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相爱(64)
蒋晟被他急躁的语气激得终于冷静了点:“所以是为什么?”
梁锐希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萝卜丝,忧心忡忡道:“会不会是老家出什么事了……”
蒋晟也把自己的萝卜丝搂紧了:“要不我托以前的兄弟帮你去打听打听?”
梁锐希又怕真打听出什么,自己这临考的节骨眼,都不敢想象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打击……
“先不急,观察两天看看,”梁锐希见周琰已经开车过来了,又道,“你们每天去了哪里,玩了什么,能不能都发给我?”
“当然!我从明天开始就给她们做全方位摄影师,”蒋晟接了任务,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就放心交给我吧锐哥!我保证她们吃得好玩得爽,天天乐不思蜀!”
和蒋晟道别后上了车,梁锐希也跟周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周琰却显得从容很多:“既来之则安之,你别想这些,安心复习你的。我也留了你小姨的电话,已经跟她说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络我。”
“什么时候说的?”梁锐希没想起饭桌上周琰有跟他小姨说这些话。
“在你来之前。”周琰淡然道。
“哦,但你工作也不轻松吧,下午不还说去见客户了么?晚上是蒋晟给你打电话的?”
“……嗯,”周琰打了转向灯看后视镜,“我工作时间好歹比你自由些。”
梁锐希忍不住用自己的指关节抵住嘴唇,又开始琢磨是否要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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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蒋晟就拉了个微信群,把白芸和梁锐希都拉了进去。
从早上九点开始,母女俩的照片就陆陆续续出现在群里,梁锐希见他们先去了外滩、南京路等海城知名景点,中午是在豫园吃的本地小吃。
照片也是繁复多样,有白芸抱着豆豆站在江边的景点摆拍,也有她喂豆豆吃小笼包时的抓拍。
下午天热,蒋晟还带她们去了一家儿童艺术馆,照片里只见豆豆仰头望着墙上五彩缤纷的画作,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艺术懵懂的向往,而边上的小姨又一脸慈爱地望着爱女,这一幕同样戳中了梁锐希心中的柔软。
他私下发信息给蒋晟:“我小看你了,你一个大老粗居然还知道带她们去艺术馆这么高雅的地方?”
蒋晟:“哈哈,这个地方是周琰推荐的,门票也是他在网上买的,说让我去有空调的地方,怕我把她们晒中暑了!”
梁锐希一怔,心说难怪呢。
虽然小姨的表现让他不安,但想到自己身边有这样好的兄弟,还有这样细心的男朋友,他又十分感动,随即给蒋晟发了个狗狗霸气点赞的表情包,也给周琰发了个小猫撒娇比心的表情包。
逛完儿童博物馆她们就回去了,先是到蒋晟那住处。蒋晟特地给梁锐希发了个视频,边展示自己屋内的空间边说:“兄弟你看,我昨晚已经连夜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干净了,这地板我都是自己趴在上面擦的,比擦我酒吧里那堆‘小老婆’还仔细……买了新的水杯、毛巾、毯子、枕头、拖鞋,瞧瞧,都是和你分开后连夜去超市买的,不委屈咱姨吧?”
视频结束的画面正好是那张大床枕头上一只可爱的毛绒娃娃。
梁锐希失笑,这小子还挺细心。
到了晚上六点,白芸在群里发了入住蒋晟出租屋的消息,还在群里说:“锐希,小晟这里很好,我和豆豆就在这里住一阵,你安心复习。”
也梁锐希欣慰不已,回了几句体己话,到家后按部就班地继续他的复习。
第二天,蒋晟依然亲自带着他们玩,早上去逛了附近的商场,给豆豆买了两件新衣裳,小姨自己也买了条连衣裙,下午他们居然还一起去了超市里买了菜;第三天,蒋晟又带着她们母女去动物园玩了一整天……
看着她们在照片里开怀大笑的样子,听着她们在视频里的欢声笑语,梁锐希都相信了她们真的只是来海城玩玩的。
第四天周琰说下午有空,也过去陪了陪她们。一开始蒋晟还发了几人一起吃饭的照片,接着去了室内游乐场,群里就没消息了。
梁锐希以为他们光顾着玩,也没在意,中间只收到蒋晟的一句吐槽:“周琰工作不忙吗?他啥时候跟咱们姨这么熟了?”
