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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宗接代(5)

作者:爆炒小黄瓜 时间:2018-05-12 16:15 标签:甜文 欢喜冤家 民国旧影

  “遇之。”相较于秦嘉礼,赵雪林很快镇定自若。
  秦嘉礼横眉怒目,刺啦一声,重重地收紧皮带:“鬼叫什么?”
  赵雪林看着他,忽然垂下眼帘微微一笑:“你弄得我有反应了。”
  他的眉梢眼角天生透着三分情意,此刻一笑一垂眼,情意顿时充盈成了十三分,水满则溢一样要从深黑睫毛缝隙间潺潺流出来。
  秦嘉礼:“……”
  秦嘉礼牙疼似的一抽气,觉得他这双眼睛实在是骚得可怕,思来想去,干脆扯下领带蒙了上去:“闭嘴。恶心不恶心。”
  赵雪林失去了视野与行动能力,却愈发显得泰然:“我说真的。”
  “你他妈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
  “可是,我喜欢你。”他一仰头,“很久之前,就很喜欢你。”
  秦嘉礼深深地纳闷了:“很久之前是什么时候?”
  “拉杆子那会儿。”
  秦嘉礼从裤兜摸出一盒烟,叼上一根,顿了顿,又叼了一根,打算左右开弓:“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我没有藏。”赵雪林淡淡地说道,“是你太笨。”
  秦嘉礼听着他类似于调情的话语,无言以对,只好闷头猛吸香烟。
  两人相对发了一会儿呆,赵雪林轻微地动了一下双腿。秦嘉礼立即停止吞云吐雾,两只膝盖都压了上去:“想逃?”
  赵雪林道:“麻了。”
  “活该!”
  “遇之,你俯身下来,我想跟你说句话。”
  秦嘉礼的鼻孔对着他喷出两道喇叭状青烟:“我不想听。”
  赵雪林没有吸烟的习惯,边咳嗽边道:“不听你会后悔的。”
  秦嘉礼见他咳得激烈,于是努力制造烟雾:“那你直说不行,非要我俯身?”
  赵雪林被熏得眼泪直流,然而口气始终很从容:“我喜欢在你耳边说话。”
  秦嘉礼叼着两根烟思索片刻,料想他是翻不出什么风浪,就俯身下去,把耳朵递到了他的嘴边:“说吧。”
  “你知道……”赵雪林的声音轻极了,“你为什么不能传宗接代吗?”
  “我咋知道。有话直说。”
  “因为我。”赵雪林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同时伸出舌头飞快地一舔秦嘉礼的耳垂,“你的那些姨太太们,懂事的,被我送走了;不懂事的……”他的语气又温柔又恶劣,隐隐还压抑着一种疯狂,“都被我杀了。”
  秦嘉礼陷入沉默。
  他的表情逐渐化为一潭死水,不动声色,实际上他的内心想法已经接近于沸腾,波涛汹涌地滚着热气。
  热气顶着他的牙关咔咔作响。他的脑子里是平地风雷,心想:“简直有病!”
  又满脸困惑:“我有什么好,让他这么喜欢我?”
  随即想到孤身三十二年的光景,气得直发抖,在心里海骂了赵雪林十多分钟,凡是与赵雪林有血缘关系的男性长辈,集体更改秦姓收为子孙,女性家眷则必须一一排队侍寝,无一幸免于难;骂到最后,本是发泄了不少,突然醒悟似的想道:“我为什么不开口骂他?”
  于是气得更加厉害,加上两根烟头的烟雾,正是一副九窍生烟的模样。
  眼下的情形,可以说是混乱得不能再混乱,然而事偏凑巧,就在这时,更加混乱的事情发生了:小杏抱着她的教学笔记,前来找秦嘉礼上课了。
  她推开虚掩的卧室房门,活泼地伸进去一个脑袋:“嘉礼,我——”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秦嘉礼衬衣凌乱,西裤大敞,原应该系在脖子上的领带,蒙住了赵雪林的双眼;原应该束于裤子上的皮带,绑住了赵雪林的双手;并且神色狠戾,而赵雪林被蹂躏得满脸泪痕。
  小杏当即把本子一扔,气呼呼地扑了上去:“禽兽!”
  秦嘉礼骤不及防,被她按到在地:“我……”
  小杏两只大眼睛蓄满泪水:“你说过,你只喜欢我一个人的!”
  秦嘉礼有口难辩:“我……”
  小杏泪如雨下地指向赵雪林:“他是怎么回事!”
  “我……”
  小杏根本不让他“我”出后续,叉腰道:“早知道你喜欢男人,就不和你好了!”
  “你……”
  小杏一抹眼泪:“我真傻,听见你给你战友挡子弹那段,我就该晓得你喜欢男人了。”她抽抽噎噎地宣言道:“我们分手啦!你找他教你识字吧,文盲!”
  小杏说完就跑,根本不给秦嘉礼解释的机会。女人的嘴是一阵疾驰的风,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整个杨公馆都知道秦嘉礼喜欢男人且是个文盲了。
  秦嘉礼捉不到小杏,气哼哼地掉头对着赵雪林发狠:“都怪你!”
  赵雪林在小杏扑倒秦嘉礼的那一刹那,就利索地挣脱了皮带。淡笑着一点头,他没有反驳:“嗯,都怪我。”
  秦嘉礼听着他这副溺爱的口吻,浑身冒鸡皮疙瘩:“你快些恢复正常吧!”
  赵雪林握着他的皮带,走到他的面前:“正常不了。”
  秦嘉礼烦恼道:“那你去喜欢其他男人,不要喜欢我,行不行?”
  赵雪林动作一滞,而后若无其事地为他扣上皮带:“不行。”
  秦嘉礼嘀咕道:“我有什么好……”
  “你哪里都不好。”
  秦嘉礼愤愤然推开他:“不好你还喜欢?”
  赵雪林顺势接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眼中是浓烈的占有欲:“你最好是哪里都不好,没人喜欢;不然喜欢你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秦嘉礼面对他这番高见,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头疼欲裂地掏了掏耳朵,他假装能把这些话给掏出去:“趁你还没疯到底,我给你找个美国医生看看脑子吧!”
  “我的病,只有你能治。”
  “你再说这种屁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能死在遇之的手下,我开心得很。”
  舌枪唇战到此分出胜负,秦嘉礼暗暗思考:“他跟我一个文化水平,怎么我就说不出这些恶心人的话呢?”
  因为杨公馆笼罩着秦司令喜欢男人且是个文盲的疑云,秦嘉礼无法再厚着脸皮借住下去,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跟着赵雪林回归秦公馆。
  时值初冬,天色晦暗而阴雨纷纷。两人并肩前行,都未曾注意到距离杨公馆不远处,停着一辆漆黑锃亮的林肯汽车,车内有一个男人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冷眼旁观他们的离去。可也不是全然的一动不动,他的牙关咬得死紧,似乎齿缝间藏着无穷无尽的仇恨——非得如此咬牙不可,不然即会喷薄而出。
  *
  不回帖的姑娘,秦司令打算都绑来做姨太太。
  (阴暗处,赵雪林露出一个丧心病狂的微笑。)


