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学不学(56)
直到班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完了,江醒也没动。冷淡的侧脸安安静静的,深棕色的眼睛里压着什么东西。
纪煦轻咳一声:“同桌,走吧,挺晚的了。”
教学楼南也慢慢沉寂下来,一盏盏灯接二连三的灭了,江醒站起来,没看纪煦,走到门边,关好了灯,纪煦跟在他旁边,锁了门。
走廊上冷清的声控灯明了又灭,灭了又明。
江醒习惯性的拉高校服的拉链,小半张脸藏在里面,衣兜里的手指轻轻蜷着。
许是很不适应,纪煦开口道:“那个,咳,同桌,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哦,我就是问问,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一次,你快18岁了。”
江醒:“12月22。”
他走到拐角没有监控的地方,忽的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眼底清清楚楚的映着纪煦的影子。
纪煦脚步一顿:“……怎么不走了?”
江醒往前进了一步,纪煦往后退,他笑了笑:“同桌,你干什么。”
“你问我生日干什么。”
纪煦眼神一飘,“就问问啊……”
江醒再往前进了一步,语气淡而笃定:“你在躲着我。”
“从下午?还是假期?你有什么不开心吗?”一步一问,他们两个的距离慢慢被拉近。
纪煦后背蓦的抵上了后面的墙,冰凉的触感渗透到衣服里,退无可退,他只好绷紧了身体,往后贴着,语气放低了几分。
“江醒……”
江醒靠近:“为什么躲我。”
他注意力都集中在纪煦的脸上,没有注意到他紧张到扣墙的手指。
许久安静。
声控灯倏地熄灭。
这个角落里铺满了朦胧模糊的暗影。
所有的温度都被锁在这一小处的空间。
江醒只是站在他面前,甚至连拦都算不上,纪煦却连走出去这个包围圈的勇气都没有。
纪煦看着江醒领口晃动的拉链。
他喜欢江醒,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陆飞承之前说的话,他也放在了心上。
陆飞承说的不错,他家里不是什么豪门权贵,家里也没有万贯家财让他继承,甚至因为父母都在保密单位做研究员,逢年过节也不怎么回来,他四舍五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除此之外,他还有爷爷奶奶要养,甚至展现出来的成绩,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潜力,浑身上下,实在没什么好让人惦念的。
放假这几天,他数了数自己的存款,大概到过年的时候,再收一次分红,他十万块钱就能攒够,能无所顾忌的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打小的生活经历,就注定了纪煦想的很远,未来计划里每一步都有江醒的位置——
即使现在他是个连告白都不敢说出口的怂蛋。
他本来还是想着按照原来的方式慢慢和江醒相处,假期约江醒出去也是追人计划里的一部分,但是……
他没想到,江醒稍微表现出来一点亲近的意思,他就会变得这么狼狈。假期里的那几次,他几乎都快忍不住了。
但是,不行,他一旦说了,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纪煦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他一直飘忽的视线慢慢落在江醒脸上。
江醒长得很漂亮,但一点也不女气,是种很干净的漂亮,那双深棕色的眼睛藏着几分烦躁和固执。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样近,这样认真去看一个人的时候,冲击力有多大。
纪煦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了江醒的手腕,让他的掌心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温热而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穿过神经末梢,精准的到达江醒的大脑皮层,霸道而无声的宣告着什么,震的他掌心发麻。
江醒下意识一挣,纪煦攥紧没放。
良久。
纪煦低声道:“同桌,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死了这两个……不过快表白了,就这两章的样子,我努努力。
——
第38章 生日。
纪煦说完, 轻轻松了手,江醒却反攥住他,“什么意思。”
他眉头轻蹙, “你刚才……”
他指尖还残存着几分麻意,像是最隐秘而隐晦的暗流,悄无声息的钻进皮肤里。
纪煦却道:“深更半夜,我还以为你想揍我,被你吓得呗。”他还是惯常笑吟吟的,似乎并不打算对自己刚才的动作多做解释。
江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他还攥着纪煦的手腕没有松开,他的体温总是比纪煦低一些,因此纪煦灼热的脉搏跳动在掌心的感觉变格外明显。
他眉头越皱越深, 纪煦越来越紧张,他身体最直白的反应就袒露在喜欢的人面前, 偏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笑着的模样。
江醒狐疑:“你是不是……”
纪煦喉结微动,本就紧贴墙面的身体再次往后靠了靠。
江醒松开他,还未等他松口气,下一秒,江醒抬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纪煦:……!
眼前的人刚才那股追问的冷锐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不可查的担忧。
江醒感受着纪煦额头传来的热意, 笃定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说话, 没精打采, 体温高。
很明显的发烧征兆。
纪煦:“……”
他确定了和陆飞承聊天的时候,对方说:我儿子很迟钝,暗示没用, 得直接点破。
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假。
他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变成了哭笑不得。
纪煦:“……有点吧。”
江醒转身就要拉着他去医务室, 纪煦眼疾手快拦下他, “哎哎同桌,我没事,咱回宿舍吧,我喝点热水。”
“就只是一点点不舒服,真的。”
江醒偏头看他,“你晚上都没说话。”
所以说,要只是一点点不舒服的话,肯定不会是这样吧。
“……”
江醒丝毫不知道,就是因为他假期反常的靠近,叫纪煦做出了这种堪称怂的躲避心态。
江醒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他怕对方真的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若是青蛙在熟透之前就警觉,从而跳开了温水,那就不秒了。
但是这显然是他多虑了。
他刚才几乎都快把自己的心意剖白了,他同桌居然认为他是发烧。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更过分一点?
于是纪煦收拾好心情,和往常一样大大咧咧的揽住江醒的肩膀,小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江醒身上,眼睛半闭着,声音含糊,还蹭了蹭江醒的脖颈,短硬的发茬刺的皮肤发痒。
“同桌,我难受,想睡觉。”
他们平常也勾肩搭背,但这种称得上是亲昵的姿势却从来没有过。纪煦看不见江醒的神色,心中有点打鼓。
晚风吹不进的角落里,少年青涩懵懂的心思顺着初生的情绪缓慢爬升,干净而单纯。
片刻后,他听见一声不耐烦的嘀咕。
“麻烦。”
紧接着,他腰上就环上了一截手臂,稳稳当当的扶着他往宿舍走。
纪煦嘴角一弯,眉骨的疤痕都漾出懒洋洋的愉悦,跳动的胸膛抵靠在江醒的肩膀上,他没有再遮掩自己的心跳,任凭它嚣张直白的轻诉着胆小主人的秘密。
怂就怂吧,不能太急,他小同桌,还没成年呢。
——
江醒和纪煦两人一个搀一个搂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纪煦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了。
起码曾志出宿舍门倒水的时候,以为梦回纪煦崴脚那段时间,当即大惊失色:“老纪!你脚又崴了?!”
纪煦不太舍得松开江醒,就这个姿势,慢吞吞道:“没啊,我有点发烧,我同桌关心我,扶我不行啊?”
曾志:“……行。”
你们开心就好。
晚自习的时候还不说话,现在就一副哥俩好了,玩还是你们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