梁锐希发了个“摸不着头脑”的图。
蒋晟又说:“我刚陪豆豆玩,他却跟小姨两人坐在那边聊天,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梁锐希一惊,莫名担心周琰会把他们的关系透露给小姨听……
他也不敢追问蒋晟,直到晚上下班,都没见群里发什么新内容,才忍不住问对方:“你们下午都玩啥了?”
蒋晟:“没啥啊,不就一直在游乐园嘛。[笑呵呵]”
第47章 给个机会
等晚上十点周琰才回来, 梁锐希惦记着下午担心的事,听到声音就直接从卧室出来了:“怎么这么晚?你一直跟我小姨她们在一起吗?”
“没,”周琰将工作的笔记本往茶几上一搁, “跟她们吃完晚饭我就回律所了,又加了会儿班。”
“哦……”梁锐希故作轻松地问,“蒋晟说, 你下午跟我姨聊天,聊了些什么?”
周琰边解领带边淡笑着说:“聊了聊你小时候,还有你和蒋晟初中时候的事。”
“怎么聊起这些事的?”梁锐希好奇。
“就是问我们为什么会住一起, 我说你前一阵崴脚,我方便照顾你。接着你小姨也分享了一件你小时候的趣事,说你以前特别皮,有次她叫你一起去山里摘柑橘,路上你给她讲了个故事,也不晓得哪听来的,说山上有一种吃人的大猴子, 专门抓漂亮的姑娘,估计是想吓唬她。等上了山,你自己贪玩爬树上去掏鸟窝了, 她想劝你早点摘了柑橘回去, 你都不搭理她, 她心里生气, 便故意躲起来, 等你反应过来找她,怎么叫她她都不应声, 结果反而把你吓得真以为她被大猴子抓走了, 急得脚一滑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瘸了大半个月。”
“啊,我记得,”梁锐希想起来,笑说,“那好像是我第一次崴脚吧,我那会儿还在上小学,我小姨还记得啊。”
白芸只比他大八岁,就跟个姐姐一样。他妈妈在镇上工作,没工夫天天陪他,他童年大部分时光都是跟白芸度过的。除了摘柑橘,两人还会去摘皂荚、摘茉莉花,他小姨自己懒得爬树,就爱使唤他。
“我姨的胆子也是真大,从小我给她讲什么鬼怪故事,她都不怕的,也不像别的姑娘,碰上点儿事就哭哭啼啼,她很少哭的,特别坚强。但我记得从树上摔下来那次她哭了,眼泪哗啦啦跟水龙头一样,都给我吓得以为自己的腿彻底废了哈哈……”
回忆着那些童年往事,梁锐希心中一阵怀念。
周琰笑看着他,又说:“还有一次,她也哭了。”
“嗯?哪一次?”
“也是她今天说的,说你初中的时候有一阵天天打架,平时你住校,她管不着你,也不知道那些事,但你每周六都会把脏衣服带去让她洗,有次她发现你校服上有血迹,吓得不轻,质问你是怎么回事,你支支吾吾不肯说,她抓你胳膊,你都抽气喊疼,问你是不是打了架,你还不肯承认,她一气之下跟你说了句重话……”
梁锐希怔忡了一秒,想起那句话来。
小姨当时说:“你就是这样不听话,你妈妈才不要你,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管你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似的,一下捅到了他心里去了,刺穿了他懵懂的怀疑,揭开了他不愿去面对的真相。
野兽被伤得狠了都要挣扎,何况那时他才十四五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听到这种话直接气得摔门跑了。
那一天天昏地暗的,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负担,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他不记得荡了很久,后面好像是走到了一个河边,然后就站在那个桥墩子上,看着黑黢黢的河水,想着要不要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