯定值得啦,只不过这都什么死脑筋……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你这种柳下惠!”
一个学期快到期末,文却思已经拒绝过不下三个女生的明示暗示,让人羡慕嫉妒恨,又实在没法说什么。
文却思只是握着手机,解开锁屏,看了一会儿,又关上。
单戎浑身都是缺点,无法无天,坏得毫无愧疚之心。侮辱,强迫,无时无刻都揪着他的弱点,企图钻空子瓦解他的防备——恐怕任意一个普通女生都比他好得多。
文却思每次回想,总会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偏偏心里就是无法再被其他的人打动。
经历过那样霸道难缠的人之后,他的心似乎也有了抗性,如一潭死水——只在回想起单戎的时候,会略有波动。
文却思再次划开屏幕,过了几秒又关上,将手机放到一边。
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便将所有联系方式都更换了,刻意斩断与过去的关联。他希望自己能变得冷静,或者薄情一些,但收效甚微。
半个月前,因为他的新手机号有了故障,他在犹豫之后,暂且将旧的手机卡启用。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用过这个号,也没有缴过费,恐怕早就已经停机——
没想到在缓慢的十几秒钟开机之后,手机几乎立刻被冲进来的数千条提醒弄得卡机。
手机振动了许久,文却思也愣了许久,才点开提醒。单戎几乎每一天都在给他发短信,最开始是撒娇乞求,接着是重复了许久的“我想你了”,然后是许许多多、胡言乱语一般的日常琐事,日期截止在几天前。
文却思与他认识的一年多里,从没有见过他生病,对着他发烧时发来的消息看了许久,只差一点就要动手回信。
他强逼着自己心硬,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刻删掉了所有的话。
只是鬼使神差地,他在新的手机号故障消失后,也没有再次将旧卡拆出来。他的手机时刻保持着畅通,但在发烧的那几条消息后,他再也没有收到新的信息。
文却思拿着笔,却无法专注心思在面前的作业上。
他想——单戎大概,可能,也到了厌倦的时候吧。
第四十一章
等待了半个月,一个月,直到这个期末了,文却思也没再等来单戎的短信。
能上这所学校的人,都对考试得心应手,但期末复习时宿舍里还是免不了一阵阵哀嚎。柯丞和林升乙杠上了劲,俩人一个比一个复习得更晚,一边怒骂对方怎么还不睡觉,一边挑灯夜战。
宿舍里的第四个人也终于不再像平时一样天天往外跑了。第四个人叫骆雨灯,名字女气,倒是身材颀长,长了一张俊朗的脸,极能招蜂引蝶。他是本地人,不上课的时间十有八九是带着各种女同学在外面美妙度日,再是回家,最后才是回宿舍来和舍友联络感情。
他功课落下得有点儿多,林胜乙和柯丞忙着较劲,没空帮他,他便只能找文却思借笔记,再与另外两人一起复习到深更半夜,临时抱佛脚。
在复习这件事上,文却思反而成了整个宿舍最轻松的一个。除了骆雨灯会愁眉苦脸来问他不懂的地方,一问半小时,其他时候他都很是自如。
甚至有余裕想起单戎。
单戎向他问问题的时候,时常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身子要半靠着他,眼睛比起看题目,更多的是看着他,手不拿笔的时候就会往他腰上爬。文却思从不推拒——他明白单戎的霸道,就算软磨硬泡,或者干脆把试题扔开,也绝对要与他亲热。
奇异的是,单戎似乎真的能将他讲解的题目听进去,让他连责问一下的理由都没有。
文却思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他想起单戎就如同想起了真正入驻他心的人,曾经的怨恨不悦越来越少,被后来的陪伴与如今的分别慢慢消磨。
文却思将旧手机卡拔出来,重新收在柜子里。
这个春节他没有回家,申请了留校。舍友都是头一回看见不回家过春节的人,临走之前绕着他闹了好久,似乎想给他留最后一点人气,走了之后倒都没了音讯,总归还是和家人在一起最畅快。
除夕当晚,文却思靠在宿舍阳台看天空。城市的灯光亮透每一个角落,夜幕却没了星点,月亮孤零零地挂着,被乌云围绕。
城市有禁燃禁爆令,虽说仍有烟花和鞭炮声,文却思在宿舍内却看不见、听不见多少。
去年除夕时顶着风雪穿过半个城市来见他的身影他脑中一闪而过,那带着寒气却又满是暖意的温度让他忽然有了冲动,走回桌前,将手机卡拿出来,
像是近乡情怯,文却思又过了半分钟,才将手机卡装上。
一开机他便直接调开短信界面,用最快的速度打了一句“新年好”,像是害怕自己反悔一样,直接点下了发送键。
短信却显示发送失败。一个鲜红的感叹号横在信息条左边,格外刺目。
文却思怔了几秒,摇了摇头,还是将它拆了出来。
没人再给这个号交钱,它已经欠费,发不出这唯一的临时起意的短信了。
联系的切断,原来不止会考验单戎而已。
文却思在种种可能性中徘徊,要自己对它们淡然而视,或者干脆无视。他本就不该被单戎影响这么多,单戎早早地放弃他,也是他之前就做好的准备——
但却无法不在意。
他再次用许多的日程将自己的时间填满了,甚至新学期开始时,又多打了一份工。他充实而疲惫,在空余的间隙,单戎出现的频率终于也降低了。
又大半个学期过去,他似乎接受了事实,看见高考的消息时也不过多看两秒,便移开眼神。
实在要说的话,他也无法想象单戎努力学习的样子……高考对单戎来说,可能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考试。
北方的夏天到来了,同样闷热得令人窒息,这一年又一年过去,好似什么也没有改变。
实际上,又是许多事情不一样了。
周末时,班上同学约了聚餐,在一家自助餐厅。文却思本不想去,但几个舍友缠着他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指责他不合群,不爱我们,最后文却思也难得地去了。
他坐在座位上,来了的同学都兴致高昂,来来去去,身影轻快。骆雨灯风流成性,从几个女孩子的桌子旁边又飘回来,手上拿了一小碗冰淇淋,坐到文却思身边,舀了一勺冰淇淋要喂他。
文却思皱着眉,避开了。
骆雨灯对谁都是那么不正经,对文却思的惯常冷淡也万分习惯,笑眯眯地说:“老大赏赏脸吃一口呗。”
文却思道:“不用了,现在不想吃。”他推一下身边人,还要说什么,一抬头,目光扫过餐厅门口,忽然就落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之上。
餐厅玻璃墙外烈日灼灼,光芒炫目,那个人逆着光,他恰巧和那个人对上眼神,一瞬间觉得那张熟悉的脸有点陌生。
他身体的一切机能立刻停滞了,停滞几秒,原本的话才机械地脱口:“让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骆雨灯识相地让开了身子,方便他走出去,文却思还僵着,过了一会儿才有动作。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点、这个猝不及防的时候再次相见。
单戎又长高了,仅仅一年时间,轮廓也变得更加成熟,气质变得冷硬——
眼神仍然明亮炽热,却隐隐地隐藏着一股疯狂的气息。
文却思走进洗手间,眼神始终死死地锁在自己面前的地上,不回头看,也不抬头。这个小小的空间内此时幸运地只有他一人,他到了洗手台前,站立数秒,打开了水龙头。
透亮的水瞬时冲下,溅起丝丝水光。文却思微微倾身向前,手还没碰到水,就有一具身体从背后覆了上来,几乎将他整个人抱住,以极大力道抓住他的手。
对方的声音相较以往沉了些许,鼻子呼出的灼热气息扑在他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