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整理师(58)
他在床沿坐了一会儿,说:“好累啊,想休息一会儿。”
蒋南抬手看表,已经快一点钟了,他们还没吃午饭,就说:“那你休息一会,我和小宇出去弄点吃的回来,吃点再睡。”
“好。”
柳雨山跟着蒋南出门,下楼的时候念叨了一句:“我没想到做野生动物保护这么危险。”
“其实这个类型的工作危险系数高的原因受环境影响很大。”蒋南解释。
柳雨山:“环境?”
蒋南:“嗯,从事盗猎的人你不能指望他们很文明读书懂法律,他们就是野蛮的,无视法律的,或者说,在这几大片无人区内,法律的手根本伸不进来。”
“可是杀人不比盗猎的罪重多了?”
蒋南双手揣进兜里,很无奈道:“可是他们杀了人有谁知道?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和雪原上可没有监控,没有天眼,杀了人还有野狼‘帮忙’处理尸体,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和猎杀一只藏羚羊那样罢了。甚至是羊皮能卖钱,巡山队员只是挡了路。”
柳雨山皱着眉头:“太野蛮了。”
听完蒋南说的再去回想北樾说的在曾经充满违禁品交易的这里生活的日子,所有的画面都罩上了一层阴影。
“即便是一直知道危险性,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柳雨山说着,转头问蒋南:“这就是信仰吗?”
蒋南:“我可能不太懂这种与生俱来的信仰,但是我穿警服的时候,确实也有信仰。”
“蒋南,你这样说让你整个人看起来很帅。”柳雨山说。
蒋南笑了一下:“你敲键盘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帅。”
柳雨山:“那真的没有,我们都是伸着脖子像个王八一样趴在桌子上。”
蒋南:“那你一定是最帅的王八。”
柳雨山:“神经病。”
找了个馆子炒了几个菜带回去,敲门的时候听到北樾虚弱的回应,柳雨山赶紧推门进去,发现北樾脸色很不好,发烧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发烧,柳雨山弄了湿毛巾给他降温,又找了应急药包里的退烧药给他吃。
但是北樾还是越烧越厉害,两人不得不带他去镇上的小诊所掉点滴。
柳雨山守着北樾,他半梦半醒间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喊阿木,说我好疼。
熬到晚上,终于退了烧,回到宾馆休息,日落的时候有霞光照进来,打在北樾苍白的脸上。
他轻声说:“可可西里是什么意思啊?”
柳雨山凑过去:“什么?”
北樾:“没什么,你去休息吧,我自己睡会儿。”
柳雨山让他吃了点东西才走,折腾一天他也有点累,瘫在床上看窗外落日的余晖。蒋南刚去弄了点炒菜过来,一一摆在小桌子上:“来吃饭了。”
“蒋南。”柳雨山懒洋洋地问。
“嗯。”
“他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柳雨山:“他说这辈子遇见这样一个人,一辈子都忘不了,没办法再爱别人了。”
蒋南笑笑,过来拉他起床:“你可不能这样,别摔过一次,就不敢再跑了。”
柳雨山:“什么意思?”
蒋南居高临下地看着柳雨山笑,耸耸肩。
“什么意思啊你?”柳雨山坐起来追问他。
蒋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柳雨山:“你能跟我试试么?”
柳雨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在说自己因为没有处理好和柳如雪的关系现在对亲密关系很排斥。
柳雨山双手撑在床上,有点不好意思,蒋南说这话的感觉就好像在菜市场问卖肉大伯能给我抹个零头么一样。
太不……浪漫了,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宇,”蒋南突然在柳雨山身边坐下:“别害怕,真的,要是真处不好分手了……”
柳雨山不可置信地看向蒋南,眼神里都是你没事儿吧说这个?
蒋南:“分了大不了就复合再来一次嘛。”
第43章 再见我的可可西里(八)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柳雨山扶额。
蒋南:“怎么了嘛, 还不是你瞻前顾后总怕我们俩恋爱没谈好分手了,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柳雨山:“所以你的做法就是当前男友!”
蒋南:“复合了不就变成现男友了,多好, 纠缠一辈子。”
“我……”柳雨山语塞, 纠缠一辈子什么的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但是他现在饿了, 只能说:“先吃饭吧,回去再说。”
蒋南也没有逼他, 只是笑笑,一起坐到小桌子旁边一起吃饭,但是总有事儿没事儿就盯着柳雨山看, 把柳雨山都给看无语了。
“差不多得了。”柳雨山说。
“什么。”
柳雨山:“有那么着急吗你?”
蒋南做作地耸一下肩:“倒也还行。”
吃完饭洗了澡, 两人在楼下转悠了一会消食,随便地聊着天,晚上气温低, 脑子总是会清醒一点,不敢聊什么严肃的话题。
转悠累了就回去睡觉,现在就等北樾身体好一点就能启程回去了。
洗漱完之后两人又躺在一张床上,胳膊贴着胳膊。
都躺上去好一会了, 柳雨山有隐隐睡意,这时蒋南突然说话:“小宇, 我突然在想, 是不是我太老土了。”
“什么。”柳雨山迷迷糊糊的。
蒋南:“你说我们整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 吃饭一起, 晚上都睡一起了,我还纠结个什么?”
柳雨山突然清醒:“你什么意思。”
蒋南嘿嘿一笑, 伸出一只胳膊来:“来, 搂着睡。”
柳雨山还想再说点什么呢, 但是人已经莫名其妙躺在蒋南的臂弯里了。
好奇怪啊,怎么会这样。
一天之后,北樾退烧,身体状态好了很多,能吃东西了,但是不怎么愿意说话。
高原环境对大家来说都是陌生的,对于北樾恢复病情也没有什么好处,那天早上吊了最后一次点滴,吃了午饭,三人踏上返程的路途。
这次蒋南的压力大了很多,北樾开不了车,柳雨山没驾照,只有蒋南一个人开,中途免不了要多休息几次。
出藏区之后,找了个最近的城市的机场,北樾的经纪人和助理已经在等着了,她们来接北樾回去继续治疗。
但是肉眼看,北樾就瘦了一大圈,回来的路上时不时呕吐腹泻,已经超出了一般发烧的症状。
经纪人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让他们把车开到这个地方去,到了之后再买机票回长北市,一切费用他们来承担。
有时候北樾会昏沉到无法站立,经纪人和助理都是女孩子扶不动,蒋南和柳雨山送到安检口。
进去之前北樾昏昏沉沉地跟他们说:“别丢了东西。”
航班起飞,蒋南和柳雨山要继续穿越大半个中国把车给北樾开回去,没有时间要求,两人就开一段停一段的,晚上会找个高速路口下去找地方休息,有点像是来旅游那意思了。
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去看个电影,还偶然拿到了两张演唱会的票,柳雨山曾经定时定点地上线都没有买到的演唱会门票,竟然就那么偶然的、轻松的和蒋南一起看了。
演唱会结束之后,他们两个人随着人流往酒店走,因为人和车都太多,根本没办法打车。
看演唱会的歌迷们也不在意,头上还带着周边发箍,手上的应援棒也舍不得扔,一路和朋友们欢声笑语地回味着演唱会慢慢走回去。
这一趟回来,好多城市慢慢慢慢的就入秋了,晚风吹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凉意,柳雨山的头发有点长了,刘海遮挡眼睛,时不时用手拨一下。
他随口说:“回去得找地方把头发剪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