第七章
  重庆山路陡峭而奇诡,是“十步一小坡,百步一大坡”;有的别墅底楼甚至藏匿在重重台阶之下,想要从公馆正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还须得气喘吁吁地爬到顶层,钻过阁楼的一座小型拱桥。
  所以该汽车是如何历险,披荆斩棘地行驶到山间别墅群的,乃是一宗疑案。
  男人咬牙切齿够了,脸庞依旧沉在阴影之中,狠狠一脚踢上驾驶座后背,他字正腔圆地发号施令道:“开回家去。”
  汽车夫开车上山已经耗尽了毕生功力,望着后方茂密的树林,不禁发自内心地提议道:“大佐,山地车子不好走,要不属下给您叫一个滑竿夫?”
  大佐想到本地的独有交通工具滑竿——两个轿夫抬着一乘竹椅似的担架,一颠一颠地向前走,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又紧紧咬了牙关。
  “那玩意儿是他妈给人坐的吗?”他一巴掌呼上汽车夫后脑勺。
  其实滑竿不仅能坐,还能坐得十分安逸,只是大佐本人疑心病太重,总觉得轿夫眼睛装了爱克斯光,会透视出他日本军方高层的身份,然后为民除害把他摔下山坡。
  汽车夫不好反驳大佐的质问,闭上了嘴巴。
  大佐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发现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就打开车门,打算自力更生地走回去。
  车门一开,他的面孔随之重见天日——眉骨高耸,从额头到下巴横贯着崎岖可怖的伤疤,全脸唯一较为完整的地方,是他的鼻子,又长又挺,鼻尖锐不可当地触到了唇峰,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阴森吓人的同时,神气轩昂。
  倘若秦嘉礼与赵雪林在此处,必定会大为愕然,因为这人,竟然是他们的死敌,理应死去的死敌。
  这人原是土匪山老当家的长子,本名赵青山——赵雪林同父异母的兄长,秦嘉礼结义性质的大哥;按道理说,土匪山应该由他继承发扬,但他心怀大志,并不想一辈子做人人喊打的土匪,于是在老当家死去的那一年,席卷了山寨的一笔巨款,奔赴日本留学去了。
  五年学成归来,他在家乡县城出了好一阵风头,然而风头没出多久——他甚至没等来大学教授的聘书,就遭遇了九一八事变。
  刹那间,日本学历的价值一落千丈;没有学校愿意招聘来自日本的教师——特务倒是愿意得很,只可惜他无此门路。坐吃山空地混了一年,实在是混不下去了,赵青山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土匪山,幻想着说服众土匪一起投身抗日,一起扬名立万。
  谁知土匪山早在五年前,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支正规军队;而这一切的主导者,正是秦嘉礼与赵雪林。
  孤零零地站在山寨的厅堂,他看着焕然一新的秦赵二人向他走来,忽然感觉自己很卑不足道。因为眼前的二人,军装笔挺,马靴锃亮,就连纽扣与皮带都一丝不苟、威严气派。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与这两人一起长大,他们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他最好学,他最好问,书本里的知识,他学得最透彻——他读中学钻研物理的时候,这两人还写不利索自己名字呢。
  秦赵二人对他的寒暄,他一个字也没听见;低头望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长衫,与满是泥泞的布鞋,他心想:“我被欺骗了!”
  到底被谁欺骗了?他说不清,也想不明白,只是隐隐感到一股子被欺骗的愤怒。
  他觉得师爷欺骗了他,因为若不是师爷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他也不必跑到日本探索黄金;他觉得日本欺骗了他,他花了几万块洋钱留学,千辛万苦得到的文凭,却因为九一八事变而化为废纸一张,这必须是日本欺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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